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馬球

  我給男主當嫂嫂最新章節

  因為要在北戎人麵前露臉,今年的龍舟賽異常激烈。龍舟過後,又有專門的花船開過來,人在水麵上或飛躍,或蕩秋千,或跳舞,動作一個比一個高難,看得人眼花繚亂。


  兩岸歡呼聲不斷,本來是十分熱鬧的場合,可是慕明棠卻始終看不進去。


  並非水戲不夠精彩,反而,慕明棠覺得這些雜技已經登峰造極。真正讓她心情複雜的,是看台上的當權者們。


  百姓沉迷娛樂、縱情享受並沒有錯,可是當權者也如此,就很難讓人讚聲好了。


  金明池本來是演習水軍的軍事陣地,如今皇帝帶頭在金明池看龍舟看水戲,還開放金明池,公開提倡玩樂。


  這些表演眼花繚亂,耗費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而與此同時,西夏野心勃勃,北戎積極擴張,東北的女真族活動也日漸緊密。唯有鄴朝,幾年來不斷消減軍備,不斷打壓武將。收服幽雲十六州的折子,也無限期留置著。


  慕明棠不由在心裏悠悠歎了口氣。


  希望北戎議和之心是真,好歹,能讓鄴朝再太平幾年。


  她經曆過人命如草芥的時候,知道有一個安全的屋頂,每夜睡覺前不必擔憂明日是多麽珍貴的事情。她著實不希望鄴朝再出戰亂。


  龍舟競標和水戲表演結束後,皇帝意猶未盡,換了個場子繼續玩。北戎多戈壁草原,很少見過鄴朝這種層出不窮的水上花樣。耶律焱也被勾起了興致,提出要打馬球。


  聽到耶律焱的話後,皇帝愣了一下。打馬球倒不難,宮苑裏有專門的馬球場,為難的是打馬球的人。


  耶律焱提出打馬球,鄴朝難免要出人陪耶律焱盡興。鄴朝是東道主,輸贏的比例要把握好,不能讓客人屢玩屢輸,有失大國風度,但是讓的太多了也不行,所以上場的人就很講究。


  皇帝甚至覺得他的這種擔心完全是杞人憂天,他怕的是根本贏不了。


  馬球乃馬上運動,這可是北戎人的強項。如今議和已經進入僵持期,這種時候若是暴露鄴朝武力不及北戎,恐怕對接下來的和談非常不利。


  皇帝沉吟片刻,笑道:“難得八王子有這等雅興,既然八王子喜歡,朕作為東道主自然無有不應。不過。八王子打算怎麽玩?”


  皇帝說完後,慕明棠感覺耶律焱朝他們這個方向看了看,忽然說道:“我在北戎久聞岐陽王大名,今日,願與一戰。”


  話音落後全場安靜,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謝玄辰望來。


  和眾人不同,謝玄辰聽到他自己的名字完全沒有意外之色。但是他的表情依然十分淡定,他隨意地朝耶律焱瞥了一眼,輕飄飄道:“不去。”


  謝玄辰的態度惹惱了耶律焱,耶律焱臉色一沉,追問道:“為何?”


  皇帝輕微地皺了皺眉,他淡淡朝謝玄辰看了一眼,正好謝玄辰拒絕了,皇帝隨即接話道:“不巧,既然安王不願意,那就作罷吧。八王子不妨另尋他人。”


  耶律焱通曉漢話,接觸漢家文化,但終究是是個契丹人。耶律焱在北戎也是王子,雖然在一眾兄弟中並不是最得勢的,但也斷沒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打臉的道理。謝玄辰幾次三番挑釁,耶律焱也被挑起了火性,問道:“安王不願意,本王自然沒有勉強的道理。但是安王避而不戰究竟是為什麽,不敢,還是怕輸?”


  “輸?”謝玄辰本來都不打算搭理了,聽到耶律焱說怕輸,他極淡地笑了一下,轉向耶律焱時,眼睛中全是冷冰冰的不屑,“我謝玄辰就沒有怕這個字。你們太弱了,不配當我的對手。”


  慕明棠聽了都倒抽一口涼氣,她維持著高冷從容範兒的人設,廣袖下卻在拚命拉謝玄辰的袖子。


  差不多行了,裝逼別太過。


  契丹人尚武,慕明棠都聽不下去,更別說那群北戎人了。耶律焱一聽這話就氣炸了,砰的一聲站起來,高聲道:“漢人有一句話,叫光說不做假把式。安王勿要一個勁兒放大話,真有本事,我們馬上見。”


  謝玄辰也笑著點了點頭,說:“好啊。既然你們非要自取其辱,那我奉陪到底。”


  隨著謝玄辰和耶律焱都站起身,場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化了,仿佛都有細微的電火花在空氣中爆裂。北戎人一個個被這股氣氛煽動起來,爭相恐後地站起來:“八王子,我來上場。”


  “我也去!”


