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開
宮白亦看著蘇玟，心底如同刀割，繼續說道：“我不會和你爭奪軒軒撫養權的，但是軒軒需要每周回宮家住兩天，你同意嗎？”
如果知道是這種結局，他的確不該重新出現在蘇玟的生活中，導致事情到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
蘇玟眼底有淚光閃爍，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淒美。努力在控製聲音裏的哽咽。
“好…我同意。”
又擦幹眼淚，笑容裏充滿了苦澀，說道：“你再婚的時候我肯定不會到場的，你也不需要邀請我，我就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啦。”
蘇玟幾乎是用盡全力說這些話的。
宮白亦下意識地想和蘇玟解釋，但被蘇玟出聲打斷。
“對了，你公司是因為我受到牽連了吧，很抱歉，以後不會再拖累你了。”
在眼眶裏打轉的那滴淚終於落了下來，蘇玟故作輕鬆地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宮白亦想要挽留，可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在提醒他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
手無力地垂落下來，過了好久，漆黑的房間裏隻剩下指尖點點紅亮，宣泄著無處發泄的苦悶和悲傷。
他們之間終於還是結束了嗎？
……
宮家。
“什麽！”
宮老太太氣得一拍桌子，瞪圓雙眼，高聲質問著宮白亦。
“你怎麽能把軒軒的撫養權交給那個女人，那可是我們宮家的孩子啊！”
宮白亦的態度卻很堅決，仿佛不夾雜任何感情，語氣冷淡卻不容拒絕。
“那不僅是宮家的孩子，也是蘇玟的，是她把軒軒撫養長大的，我沒資格去跟她搶奪。”
聽到宮白亦這麽說，宮老太太更是氣急攻心，破口大罵：“你真是不孝！我們宮家的血脈怎麽能夠流落在外，被那種女人撫養長大將來能有出息嗎？”
說著，不顧其他人的阻攔就想要往外衝，還嚷嚷著要去蘇玟家把孩子搶回來。
宮博遠的臉色也是極為難看，沒想到宮白亦會放棄撫養權，眼神充滿了怒氣。
沉聲說道：“你看你幹的好事！宮家能請最好的律師，奪走撫養權根本不在話下，我這就給你聯係。”
宮老太太要去搶軒軒，宮博遠則在聯係律師，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麵，宮白亦覺得這一幕極其的諷刺而可笑，隻說了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這一次你們想讓誰再意外死亡啊？不如提前告知一下我唄。”
語氣聽起來輕描淡寫，甚至還是幾分嘲弄。
宮博遠愣了幾秒，眼底的光暗了暗，用威嚴的語氣沉聲說道：“你要麽就接受項傲菡，不然就把我的嫡孫接回來，我隻給你這兩種選擇。”
宮白亦不想再和宮博遠爆發爭執，也沒那個心思。
隻是嘲諷地輕笑了一聲，什麽都沒說，直接離開了宮家。
想到白秋彤所說的，蘇玟的悲劇就在於碰上了宮家，果然，是他將蘇玟拉入了這無底深淵，差一點落得萬劫不複的境地。
或許分開，對蘇玟來說是一種最快解脫的辦法吧，那他能做的就是同意她的決定。
離婚的事情已經拍板定音了，宮家還是不願意放棄爭取軒軒。
宮博遠陪著軒軒一起玩玩具，試探地問道：“軒軒，你覺得爺爺這裏和你家相比，哪個更好啊？”
軒軒雖然小，可心裏一清二楚，頭也不抬地說道：“媽媽身邊好。”
聽軒軒這麽說，宮博遠還是不甘心，誘導軒軒。
“待在爺爺這裏，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以後宮家的產業全交給你繼承，你媽媽看到你以後有出息也會開心啊。”
軒軒不吃宮博遠這一套，直截了當地說道:“可是媽媽也需要我。”
宮博遠被軒軒的伶牙俐齒懟得說不出話來，想盡辦法也無法說服軒軒。
宮老太太則是一臉憂色，雖說蘇玟主動提出離婚值得欣喜，但她也不舍得一周隻能見兩次軒軒。
於是就打起了親情牌。
在軒軒旁邊說:“那軒軒跟著媽媽生活，就不會想我們嗎？我們可是會很想軒軒的。”
軒軒仰起小腦袋，思考了一會。
“一周可以見兩次呢。”
宮家人費盡心思想要把軒軒的心留下，奈何軒軒一心隻想著保護他媽媽。
回到家之後，軒軒事無巨細地把今天在宮家的種種都匯報給蘇玟聽。
神色略有幾分糾結，又問蘇玟:“媽媽，你真的要和爸爸離婚了嗎？”
蘇玟眼底帶著愧疚，摸了摸軒軒的臉，不忍心他這麽小就經曆這些。
雖然軒軒從未主動提起，但蘇玟知道這絕對會對他的成長產生影響。
懷著愧疚問軒軒:“你覺得媽媽這樣做對嗎？”
軒軒大大的眼睛裏閃著光，不僅沒有反對離婚這個決定，反而堅定地對蘇玟說道:“媽媽，我們帶著爸爸一起回去H市吧，離開這裏。”
蘇玟眼底的光凝滯了一下，隨即輕聲問軒軒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軒軒則小聲地說道:“自從來了這裏，媽媽整天都偷偷地以淚洗麵，爸爸也不經常和我們住在一起。爺爺家雖然對我很好，但是是他們拆散了你和爸爸，我不喜歡他們。”
在軒軒眼裏，宮家人就是拆散蘇玟和宮白亦的罪魁禍首，所以無論宮家人在怎麽討好他，他也無法毫無芥蒂地接納他們。
蘇玟聽著軒軒和自己袒露心聲，心裏五味雜陳。
