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距離
臨別之際，宮元化把車鑰匙放在桌子上，對冷天逸說:“這是我哥托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他說，讓你守好自己的老婆，別再來和他搶了。”
看到不遠處停放的車，冷天逸接過車鑰匙，笑了笑。想到之前和宮白亦的爭鋒相對，覺得很有趣，這就是命運的陰差陽錯吧。拍了拍宮元化的肩膀。
“替我謝謝你哥哥，我也一樣他真的能夠和蘇玟修成正果。”
宮元化舉起酒杯，兩人碰了一杯。
“沒問題。”
幾個人相談甚歡直到快要深夜，告別後冷天逸牽著孟欣雅的手離開。
月色灑滿道路，渲染出一片平靜和美好。冷天逸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孟欣雅身上，對上她那雙澄澈的眸子，眼神中含著笑意。
“真決定嫁給我了啊，不能反悔了。”
孟欣雅笑容恬淡，點點頭，眸子裏寫著堅定:“放心，不會反悔的。”
冷天逸把她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像是得到了一件寶藏一般珍視。從見到孟欣雅那一刻，他就清楚自己能夠徹底放下蘇玟了。她的世界純淨得仿佛沒有一絲雜塵，宛若被保護在城堡裏的公主，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豁出一切去保護。
在湖邊，孟欣雅提起孟江淮時候微微泛紅的眼眶，那雙含著無限悲傷的眸子，一下就撞到了冷天逸心裏，再也無法離開。
“我會和你哥哥一樣守護你的，你不用擔心在這個世上會無所依靠，我永遠在。”
孟欣雅環住冷天逸的脖子，那雙眼睛裏有著跳躍的光，滿滿都是感動。
把頭埋在冷天逸的懷裏。
“好，我相信你。”
自從失去哥哥之後，孟欣雅整日都鬱鬱寡歡，沒有安全感。是冷天逸的出現，一點點地把這些空隙填滿，用愛和日複一日的執著補上了她心裏的窟窿。
所以她願意試著把自己交付給他。
路燈下，兩道影子被拉得長長的，交織在一起，仿佛永遠都不會分開。
……
餘星暉的實習暫時告一段落，準備去國外辦理畢業的手續。
宮家為他送行而特意舉辦了晚宴。
宮老太太對宮白亦說道:“你一會去把軒軒接來吧。還有蘇玟，你問她想過來嗎。”
說到蘇玟的時候，宮老太太的語氣明顯變得冷漠，有幾分不情願在裏麵。
“好…”
宮白亦回到家，見到蘇玟正陪著軒軒玩玩具，輕聲咳嗽了一下，試探地問道:“那個…星暉他要去國外辦理畢業的手續了，宮家舉辦了個晚宴為他送行，你想去嗎？”
蘇玟聽著宮白亦小心翼翼的語氣，無聲的歎息，他們之間就隻能這麽客氣了嗎？
“你帶軒軒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怕我去了會控製不住毀了你們的晚宴，替我祝星暉畢業快樂吧。”
宮白亦早就料到蘇玟會這樣說，也不好強求她，尊重她的意願。
雖然他們都避開不談，但在他們之間早就埋藏了一個隨時都可能會爆發的炸彈，隻差導火索而已。
在宮白亦沒有多說，帶著軒軒離開之後，蘇玟覺得家裏空蕩蕩的，在這樣的寂靜之下那些平常處於喧囂熱鬧時會被忽視的問題都會一股腦地冒出來，擾的她不得安寧。
“叮鈴鈴~”
蘇玟接起電話。
是路浩言。
“姐姐，你現在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出來散散心。”
仿佛兩個人有默契一般。
蘇玟笑了一下，說道:“好啊，你來我這裏吃飯吧，正好他們都不在。”
路浩言就在附近，很快就趕來了。看到蘇玟在準備晚餐就想幫她打下手。
蘇玟則讓他坐著，不用插手。路浩言看著蘇玟，感覺她的背影是顯得那樣寂寞，就算那雙眼睛是笑著的，但還是掩不過笑意之下的悲傷和落寞。她明明可以不必背負這麽多的，卻選擇把一切都扛了下來。讓人看了就覺得特別心疼。
蘇玟把飯菜端上來，自然而然地拿了三副碗筷，聽到路浩言的提醒動作僵硬了一下，隨即笑著掩飾過去:“你看我這記性，都忘了他們不在家吃飯了，你快吃啊。”
路浩言拿著筷子，遲遲都沒有動。桌上明顯就是三人份的晚餐，恐怕蘇玟做飯的時候一直在想著他們吧，不由得替蘇玟感到心酸。猶豫地開口:“姐姐…你要是生活得不快樂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去的，不必這麽強求自己。”
蘇玟自嘲地笑了笑，述說道。
“很可笑吧？到了最後我竟然舉目無親，唯一的親人都因為我而死。可能我注定就無法享受親情的溫暖，現在我身世不明，要是離開了宮白亦，甚至連一個身份都沒有。我有時候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親情和愛情我都得不到，可又不得不強逼著自己去麵對現實。”
聽蘇玟難得地吐露心聲，路浩言能理解她現在的處境，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認真地說道:“你不是舉目無親，你永遠都是我的姐姐，和血緣關係那種一樣，不會改變的。”
蘇玟感激地看向路浩言。
她慶幸當時捐獻了骨髓，將路浩言從生死關頭拉了回來。
讓她不僅收獲了路家對她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得到了一個真心實意對她好的弟弟。蘇玟發自肺腑地說道:“有你們真好。所幸，上天還沒對我趕盡殺絕。”