  北戎人各個踴躍,皇帝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他其實,並不是很想讓謝玄辰有太多存在感,尤其是在這種外交場合。謝玄辰最近,出現的頻率實在太高了。


  隻怪謝玄辰名聲太大,都雪藏了兩年,依然還有關外之人念念不忘,都說了不去,還要鍥而不舍地向他挑戰。


  皇帝內心歎了口氣,然而大局為重,眼看北戎人上的都是彪悍好手,各個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若是謝玄辰輸了,皇帝的顏麵也過不去。皇帝為了大局,隻能暫時把他和謝玄辰的立場分歧放一放,至少,先把眼前這關過了。


  皇帝說道:“安王和八王子年輕氣盛,相互切磋球技,正好能促進我們兩國了解。朕最愛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意氣風發,朝氣蓬勃,便替你們二人做回裁判。八王子的五人已經齊了,安王,你中意何人與你一同上場?”


  在場之人都明白大局麵前無私事,接下來的馬球賽關乎國家顏麵,無論之前有什麽私人恩怨,此刻都要推一推了。謝玄辰無論選誰,被選中之人都要全力協助他。


  根本不用擔心隊友會不盡力,相比之下,怕的是根本選不出隊友來。


  在場的人多少都對自己有數,他們看看契丹那邊一個賽一個孔武有力,胳膊都能跑馬的體型,再看看鄴朝這邊清一水的文臣書生,齊齊尷尬了。


  謝玄辰看都懶得看,直接說道:“隨便。誰想上誰上吧,反正都沒區別。”


  鄴朝的人聽到都有些心酸,皇帝環顧四周,也覺得無人可選。他頭一次遺憾起中央沒武將,要不然,不至於連五個人都湊不齊。


  謝玄濟方才一直不聲不響,此刻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兒臣願意襄助二哥。”


  謝玄濟主動請戰,許多人都向謝玄濟投來讚歎的目光。蔣明薇站在謝玄濟身邊,也覺得與有榮焉。


  雖然蔣明薇不記得原書中有和北戎人打馬球的劇情,但是謝玄濟可是男主啊,男主親自出馬,怎麽可能不大出風頭呢。


  蔣明薇似有所悟,元宵救火的劇情莫名其妙沒有了,所以謝玄濟接下來會為國爭光,然後順理成章參與議和合約簽訂?

  蔣明薇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她得知是劇情後,立刻大大安了心,此刻麵對眾人投來的目光,蔣明薇身處其中,隻覺得十分驕傲。


  這就是她的夫君,獨一無二的大男主。以後她們羨慕她的時候,還有的是呢。


  謝玄濟主動站出來後,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響應。不能怪他們不積極,實在是這種事情風險太大,贏了一切好說,若是輸了,給朝廷丟了臉,怎麽辦?

  在座終究是文官多,即便是勳貴,也養尊處優多時,漸漸發福了。他們平時和同樣不勤運動的官老爺們消遣消遣便罷了,去和那些魁梧雄壯、在馬背上長大的北戎人打球,不是自取其辱麽。


  皇帝也覺得為難。謝玄辰說隨便,他們卻不能當真隨便選,皇帝和幾個宰執挑挑選選,最後湊出了他們自認為的,實力最均衡的五個人。


  北戎人早就準備好了,看到漢人連組隊都要磨蹭這麽久,頻頻發來噓聲。最後宋宰相謹慎地湊齊了人,謝玄辰連看都沒看,便轉身走了。


  兩方人次第到場上準備,皇帝生怕一會輸得太難看,特意提前把話鋪墊好:“你們年輕人切磋,這是好事,隻不過比賽隻是消遣,莫要為區區比賽傷了我們兩國和氣。”


