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團圓
“媽媽,中秋節是什麽啊。”
軒軒仰著頭,好奇地看向路紋。
路紋正和陸雪一起學做月餅,笑著回答軒軒:“就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啊。”
“來和姥姥一起做月餅吧。”
陸雪牽著軒軒,手把手地教他。
一旁的路程聽到那句一家人團聚,想到那天冒雨離開的路語堂,心情複雜。
說道:“既然要團圓就把路語堂也叫回來,別讓他孤零零地一個人。”
陸雪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剛才的喜笑顏開一掃而空,忍不住發作:“你叫他來幹嘛!非得在這喜慶的日子要他破壞大家的興致嗎?”
路程卻是篤定了心意,一揮手:“就這麽定了,他正好在這邊出差,我去把他叫來。”
路紋拉住想要追上去的陸雪,輕聲安慰了半天才抑製了陸雪差點爆發的情緒。
本以為路語堂不願來,但出乎意料地是他隨口就應允了。
路程坐在路語堂對麵,見他同意來十分欣慰,想和他親近但又沒有話題,隻好從都熟悉的領域入手:“你的商業敏感性很強,幾次出手都很合適宜。”
路語堂淡淡地嘲諷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就算你再怎麽誇我我都不會放棄打敗路家的計劃的,這招沒用。”
被駁了麵子的路程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路紋見到這一幕,暗中推推軒軒,要他過去。
軒軒捧著不成形狀的大月餅,走到路語堂麵前,用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望著他,奶聲奶氣地說道:“大舅舅,你吃軒軒做的月餅。”
路語堂表麵上仍舊一臉嫌棄,但還是接了過來。從軒軒的身上看到了孩童時期的自己,眼底的抗拒也消散了許多,變得柔和。
就是這月餅…路語堂都不想把它稱之為月餅,畢竟是一番心意。
路語堂見軒軒期待地望著他,咬了一大口給他看:“以後把月餅做的好看點。”
軒軒心滿意足地跑回路紋旁邊,路紋看了一圈擺放的月餅,無奈地說道:“你怎麽把你做得最醜的那個拿給你大舅舅了,媽媽不是說要扔掉嗎?”
路語堂吃著正香差點沒給這句話嗆住,原來這小子是故意給自己拿個這麽醜的啊。得知真相後哭笑不得。
軒軒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地給跑掉了,路程看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感慨:“這才是一家人呢。”
陸雪看著這一幕心裏對路語堂的偏見也有些許的釋然,眼底的不滿也轉為了無奈。
宮家。
“快讓大爺爺看看我們的小公主。”
宮博遠小心翼翼地抱著宮元化的女兒給宮老太太看,眼底盡是慈愛之色。
宮老太太經過治療後病情得到控製,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看著這個孩子一連多日的惆悵和落寞終於一掃而空,露出喜色。
這個女嬰的誕生給中秋節冷清的宮家帶去了一絲慰藉,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宮白亦卻一個人跑到陽台上去喝悶酒。
宮元化看到,也去了陽台,見越來越沉默的宮白亦不知該如何疏解他的苦悶。
隻能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陪著他幹了一杯,看向遠處說道:“最近警隊沒事,清瑩她想去國外看電影節,我就請了個年假準備帶著孩子陪她一起去。路家大概率也會出席這樣的場合,你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宮元化試探地問宮白亦,他還是覺得兩個就這樣錯過實在太過可惜。
宮白亦的眉頭輕皺,似乎在糾結。苦笑著說道:“恐怕路紋並不想見到我吧。”
宮元化忍不住繼續勸道:“那軒軒呢?你也挺長時間沒見他了吧,他不會想你嗎?”
被這樣一說,宮白亦的神情有所動容,在沉默了一會後聲音帶著些許疲憊和沙啞,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還是下次吧。最近大量的海外企業會遷回國內發展,造成國內的經濟形勢會有所波動,宮家必然會受到牽連,得保住在C市的主導權才行啊。”
宮白亦雖然很想立馬就奔赴國外,卻不得不放棄這次機會。
既然都這麽說了,宮元化也不好再強求,隻能陪著宮白亦一杯杯地喝酒。
……
路語堂從那天開始就有意無意地找借口上門,美其名曰說要陪軒軒玩。
一來二去,軒軒倒是真的和他關係日漸親昵,動不動就纏著要找大舅舅。
在陪著軒軒玩的過程中,路語堂也在不動聲色地注意著路紋。
見路紋想盡一切辦法逃避路浩言教她英語,把那些小伎倆都看在眼裏覺得好笑。
就主動找路程請纓說想要教路紋學英語,路程見到路語堂願意主動和路家親近,自然是特別願意,不顧路紋的反抗,一口就答應下來。
路紋百無聊賴地戳著筆,用手支著下巴,對路語堂的教授是東耳朵進西耳朵出。
路語堂還專門找了個樹枝作教鞭,動不動敲一下桌子,當個老師還有模有樣的,清了清嗓子對路紋說:“別指望我和路浩言那麽包庇你啊,瞪著我也沒用,等你哪天被壞人抓走你連用英語求救都不會,就等著被撕票吧。”
路紋氣鼓鼓地看著他,路語堂的惡語相向反而激發了她的鬥誌,負氣地拿起英語書:“不就是英語嗎,我肯定能學得比你好。”
路語堂一勾嘴角,秒變得正經起來,不耐煩地糾正路紋的讀音,嫌棄從沒教過像她這麽笨的人,懶洋洋地把書蒙在臉上,兩條筆直的雙腿翹在桌子上,路紋剛想要偷偷溜走,就能聽到他幽幽地嘲諷:“這麽快就堅持不住了啊,就這耐心還想打敗我,下輩子吧。”
“你…!”
