第一百零三章 暗瞳
因與柳斐安結識,柳斐安帶他去了很多地方,他也險些忘了來蘇州的目的。
對於柳斐安,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與柳斐安從未見過,有怎麽會有那樣的感覺?想到兄長曾經說過的前世今生,或許,他與柳斐安在前世是認識的吧?他這樣想著。
荀卿與柳斐安遊山玩水,倒是快活,然另一邊的兄長一發現弟弟不見了,急得派了幾十人去尋找,最後得到的消息卻是弟弟獨自一人去了蘇州,氣的將房裏的東西皆數砸盡,唯獨角落裏的一幅古畫幸免於難。那是一幅怎樣的畫呢?畫上不過寥寥幾筆,勾勒的是山水,描摹的是竹枝。右下角的落款是陰女。
蘇錦今日出門的時候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盯著她,但是回轉身去卻又找不到什麽可疑的人,那種後背發寒的感覺當真討厭,她不禁加快了步伐。她與雲思約定了去城郊的涼亭,前幾日,雲思被她派去京都,今日才返回,胭脂閣人多嘴雜,便直接將地點定在城郊。
蘇錦快步出了城,才覺得那種感覺淡了許多。到了涼亭,雲思已經到了,“這次你去京都可有什麽收獲?”蘇錦才在涼亭裏的凳子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雲思答道:“屬下無能,未能打探到姑娘想知道的,不過,”話一頓,看了看蘇錦的神色,繼續說道,“屬下聽人說,寧王府的小公子偷跑到蘇州了。”
“寧王府的小公子?寧弘晉?”蘇錦聽了覺得很是意外,她曾聽姐姐說起過,這個寧弘晉自小身子就差,跟大哥一樣也是每日都要喝藥。不過這個寧弘晉倒是被寧王夫婦寵慣了,平日裏也沒什麽機會出門,而那些屈指可數的機會裏,身後總有幾個小廝跟著,或者有輛馬車備著。因為這樣,寧弘晉對於錢什麽的根本沒有概念,所以她很擔心,寧弘晉要是獨自一人出門,會不會被人拐走?
“是的,寧大公子已經派人在找了,那些人估摸著這兩天就要到了。”雲思回道,她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有個人在販賣千裏馬,於是便買了下來,輕功雖然好用,但還是太慢了,倒不如買匹馬。
“恩,你忙了這麽久,回去歇著吧,等晚上再過來,我有事跟你講。”說著便轉身離開,雲思沉吟著,突然眼神一淩,轉頭看向一旁的樹林,手中早拈了一把毒針,用內力一推,毒針皆數飛向樹林裏。驚起了半林子的鳥,但除了這些也沒什麽別的,雲思眼神一沉,她剛才分明感覺到了有人在附近,但是當她出手,卻是如此?
雲思又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特殊的才轉身離開。
轉身離開所以不知道林子深處那一雙幽深的眸子一直盯著她們。
荀卿跟著柳斐安去了街上,雖然在京都待了那麽些年,但他從沒自由自在地出去玩過,因這身子骨,也因他是寧王府公子的緣故。他看著街上的東西都很好奇,東看看,西瞧瞧的。
“荀卿,這附近有好幾家有名的酒樓,你想去哪一家?”柳斐安走在前頭,回轉身問。
“酒樓?安哥哥,我不喝酒的……”荀卿聽到“酒樓”兩個字時眉頭皺了皺,然後嘀咕道。
“哦?現今的男子有哪個不喝酒的?”柳斐安挑眉笑問,他明知道荀卿是因為身子弱才從不喝酒的,但還是問他,或者說是在間接地逼他。
“也是,”荀卿聽了,心裏一番糾結,笑道,“既然安哥哥這麽講了,那便去酒樓吧,要最好的。”柳斐安聽了笑意更深,道:“那是自然。”說著便帶著他去了華蔻樓。
滿桌的菜,不如在京都裏吃的精致,食材也沒有那裏的好,但讓他感到新奇,尤其是中間的那盤叫做“魅如花”的菜肴,實在是既精致又好吃。再配上蘇州的烈泉,當真是一大美事啊!
荀卿第一次飲酒,不敢喝烈泉,隻讓人上了些果子酒,不烈,但對於第一次喝酒的荀卿來講仍是承受不了,才喝了幾口就已經開始鬧騰了。
“來,我們繼續喝……這酒……這酒真是好喝!”荀卿憤憤然地站起來,臉上緋紅,手裏捏著杯子,因是傾斜的,裏麵的酒液瀝瀝拉拉地淌出來,柳斐安麵上笑著,心裏卻是極嫌棄的,一個寧王府的小公子酒醉以後居然是這幅模樣?當真是把寧王府的臉麵都丟盡了。
“荀卿,你喝醉了。”柳斐安終於看不下去,荀卿不僅大吼,而且還開始發酒瘋,將手裏的杯子以及旁邊的酒壺都扔到了地上。
“我沒醉!誰說我醉了?我……我起碼還可以喝一壺,不不不,是一壇酒呢!”荀卿一把揮開柳斐安,大聲說道,柳斐安被他推到一旁,撞倒了桌上的酒壺,被潑了一身的酒漬,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寧弘垣,你個混蛋!天天把我困在府裏……不讓我出去……我恨你……恨你!如果我早一點出來就好了……如果我再早一點……那麽……堇也不會死了……都是你的錯!”荀卿推開柳斐安以後對著天大罵,隨後低了頭,突然惡狠狠地盯著柳斐安,然後,衝了過去,使勁地掐著柳斐安的脖子,大吼,“都是你!我恨你!”
柳斐安猝不及防,因著重力被荀卿撞得退後了好幾步,然後被荀卿掐住了脖子。長這麽大,他隻有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過,那一次也是公主告訴他的,說是他因為受傷生了場大病,醒來後就什麽也記不得了,隻記得他要報仇,至於為什麽,他也不記得了。而今被荀卿掐著脖子,他可不認為荀卿有能力把他掐死,但那種窒息感仍然讓他不悅。
兩人糾纏了許久,荀卿終於沒了力氣,癱倒在地上,柳斐安瞥了眼他,冷哼了一聲,摸摸脖子上的痕跡,終於忍不住輕斥:“下手可真狠!要不是看在你對我還有用的份上,我才不會放過你。”說著看了看淩亂的一片,皺眉,叫了人來整理,然後看著荀卿,認命般扶起他回客棧。
幽暗的夜色裏,是誰緊盯著一切?如鬼魅般,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