蘇玟沒有注意到的是，路浩言聽完這句話神色有所改變，似乎在隱藏著什麽事情。
吃完飯後，路浩言還有別的事就先離開了，在路上一直想著蘇玟說的話，眼底逐漸湧上來愧疚，覺得心慌意亂，踩下刹車把車停靠在路邊，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傳來路程低沉的聲音，路浩言掙紮了半天，忍不住開口:“爸，你到底要讓我瞞著蘇玟到什麽時候？為什麽不能現在就和她說出真相。”
“不行。”
路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又歎了口氣，說道:“你先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有打算。你放心無論我做什麽，都不會危害到蘇玟。不用你擔心，宮家自己就會把蘇玟越推越遠。”
聽路程這樣說，路浩言忐忑不安的心才終於放下來，眼中的糾結之色消散了些許。
“希望如此吧。”
蘇玟剛收拾完家，宮白亦就帶著軒軒回來了，軒軒撲到蘇玟身上，興致勃勃地向蘇玟講述今天晚上的事情。
見軒軒這麽開心，蘇玟眼中的笑容也蕩漾開來，一旁的宮白亦看到，很想這份笑容永遠停留在蘇玟眼中，就像以前一樣。
等哄著軒軒去睡覺之後，對蘇玟說道:“有個商業性質的宴會，可能需要你和我家的人一起參加…你要是介意的話就算了。”
蘇玟看出宮白亦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宮白亦說出需要時，她第一反應就是幫他。
短暫地猶豫了一會，說道:“沒關係，我陪你去吧。”
聽到蘇玟答應，宮白亦先是驚訝，隨後眼中染著刻意克製住的欣喜。像是怕反悔，宮白亦飛快地說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
幾天後。
蘇玟收到宮白亦特意找人定做的禮服，換上後，軒軒在一旁眼睛都瞪圓了，張開嘴半天忘了合上。
“媽媽，你真好看。”
這身禮服是黑色的，將蘇玟的曲線完美地勾勒出來，膚白貌美，顯得特別動人。平添了幾分氣場和精致，換做以前，蘇玟不一定能夠架得住這樣華貴的禮服，但現在，穿在她身上一點都不顯得違和。在脫去了從前的稚嫩後，那種曆經滄桑卻依舊清澈的目光，和這件禮服十分契合。
蘇玟站在鏡子前，裙擺被風吹得微微晃動，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眼底的光相比五年前暗淡了許多，之前眼中的天真和溫柔，被後來發生的種種消磨地幾乎殆盡，有時候就連她都會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陌生。
宮白亦看著蘇玟愣了一瞬，不管是怎樣的她，他心裏的悸動從未停止過。走到蘇玟後麵，輕輕地把項鏈戴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項鏈垂落，彌補上了最後一絲缺陷。
用低啞的聲音在蘇玟耳邊說道。
“我就知道這件禮服很適合你。”
這道聲音，聽得蘇玟心都停了一拍。
她也同樣。
未曾停止過對宮白亦的情感。
……
蘇玟一手牽著軒軒，另一手挽著宮白亦的胳膊，走進宴會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
項傲菡正陪在宮老太太身邊談笑，見到蘇玟和宮白亦一起進來，眼裏的笑意立馬就凝固住了，逐漸變為嫉妒和不屑。但她掩飾得極好，很快就恢複原樣，沒有人能夠看出她短短幾秒內情緒的起伏。
宮白亦還有應酬不能一直陪在蘇玟身邊，剛離開項傲菡就朝著蘇玟這邊走來，大方地和蘇玟打招呼，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好久不見了啊。”
蘇玟雖然知曉一些項傲菡和宮白亦的糾葛，但從沒往心裏去，以為他們不過是比較要好的朋友，加上對項傲菡的崇拜，對她的印象很好。
就和軒軒說:“軒軒，快說阿姨好。”
項傲菡含著笑，溫柔地看著軒軒，眼神下卻暗含著打量和考慮。
軒軒看著項傲菡的目光所充滿了戒備，不僅不說，還試圖想把蘇玟拉走。蘇玟多次勸說都沒有用。
“沒關係，小孩子怕生是正常的，熟了就好了。”
蘇玟心裏充滿疑惑，平時軒軒不是這樣的啊，怎麽會對項傲菡有這樣明顯的敵意。
拗不過軒軒使勁拉她離開，隻好跟著軒軒去了一個角落。知曉軒軒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出這樣的舉動，便耐心地詢問他緣由。
軒軒語氣裏有幾分受傷，低聲說道:“我上次聽到，奶奶想讓剛才那個阿姨做我的後媽，媽媽別被她給騙了。軒軒不想要別人做媽媽…”
蘇玟聽完，愣住，沒想到宮老太太竟然打得是這種主意。果然對她的客氣和道歉，都是偽裝出來的，心裏早就打好其他的算盤了。
“那你怎麽沒有早和媽媽說呢？”
軒軒猶豫了一會，聲音越來越小。
“是爸爸特意和我說不要告訴媽媽的，不然你會傷心。”
聽到是宮白亦在故意隱瞞她，蘇玟的心徹底涼了，冷笑了一聲，不由得覺得自己幼稚而可笑，竟然真的聽信了宮白亦的承諾。以為他真的站在自己這邊。
事實卻是如此的諷刺。
美好的，總是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