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恭候多時
“王嚴送!老子要是今日不死,他日必取爾狗命!”劍言沒得到老師的回答,知道情勢緊急,一邊手裏也抓了大把暗器,一邊朝北麵衝殺,一邊還不忘朝正在結陣應戰的王嚴送喊話!
這小子,對這愚忠的王嚴送可是恨得牙癢癢!要不是老師在身側需要守護,他早就準備舍掉這一條性命也要衝殺過去了!不過現在倒也好,有了同門替他去完成這樣的使命。
隻是,蔓延的山林之中,王嚴送被無數軍士包圍著,這突然襲擊的二人組,怕是九死無生了!
所以,搞言大師這一邊的眾人,眼睜睜看著有同門舍生忘死去進行刺殺爭取更多脫身的可能,個個都是心裏悲憤萬分,手裏的刀劍更是砍得凶猛異常,數百人,大多都是高手精銳,尋常軍士根本不是對手,這一暴起衝殺,頓時眨眼睛功夫衝出數十米來。
“田副將!休得放走搞言!”王嚴送身在高地,盔甲威武,按劍觀望,間搞言等人居然要突圍,頓時大喊出聲,命令不遠處負責督陣的副將截殺搞言大師等人。
“管好你自己先吧!”就在這刀光火舌的功夫,山頭之下,昏暗的夜色中,一大片軍士紛紛倒地,死狀極為慘烈。那一道清瘦的黑影,身法也不慢,幾個晃動下,已然是上了山頭,距離王嚴送不足五米遠。
“哼,王某戰場殺敵,如同飲水,雕蟲小技用毒用暗器,就想取王某性命?”王嚴送眼色中,暴起怒意,手裏的一把後背長刀已經橫在胸前,蓄勢待發。
“打仗我或許不行,但是要說講究怎麽快速殺人,我貌似比你專業!”清瘦的黑影一邊連閃身形,暗器飛針梨花漫天一般飛射,間或的空檔,還有白煙粉末狀的毒粉拋灑而出,瘋狂撲向山頭來護衛王將軍的軍士們,像是被隔離一般,一旦踏入清瘦黑影的周圍五米左右,當即紛紛丟了性命。
“弓箭手!射殺此人!”王嚴送身旁一名老兵見此狀況,也是雙眼血紅,就這麽眨眼的功夫,已經是無數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身死當場!
“眾將士!我隻說一句話!你們是臨海國的軍人,守衛家國,是你們的職責,而不是愚忠皇命,北境之地,數十萬百姓等待救援,你們就真的如此冷血看著他們死不說,還要阻攔我們前去相救嗎?我們不能死在這裏,我們此去,北境危急,也是有死無生,你們真要痛下殺手嗎?”清瘦的黑影拋灑漫天的暗器和毒粉的片刻,一番肺腑之言朝著蔓延而來的山林之中的無數軍士悲憤道。
一刹那間。有人聽了進去。也有人依然不管不顧想衝殺進來護衛王嚴送。混亂,血腥,在這放佛卡頓的空間裏,生命在以最廉價的方式消失。
“軍人,聽從命令是天職!休聽這違逆賊子巧言舌辯!”王嚴送猛然間看到原本蜂擁的軍陣居然有人遲疑了,這殺人誅心的話,頓時知道這黑影刺客的厲害,當即高聲喊話,試圖喝破這一刹那間凝聚成冰的詭異氣氛。
“王將軍,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眾將士,同為臨海百姓,我不忍再殺你們,且容我就此趕往北境,以身赴死!”清瘦的黑影身遭,揮灑的毒粉形成一圈濃烈的白霧,今夜,有微風徐徐,這毒霧,在微風中,蔓延而至,整個山頭,在恍惚間,已是地獄!
王嚴送!毒死當場!那一把砍殺無數敵人的後背大刀,終究還是隻能橫放在胸前,並未砍出一刀。
陪同死去的,是來不及細數的蜂擁而上想去護衛王嚴送的臨海軍人。
而那道清瘦的黑影,在白色的毒霧漸起之時,漸漸看不真切,然後,消失在視野中。
“他們也是為了百姓啊!”毒霧蔓延而開,王將軍再沒有聲音傳出來。山頭之上,火把熄滅,再無視野。
“王將軍待我等親如兄弟,怎可就此拋棄?”毒霧外圍,另有人高聲道。
“我是軍人,上陣殺敵,就算是死,我何曾怕過?可是,要我提起手裏的刀,砍向這些原本要去救援北境百姓的同胞,我做不到!各位,我也知王將軍恩厚於我等,今日一戰,贖我難以兩全了,這條命,就此奉上!”話說完,隻聽得一聲刀割喉嚨的細微聲響,然後,一具原本鮮活的肉體成為屍體倒地!
“蒼天啊!這是要我等作何選擇啊!”有人再也熬不住這樣無比憋悶的悲憤,揚天呐喊,聲嘶力竭,狀若鬼鳴!
“眾將士聽令,快快放下心頭悲憤,尋找王將軍要緊,是殺是走,咱們且聽王將軍定奪!”有老兵終究保持一分清醒,高聲呼喊,試圖組織軍士們停止這詭異的情緒中。
皇城南門外,五十裏,山林,有樹,今夜微風。蕭殺漸去,徒留一地血肉,晨間霧氣漸起,又將這一夜的蕭殺暫時的隱蔽起來。
搞言大師終於是帶著眾人殺了出來。趁著夜色,絲毫不敢有停息,亡命狂奔,方向北方。
天色明朗之時,這原本數百人,已經僅存不足五十人。
衝殺,掩護,不斷有人倒下。
為了趕赴北境之地,不斷有人眼含熱淚,毅然轉身,衝向蔓延而來的追兵,用自己手裏的刀,劍,和一腔熱血,悲憤,用自己的一條性命,去阻止著追兵的腳步。
“老師,我們到了。”車離蹣跚著腳步,當先探望,前方,是一條河流,晨間漸漸淡去的輕霧中,隱約可見幾條商船已經恭候在河中。
“上船!”搞言大師這一夜的奔襲,也是疲勞不堪。再打量眾人,僅存四十餘人,個個都是帶血帶傷,這一番景象,搞言大師心裏是百般情緒萬般糾結。可是,追兵或許還會來,已經犧牲了這麽多門生子弟,此時此地,如何敢有片刻感傷?
“搞言老師,奉學院閣老之命,後學晚輩前來接駕,敬請登船!”河水之中,船頭之上,一襲白衣勝雪的年輕人手握一把羽扇,恭敬有禮對搞言大師道。
“有勞了!”搞言大師簡短回禮,踏足而上。身後,跟著四十餘天機宗殘存門生子弟。
“各位兄弟,贖小生不能涉足臨海境內過深,隻能在這裏無所作為等待各位了,此間我們已經準備妥當,各位稍做休息,但有麻煩後續,交給小生即可。”白衣年輕人言辭間,竟也是飽含著內疚和悲憤之情。想必,眼前眾人的慘烈,他已經可以想象到,活下來登船的這些人,是如何的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