的確自從來到C市，不僅事情沒有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反而將問題徹底地暴露出來。
這裏是有他們的家，但卻沒有從前的溫馨和美好，空留一堆蒼白的回憶罷了。
既然軒軒都這麽說了，她也沒必要再把自己囚禁在這個地方，留戀無用的美夢。
“好，媽媽答應你帶你回去。”
聽到蘇玟同意，軒軒眼裏的光瞬間亮了起來，又追問道:“那爸爸呢？”
蘇玟看到軒軒眼中的期待，不願意告訴他實情。
隻好先說道:“等爸爸做完手頭的事情也會和我們匯合的，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能不受別人約束地生活在一起了。”
蘇玟說的聲音極其溫柔，怕再大聲一點就會戳破這個美夢。
這是軒軒的期待，又何嚐不是她的呢？
隻可惜恐怕這個期許的未來不可能到來…
宮家。
宮老太太想要試著親自下廚，卻不小心忘記了關火，燒幹了鍋裏的水。
廚房一時間煙熏火燎的，觸發了火警報警器，宮老太太這才注意到廚房的異樣。
“誒呦，我這記性。”
手忙腳亂地想要跑到廚房關火。
卻不小心被門檻給絆倒在地，掙紮了半天都沒爬起來，險些吸入過多的濃煙昏迷。
還好宮博遠恰好這個時間回來。
看到摔倒在地的宮老太太，急得跑過去，連忙把宮老太太送往醫院才沒有釀成大禍。
醫生看著宮老太太的檢查單，神情有些沉重，對宮博遠說道:“病人沒有大礙，不過…我們替她檢查了一下，發現她小腦有萎縮的跡象，我們初步診斷她是得了阿爾茲海默症。”
宮博遠愣住。
臉色一變，連忙說道:“那趕緊治療啊，花多錢都沒問題。”
醫生搖搖頭，遺憾地說道:“目前這種病還沒有醫治的辦法，隻能盡力控製…”
宮老太太也聽到了自己的病情，先是不敢相信，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神情也不再像平日那樣淩厲和強勢，變得落寞憂傷起來，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記憶逐漸缺失，到後來甚至連親人都會遺忘，生活沒有辦法自理，隻能依靠別人的照顧，這對驕傲了一輩子的宮老太太，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宮博遠想盡了辦法，找國內外的名醫，得到的答複無一例外都是無藥可治。
守在宮老太太身邊，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宮老太太歎息，看向一臉憂色的宮博遠，說道:“我隻希望能夠在我忘掉你們之前，能看到白亦結婚和軒軒回到宮家。”
聽宮老太太這麽說，宮博遠自然要盡全力達成老人的心願。
握著宮老太太的手，承諾道:“放心吧媽，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宮老太太的目光落到遠處，帶著無法與命運抗爭的落寞和灰心，無力地說道。
“希望能夠一切順利吧。”
因為宮老太太生病的原因，軒軒被更加頻繁地接到宮家，蘇玟也很體諒宮白亦，沒有強硬地堅持一周隻能去兩次的約定。
但宮博遠卻想要借此機會，讓項傲菡多和軒軒親近，好讓她代替蘇玟的地位。
於是項傲菡也常常出入宮家。
宮老太太拉著項傲菡的手，向她囑咐道:“奶奶以後的記性就越來越差了，唯一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你和白亦結婚，讓軒軒待在宮家長大。你和軒軒要好好相處才行啊。”
現在蘇玟主動提起離婚，和宮家的矛盾無法調解，項傲菡自然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趁機上位。
隻是那個小鬼頭……
項傲菡看著在一旁獨自玩耍的軒軒，掩飾下眼底的不情願和不屑，重新掛上溫柔的笑容，衝軒軒走過去。
誰知道還沒等她接近，軒軒就一臉謹慎地往後退了幾步，甚至拿起了旁邊的一杯熱水，看起來像是要往項傲菡臉上潑。
看到軒軒的動作，項傲菡不得已地停下來，暗中想著，軒軒對她的惡意如此之大絕對是蘇玟在暗中教唆。要不是為了討得宮家的歡心，她才不屑於主動去和這個沒教養的孩子培養感情。
項傲菡擺出柔弱的樣子，故意說道:“軒軒，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和你媽媽還是好朋友呢。”
宮老太太也在一旁說道：“軒軒，不能沒有禮貌。”
軒軒就當做沒聽到一般，根本不相信這女人的鬼話，不理不睬，依舊保持著警戒。
宮博遠看這個情況，沒辦法隻能上前解圍。
“這孩子和你還不熟……等你們熟了他就不會這樣了，以前他也是這麽對我的。”
項傲菡在軒軒這裏屢屢受挫，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憤憤地一擺手離開。
軒軒則衝著她做了個鬼臉，誰都不能代替他心目中媽媽的地位。
宮博遠看著軒軒歎了口氣，宮老太太的病情一旦惡化就來不及了，可現在自己拿他根本無可奈何。
軒軒本就對宮家沒有那麽親近，他也不好強逼著軒軒接受項傲菡，怕會招致軒軒的反感，導致他們之前的努力都前功盡棄，進退兩難。隻能是慢慢來才行…
但之後的幾次，試著讓軒軒與項傲菡親近，軒軒都要給項傲菡倒熱水，抗拒她任何形式的套近乎。
嚇得項傲菡不敢再接近他，生怕自己哪天被毀了容，同時也嚇得宮博遠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