路紋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懷著悲憤的心重新撿起了那本怎麽都不想學的口語書。
雖然她不想要承認,但路語堂一口流暢的英語,發音還特別地道,的確厲害。
路語堂低沉的笑聲特別有磁性,覺得這樣的路紋比平常可愛多了,笑了一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看到外麵樹上蠕動的蟲子,再看一眼還在埋頭苦背單詞的路紋,眼底多了幾抹惡作劇的精光。
路紋正專心致誌地背著單詞,餘光瞥見什麽東西朝自己扔了過來。
那隻呆頭呆腦的蟲子和她正好對視,費解的神情估計在想它前一秒還好好吃著樹葉怎麽下一秒會在這裏。
路紋深吸一口氣,看到旁邊的路語堂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咬牙:“路語堂!你幼不幼稚!”
見路紋沒有被嚇到,反而還徒手拿起了那隻蟲子朝著自己走過來,路語堂的笑容逐漸僵硬連連後退,表情裏充滿抗拒,連連擺手:“你別…別過來。”
路紋挑了挑眉,麵不改色地把那隻蟲子輕輕一彈,正好落在路語堂名貴的西裝上,路語堂整個人都僵住了,強忍住內心的反胃把那隻蟲子用顫動的手放回窗外後,直接衝向廁所。
路紋神情得意地拍了拍手,還不忘了嘲諷他:“呦,這麽膽小還來嚇唬我啊。”
之後的幾天路語堂被嚇得安分了不少,反胃了兩天後再也不捉弄路紋,老老實實地給她上課,兩個人相處的雖然偶然有碰撞,但總體上來說還是很和諧的。
慢慢的,路語堂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家相比他之前的認知有很大的區別,給了他曾經難以觸碰到的親情的溫暖。
夜晚。
外麵的星星都困了,月色下的路紋還在跟著路語堂一起學習。
複習到半夜,路語堂自己都打了個瞌睡,再三確認路紋不困,難得地誇獎了她一句:“不錯,保持這樣的學習勁頭很快就能趕上國內高中生的水平了。”
聽著路語堂這句說不出是誇獎還是嘲諷的話,路紋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路語堂不再打擾她,心情頗佳地說道:“你自己繼續看書,作為你進步的獎勵,本少爺下廚給你做個宵夜。”
路紋無奈地趕他快走,又忍不住眼底浮現起笑意,覺得路語堂雖然毒舌但還是心底善良的,得想個辦法化解他和路家的矛盾才行。
“砰!”
從廚房傳來一道爆炸的聲音嚇到了路紋,路紋立馬跑過去,看到廚房的電磁爐給炸了,路語堂有些尷尬地站在旁邊:“這個…我沒用過。”
路紋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眼前的路語堂仿佛和另一個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她想要努力地看清那人的臉卻做不到,她的頭幾乎快要炸裂開來,一瞬間在記憶缺失的折磨和仿佛失去了極為重要東西的痛苦下失聲痛哭,眼淚布滿了臉頰不住地往下流。
路語堂見路紋哭得撕心裂肺,頓時慌了手腳,忙無措地安慰路紋:“我又沒有受傷你哭什麽,怎麽了啊?”
還沒等路語堂把她扶起來,一道黑影就用力地將他撞開,路浩言緊張地護著路紋,不讓路語堂靠近一步,聽到動靜趕來的路家眾人都以為是他傷害了路紋,看到地上觸目驚心的一地碎渣,沒有問緣由就指責他。
陸雪護著路紋進房間,路浩言則拉著路語堂到外麵,用力地給了他一拳,眼神裏滿是戒備和憤怒。
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好心教姐姐學英語,果然!你以後少來我們家招惹她!”
路語堂用手指抹去嘴邊溢出來的血跡,眼底重新染上了冷意,不屑於和他做無謂的解釋,故意嘲諷地說道:“這裏也沒有別人,你也別裝得這麽假惺惺了。路紋突然出現讓你少了一份家產,你心裏肯定很不舒服吧?”
路浩言反而笑著對路語堂說:“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差別。隻要是姐姐喜歡,就算我把整個路家給她都沒問題。但你呢,隻想著拆散路家,讓路家變得不幸。這個門你都不應該進。”
說完,路浩言就把門狠狠地甩上,路語堂還在琢磨著剛才路浩言眼底堅定的光,對他的複仇計劃第一次感到沒有意義。
路語堂才發現,他想要換種生子來報複路家實際上是在親手製造和他一樣的孩子,那個孩子將會一輩子活在黑暗和仇恨中,被折磨地麵目全非,失去正常的愛和接受愛的能力。
這樣的悲劇,他沒有興趣看下去了。
而且他也不想要失去他現在握著的這一絲光亮。
路語堂想了很久,撥通了一個電話,沉聲吩咐道。
“想辦法給蘇夢緣墮胎,我不想見到那個孩子生下來,快去辦。”
掛掉電話的路語堂,坐在車裏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路家,反而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