  所以,贏了是榮耀,輸了,是為了兩國和氣,是大國氣度。


  男子們去馬球場上準備了,太監們早就準備好華蓋和寶座,伺候皇帝移駕,去外麵的台子上看馬球。


  皇帝最先,皇後落後一步跟著。等這兩位走後,其他女眷才林林落落往外走。慕明棠座次在最高席,往外走的時候,距離也是最遠的。


  她走過去時,看台上已經站滿了人,視角稍微好些的地方都被各家夫人小姐,以及她們的侍婢擠滿了。其中地方最寬敞,離馬場最近的地方,早就被人占了。


  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蕭思懿就站在那裏,她正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大聲對著耶律焱喊話。因為謝玄濟也在場上,蔣明薇硬是忍著尷尬,也站了過去。


  蔣明薇在,晉王府其他人也圍在周圍。這其中就包括前幾天的大紅人,美豔大膽的塔煙公主完顏朵。


  完顏朵還是異族打扮,可是頭發已經盤起。這一點中原關外都是一樣的,少女垂發,隻有人婦,才能盤起長辮,做一些複雜華麗的發髻。


  外圍的人察覺慕明棠來了,紛紛讓開:“安王妃。”


  眾人微微垂頭對她行禮,不久之前謝玄辰說的那通話還曆曆在耳,如今誰也不想不長眼地往上撞,專門觸那個煞星的黴頭。


  信號像水波一樣越傳越廣,裏麵的人察覺身後有動靜,一回頭看見是慕明棠,立刻心領神會,也跟著讓開。慕明棠就這樣暢通無阻地走到最裏層,蔣明薇和蕭思懿並排站在圍欄前,前場的聲音大,還有蕭思懿不停地製造噪音,蔣明薇並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


  慕明棠於是微笑著,提醒道:“晉王妃。”


  蔣明薇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慕明棠,都愣了愣。她似乎沒明白為什麽,等看到慕明棠熟悉的、欠揍的微笑,蔣明薇才後知後覺,知道慕明棠是讓她讓位置。


  蔣明薇心口頓時一把野火燎原,慕明棠這個人行事要不要這麽絕?都說做人留三分餘地,既是給別人也是給自己,可是慕明棠不,一定要趕盡殺絕,惡心人非要惡心到極致。


  蔣明薇在心裏不斷地罵,可是當著眾人的麵,旁邊不遠處還有皇帝皇後,蔣明薇實在不能當眾“不敬兄嫂”,隻能忍著憋屈氣,退後一步道:“是我疏忽,沒留意到嫂嫂來了。二哥馬上就要上場了,嫂嫂您快往前麵站。”


  慕明棠十分滿意,笑著說道:“晉王也在場上呢,晉王妃都站好了,結果現在你把位置讓給我,是不是不太好?”


  知道不好,那你還問?蔣明薇氣的不輕,然而她又不能自毀人設,隻能繼續低眉順眼地說道:“不礙事,我看的到。長幼有序,我給嫂嫂讓位是應該的。”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慕明棠一邊說著,一邊上前。走到蔣明薇前方後,她微微揚了揚下巴,驕矜貴氣,理所應當。


  就連蕭思懿都向慕明棠看了看,她一眼就認出這是誰,殺神謝玄辰的妻子,安王府的正妃。方才謝玄辰和鄴朝太後發生衝突的時候,耶律焱等人在注意這代表的背後意義,而蕭思懿的注意力,卻在一些小細節上。


  蕭思懿記得分明,當時許多人都想勸架又不敢,那麽多人都對著謝玄辰束手無策,唯獨慕明棠能堂而皇之地拉住謝玄辰的手,示意他別說了。


  而謝玄辰,竟也真的不再說了。


  男人都好顏麵,有些人越是勸,他越要逞能,妻子勸他,他反而覺得妻子讓他丟了臉。反正蕭思懿認識的男人,包括她的家族長輩,都是如此。


  可是謝玄辰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因為慕明棠一句話就忍而不發,既不在乎自己的顏麵,也沒有遷怒慕明棠。這在蕭思懿的認知中,實在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蕭思懿的姑母便是太後,異地處之,蕭思懿完全沒法想象怎麽有人敢頂撞太後,而之後這個人沒有任何懲罰,反而是太後避而不見。更讓人吃驚的是,這個人對於自己的妻子,卻言聽計從。


