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小先生何許人也?
等得這前前後後幾十號人到得酒館,天色已經放亮,還未走進的時刻眾人就打量到,今日的酒館貌似格外人氣旺盛,別的馬幫吆喝著馬屁的,說笑著跟酒館要吃要喝的,詢問艄公停靠在河邊船隻何時開船的,參雜著酒館裏兩個店小二熱情前後招呼的動靜,甚是熱鬧。
“客觀,今兒個往北賺銀子去呢?可巧了,今日人多,開船能早不少呢,各位先是喝茶還是順道吃點兒?”店小二見是又來了一幫子人,生意上門,自然是喜形於色,上前來招呼。
“茶水,早點都上。”這些雜事,自然是不用王嚴封親自出聲,早有隨同的親衛上前搭理了。
“將軍,沒發現異常人士。”有人搭理店小二,也有人查探四周,然後湊在王嚴封身邊耳語了一句。
“恩,兄弟們散開去,我身邊留兩人即可。”王嚴封點頭回應一句,當先找了個酒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親衛也不答話,徑直使了幾個眼色,一應人等自然是一副瞎溜達,跟人瞎聊的姿態周圍繼續查探去了。
就這麽淡然無味的喝茶吃著不知所謂的早餐,王嚴封左右是看了看,未見什麽人找自己說話的意向。索性也不張望了,坐在角落,麵朝酒館門外,淡然看著來去喧鬧的眾人。反正來都來了,馬上也要揭曉,就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還是何方妖孽了。
“客官,跟您斟茶。”店小二抽空卻是來到了王嚴封木桌上,一遍熱情笑著招呼,一遍續杯倒茶。
“恩?”王嚴封本是沒在意,可是,這店小二趁倒茶的功夫,悄無聲息的遞給他一個東西。圓溜溜不順滑。
店小二悄然點頭,然後不著痕跡的將手指放在嘴唇邊,示意禁聲。然後又吆喝著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王嚴封掩飾動作的喝了一口茶,然後低頭拆開手裏的東西一開,是個揉皺的紙球球。當即打開來看。
“王將軍,人多嘴雜,後門,河邊有處送客亭。”紙團裏,寫的就這麽幾個字。
“你們在這裏看著,放那些馬幫的人走。我去去就回。”王嚴封隨即也是明白了,這酒館人來人去,的確不是個談事情的地方。至於走後門去河邊送客亭,他倒是無所畏懼了,好歹他也是戰場舔血的主,這河邊也不是什麽埋伏之地,距離這酒館並不多遠,能有啥意外?於是,朝隔壁桌子上的親衛簡單交代一句後,跟店小二打聽何處上茅廁的套話後,朝著酒館後門摸了出去。
潮河春潮,沒有洶湧的波濤,穿城而過流經無數小村莊的她依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安靜祥和,如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家碧玉一般,緩緩流述著她聽過的無窮歲月裏的人間煙火。潮河兩岸,是較為荒蕪的樹木蔥蘢,如果登得一個高處,看得再遠去一些,可以挑選看到有閑散的人家農屋,以及同樣散亂的幾片片耕種的田野。
“王將軍,久仰大名。”一個身穿素白衣服的年輕人,儒雅微笑看著始終心懷警惕和諸多疑惑的王嚴封緩步走近了送客亭。
“先生約我至此,所謂何來?”王嚴封開門見山,走進了送客亭,對於年輕人的問禮,明顯沒什麽熱情。
“春光無限好,寥落數人家。人活著除了爭名奪利之外,還是有很多事情值得我們關注的,比如這眼前的漫漫淌河,翠綠田野他鄉,當然了,生死兩個字高懸頭頂的時候,的確是缺了幾分閑情逸致來欣賞這樣美好的風景,王將軍,素來敬仰您戰功卓越勇武過人,王家也是世代軍武,今日一見,果然擔得起勇武兩個字。”年輕人也沒搭理王嚴封明顯已經開始不悅的神情,繼續悠哉悠哉的像個踏春的詩人遊客一般閑話道。
“如果先生想要一個攜手踏春的友人,不妨去城中找個花坊女子,更解現身雅致。恕王某並無興致,告辭。”王嚴封是真的生氣,什麽玩意兒啊,搞那麽多玄虛,約人來了,就說這些屁話?丟下一句話,當即就轉身走人。
“王將軍既然喜歡幹脆直接,那麽咱們就說點敞亮話。如果王將軍就這麽走了,我估摸著,王將軍的腦袋,保不出三個月,就得落地。甚至,王家老小也都有滅門之禍。”年輕人本以為這家夥隻是做做樣子,哪知道還真是要走人。嘴角微笑,等王嚴封都快走出視線了,才續上話鋒。
“你們讀書人都喜歡這麽彎彎繞?有什麽事兒就不能直截了當說完了事兒?”王嚴封站住了腳,卻是沒轉身。
“我是做好事,所以我不著急。不像王將軍,憂心家國,不,準確說,是憂心家人和自己的性命,自然是心急如非,我就算是打個招呼都顯得我是囉嗦了。直說吧,王將軍大禍臨頭了,今天我來,搭救王將軍項上人頭可以肯定,保全家人隻能說,盡力而為。但是,我不是大老遠跑來白白做好事的,特別是,王將軍並沒有給我什麽好臉色的前提下。如果王將軍有興趣,過來坐著聊吧。”年輕人從王嚴封到來,起身見禮後就坐在了送客亭的石椅上了,此刻,也沒再起身迎合的意思,說完這番話,他是篤定王嚴封斷然不會就此離去的,真要是那麽果決,他就不會來這裏。既然來了,多少心裏還是有所期待的。
“我們行武出身,就圖個爽快。現身有話,煩請直言。”王嚴封終究是不忍就此離去。如這個年輕人所言,他當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局勢微妙,看上去貌似風波全無,可是暗地裏,卻是步步殺機。
“王將軍出征時,臨海朝堂曾有許諾,如果得勝歸去,元帥加身。可我想王將軍自己也清楚,最起碼王家老爺子是清楚的,這元帥的座位,臨海皇朝之上的發聲者並不怎麽希望還是你們王家的人去坐。當然了,這個位置上肯定不會一直空著,會坐個人上去的,無非也就是挑選一個聽他的話的傀儡擺上去給世人看罷了。臨海國君海慶龍自從繼位以來,如鯁在喉的始終是軍權沒在自己手裏,時刻都擔憂著功高震主,壓不住你們王家。早年,王將軍無意中的一個錯失,給海慶龍逮住了機會,清空了這個座位,現在斷然沒有讓王將軍再坐回去的道理。所以,從明麵上看,王將軍就算是凱旋回朝臨海皇城迎接將軍的,怕也不會是元帥之位。”年輕人對臨海朝堂的事情居然知道的無比清晰,當即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
“先生是天機宗的人?!”王嚴封當即想到一個可能,脫口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