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選擇
把軒軒送回家之後。
宮博遠叫宮白亦私下談話。
把之前宮白亦交還給他的委任書重新交到宮白亦手裏。
長歎一聲，語氣不再是脅迫的，而是無奈和後悔，剛才的怒氣也逐漸平複，對宮白亦說道:“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來彌補了，蘇玟還是不肯妥協，我也沒辦法。”
宮白亦接過那張委任書。
心裏的滋味難以言表。
“爸…”
宮博遠擺擺手，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拍了拍宮白亦的肩膀。
“爸爸總以為能夠為你的未來鋪設一條平坦大道，覺得替你做決定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對以前那些固執的行為也有些後悔，無論我再怎麽逼迫你，反而會得到適得其反的效果。蘇玟的事情，我的確很抱歉，也該負一部分的責任，但她不接受宮家的補償，我也束手無策了。”
宮白亦很少見到宮博遠這樣的一麵。
忍不住說道:“這不全是您的錯。是我沒有調節好蘇玟和宮家之間的矛盾，才導致意外的發生。”
宮博遠笑著搖搖頭。
對宮白亦說道:“就算蘇玟到最後也不肯原諒我，但是至少現在你是自由的。我完完全全地把宮氏交給你了，放心，公司裏現在都是你的人，以後這商界就要看你來大施拳腳了，可不要讓我失望。宮家縱橫商界這麽多年，這個傳奇你小子得延續下去啊。這就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宮白亦聽著宮博遠的話，看到那微微泛白的兩鬢，心裏五味雜陳，既感動又酸澀。他與宮博遠這麽多年的鬥爭和互相不理解，總算也有釋然的一天。
宮博遠點頭，繼續說道:“以後你和蘇玟的事情我也不介入了，你們的事情就自己去解決吧。要記得把軒軒多帶過來玩，我徹底退休了，正好能幫你看孩子。”
聽到軒軒叫他爺爺那一刻，宮博遠就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既然蘇玟是軒軒的媽媽，他也沒必要硬逼著他們分開，這樣對孩子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宮白亦本以為宮博遠叫他來是為了斥責，沒想到卻和他說了這些話。
這份父子間的感情，以前都藏在每一次的爭吵中，現在顯露出來才令人恍然大悟，製造矛盾的不是仇恨，恰恰是愛。隻是這份愛太過於偏執，限製了對方能夠自由生長的空間。
沉默了幾秒。
說道:“爸，您真的想通了嗎？”
宮博遠擺了擺手，不在意地說道:“我年紀也大了，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我的兒子應該不比別人差吧。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不會再幹預你的想法了。不過你要是遇到困難，大可以相信爸爸。”
宮白亦聽了，心裏難言的感動。宮博遠的醒悟，對他現在來說是莫大的支持，能夠支撐他挽回和蘇玟的感情。而且宮博遠把宮氏交到他的手裏，對他也是一種肯定。
“行了，咱們不說這個。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有一個好的前程。”
宮博遠走到宮白亦麵前。
欲言又止，糾結半天往前挪動了一步，伸手抱了抱他。
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說道:“好好幹！”
說完就立馬走了，宮白亦看著宮博遠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委任書，眼底的感激逐漸湧上來，眼中含著笑意，心裏頓時充滿了暖意。
……
另一邊。
白堯抱著電話和冷雲翰聊天。
不經意地談起:“忘記告訴你了，我被派去鄉下要做幾天義診呢，這兩天你就不用過來找我了。”
白堯是漫不經心，冷雲翰一聽就急了。
不滿地說道:“怎麽又去義診啊，前兩天不是剛剛去了。”
白堯聽出冷雲翰的小情緒，笑著說道:“這種事是我能夠決定的嗎？鄉下醫療資源短缺，我們當然得常常去才行，不然那些沒錢醫治的患者多可憐。”
冷雲翰無奈，說道:“好吧，我知道你們是醫者仁心，但我見不到你也會生病的啊。”
白堯疑惑:“什麽病啊？”
冷雲翰用撒嬌的語氣說道:“當然是相思病了，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才行。”
白堯哭笑不得。
想也沒想就拒絕他:“別貧了。我這是工作，又不是出來郊遊，你瞎跟著湊什麽熱鬧啊。”
“我沒和你開玩笑，我現在就訂車，你們什麽時候出發。”
冷雲翰執著地說道。
好不容易有所進展，萬一這出去一趟，白堯再被其他人拐走怎麽辦。
想到這裏，他危機感就爆棚。
這次換白堯無奈了。
“不行，鄉下的條件不比這裏，對您這種嬌生慣養，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估計一天都待不了就吵著要回來呢。到了那裏，我可沒工夫照顧你啊。”
冷雲翰一聽，更不服氣了。
非得要給白堯證明一下不可。
“放心吧，我才沒你想得那麽嬌弱，再說了，我也想去鄉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體驗遠離喧囂的生活，不可以嗎？再說了，最近我夾在宮家的事情裏，都沒辦法脫身，我比他們都更惆悵。你看我這麽可憐，倒不如趁此機會你就帶上我吧。”
白堯被他纏的沒辦法，不得不把要去的地點告訴了冷雲翰。
放下手機忍不住笑了出來。
旁邊的人看到，好奇地問白堯:“這麽開心，誰打來的電話，不會是男朋友吧？”
“才不告訴你呢，快去工作吧。”
第二天。
冷雲翰按時來到白堯醫院。
白堯看看他身後隻背了一個包。