  蕭思懿想不通,而她沒法理解的兩件事,卻都和眼前這個女子有關。蕭思懿又飛快打量了慕明棠一眼,往左邊讓了讓,這樣一來,中間的位置就全屬於慕明棠了。


  在後麵人看來,那就是慕明棠走近,輕輕喊了一句,晉王妃便恭恭敬敬把位置讓開。而北戎那位無法無天、跋扈無禮的準王妃兼太後侄女,看到後也主動給慕明棠讓了位。


  眾人不由在心中嘖了一聲。她們眼睜睜看著慕明棠一路越過眾人,一直走到最前方。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的銀紫色長裙越發流光溢彩,光芒熠熠。而慕明棠交握著手站在最前方,肩鎖平章,脖頸纖長,所有人在她身後圍成一個半圓,仿佛天底下所有人給她讓路都是理所應當,任何的場次,她都理應站在第一位。


  此刻,男子們已經係好了袖子,各自挑了馬,紛紛準備上場。


  謝玄辰隨便掂量了掂量偃月杆的重量,走到馬邊,翻身上馬。


  謝玄辰腿長又直,兼之他寬肩細腰,四肢纖長,他上馬的動作就是男人看著也覺得好看,引來不少人注目。


  有人試圖和謝玄辰商量:“安王殿下,一會兒,我們要如何配合?”


  謝玄辰坐在馬上,視線驟然拔高。明明是曾經熟悉的宛如行走睡覺一樣的動作,可是現在,他竟然覺得有些懷念。


  他不由摸了摸馬鬃,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血脈澎湃的感覺。


  闊別許久。


  他回來了。


  謝玄辰在熟悉這匹馬的速度和力度,耳邊隱約聽到有什麽人說話,他都懶得看是誰,便頭也不回說道:“不用。”


  那個人被拒絕了,語氣立馬變弱,明明他想提供幫助,結果現在口氣變得十分卑微:“……臣的意思是,您打算怎麽打,我們好從旁協助。”


  “都說了不用。”謝玄辰被問煩了,終於朝他的隊友們瞥來第一個正眼,“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隨便,活著就行了。”


  另外幾人雖然明白謝玄辰隻是隨口一說,但還是不由在心裏打了個冷戰。活著就夠了……他們難道,不隻是上場打個馬球嗎?


  這個大殺器打算做什麽?

  謝玄辰說完,一馬當先,率先往場中走去。耶律焱那邊本來在商議戰術,察覺謝玄辰的動作,耶律焱也不甘示弱,立刻上馬逼上來。


  隨著兩方人的動作,看台上的人也紛紛打起精神。偌大的場子擁擠卻安靜,就連蕭思懿都停止了聒噪,緊握著手等待開場。


  很快,皇帝身邊的太監出來說了些場麵話,便宣布比賽開始。


  宣布開始的一刹那,耶律焱的馬就動了,而這時,太監的話音都沒落。


  蕭思懿猛地尖叫出來,嘰哩哇啦用契丹語大喊耶律焱的名字。耶律焱快,然而謝玄辰更快。他隻是輕輕撥了下偃月杆,就把對方震得虎口發麻,握不住球杆,還不等傳球的人反應過來,馬球已經到了謝玄辰手裏。


  耶律焱見勢不妙,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謝玄辰的力量。他們從小騎馬,馭馬幾乎如身體本能,很快,北戎人就錯落成一排,從各個角度攔住了謝玄辰傳球的路。


  這個時候,鄴朝的另外四個人,謝玄辰的“隊友們”,甚至都沒有騎馬趕過來。


  謝玄辰也完全不在乎無人接應,他勒著馬韁,馬蹄前後踏動,似乎在尋找什麽角度。耶律焱給另外幾人打了眼色,示意他們務必看好謝玄辰,不能讓他突圍。


  可惜謝玄辰,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突圍。


  毫無預兆地,他猛地一揮球杆,馬球頓時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穿越場上紛雜的馬腿,穿過半個場子,直接砸入球洞。


  馬球投入網後,帶動木板發出嗡嗡的振動聲。謝玄辰直起身,看著一臉震驚、完全跟不上進度的場上所有人,在手心把球杆轉了半圈,很認真地問:“你們真的還要打嗎?涉及兩國邦交,最後你們得個零分,多難看。”


  作者有話要說:耶律焱:有感覺受到冒犯呢。


  慕明棠:好好說話,別裝逼。


  (日常任務:裝逼1/1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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