驚訝地問他:“你就…帶一個包嗎？”
冷雲翰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是啊，你不是一樣嘛。”
“沒事，我還以為你會帶著大包小包一起過來呢。”
冷雲翰故作認真地說道:“放心，我作為隨行家屬，對自己的身份可是很明確的，絕對不搞特殊化。”
“什麽隨行家屬啊，你的身份就是我不懂事，被家裏人送來體驗生活的表哥，知道了嗎？”
白堯瞪了他一眼，隨即往前走去。
冷雲翰想了一下，自顧自地念叨著:“表哥也是家屬啊，都一樣。”
見白堯走遠，立馬跟上去。
“哎！你等等我。”
……
白堯一到村子裏，一群孩子就衝上來抱住她，七嘴八舌地說道。
“姐姐，你終於來了。”
“姐姐，我們好想你啊。你上次給我們講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姐姐，我上次考試拿了第一名呢…”
冷雲翰跟在後麵，看著這一幕停住腳步。
白堯溫柔地笑著，摸著他們的頭。
“想我了啊？別著急，故事會給你們講完的，那個拿第一名的小朋友姐姐有獎勵哦。
又指了指冷雲翰，說道。
“姐姐給你們帶禮物了，一會去找那個哥哥要，好不好？”
“好！”
“姐姐最好了！”
那群小朋友又圍到冷雲翰身邊。
冷雲翰把禮物拿出來分發給他們。
吃著棒棒糖的小孩，眨巴著好奇的小眼睛，湊到冷雲翰問道:“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嗎？”
冷雲翰愣了一下，看著一旁戴著村民編好的花環的白堯，眼底的光微微顫動著。
剛想要開口，就被白堯的一聲嚇得給打斷了。
“小胖，你怎麽那麽八卦！”
小胖撓撓頭，一溜煙跑了。
“我剛想誇那個小孩有眼光呢。”
冷雲翰調侃白堯說道。
白堯把拿下來的醫藥箱交給他，附送了一個白眼。
說道:“走吧，既然來了，就當我的幫手吧。”
冷雲翰當然是忙不迭地跟上。
隨口問道:“這些孩子和你看來很親近啊。”
“對啊，村子裏窮，他們大多都是留守兒童，父母都不在身邊。所以我來這裏，都會抽空給他們講講故事，幫他們輔導作業，慢慢地就熟悉了。”
白堯惋惜地說道:“隻可惜這裏的教育水平還是有些落後，耽誤了他們。”
冷雲翰聽著白堯講述這些，不由得微微出神。
山路很難走，到處都是泥濘和掉落的樹枝，兩個人行走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冷雲翰不小心腳底一滑，白堯手疾眼快地拉住他，鬆了口氣。
“你慢點，這裏的路挺難走的。”
冷雲翰都出汗了，可白堯走得卻毫不費力，不禁讓她對白堯有了新的認識。
“謝謝。”
“到了。”
白堯指了指前麵的人家。
敲了敲門，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顫顫巍巍地替他們打開門，看到白堯頓時眼睛都亮了，忙把他們迎進來。
“白醫生，你們快坐下。”
冷雲翰坐在家裏不多的凳子上，環顧周圍簡陋的擺設，甚至房頂上都有窟窿，若不是親眼見到，他還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住在這樣的房子裏。
老頭把幾個果子拿上來，塞到白堯和冷雲翰手裏。
“家裏也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這幾個果子是上回我兒子回來買的，一直舍不得吃，你們快吃啊。”
冷雲翰看著手裏已經有些發爛的水果，白堯擔心他會接受不了，但冷雲翰卻一口咬了下去，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
白堯感激地看了一眼冷雲翰。
隨即對老頭說道。
“您妻子呢？”
老頭帶著白堯到裏麵的房間，老婦人正蜷縮在床上，身上搭著家裏幾乎全部的被子，抹著眼淚說道。
“她發了好幾天的高燒，這附近也沒有醫生，幸好白醫生你來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啊。”
白堯用手摸了摸老婦人的額頭。
“您先出去等一下，我先幫她檢查。”
“好。”
冷雲翰帶著老頭先到了外麵。
老頭對冷雲翰說道:“你是她男朋友吧？這可是個好姑娘！其他人都嫌棄我們這裏窮，山路也不好走，不願意來。她這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卻經常過來給我們免費看病。好人肯定會有好報的啊，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冷雲翰聽完，心裏感慨萬分。
從這裏能看到白堯認真看病的神情，她沒有化妝，穿得也很簡單，可他卻覺得這樣的她，要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撩動他的心弦，令他難以忘懷。
她身上的美好和純淨，不是靠別人修飾而來的，而是從心底裏散發的。
冷雲翰看著老人，眼底寫滿了認真:“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白堯診斷完，出來對老人說:“奶奶的燒已經退了，這是藥，我把用量都寫在上麵了，您記得按時給她吃。”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老人感激地說道。
“沒關係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白堯環顧一圈，都沒看到冷雲翰的身影。
疑惑地問道:“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男生去哪裏了啊？”
老人指了指房梁，豎起大拇指。
冷雲翰正蹲在上麵，滿頭大汗地把房頂上的那個窟窿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