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終究放不下
瑞可在靠院牆的長椅上坐下，從他這個角度能透過整麵的玻璃看到客廳裏人的情況。所有人都還是在那個位置上，沈悅坐在聞人梟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就看到沈悅笑得前翻後仰的。其實他心裏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聞人梟能不能看出來。她回來了，他是很高興沒錯，可是當他聽到男朋友三個字，他的心情頓時跌倒穀底，他知道沈悅說的那個人不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對外公開他是單身，不會交女朋友，後麵更有合約牽製著，這是緩兵之計，讓金安娜沒法動他的主意。出發點是好的，可也有不好之處。瑞可最後看了聞人梟一眼，低下頭拿出手機把玩。
沒過多久，聞人梟的手機響了，來的是短信不是電話。手指滑動，聞人梟看了一眼內容，頭微微低垂著，眼珠卻向上滾動，看了看坐在長椅上的瑞可。半晌，回複了他。
“你在乎家庭多一點還是自己多一點。”
“不明白……”
“如果你能放下父母，我可以馬上帶你走。”
很久很久，瑞可沒再回複她的信息。聞人梟知道他在想這個問題，他們之間從頭到尾隻存在一個阻礙，那就是他的父母，如果他能放棄，不再去考慮楚天夫婦的感受，他們馬上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她知道他不能。
沒有更好的辦法，她無法得到楚天的認可，就算金安娜不在了，楚天也隻會更討厭她。麵對這樣的困境，她到底還能做什麽。有時候仔細的想想，或許讓瑞可進入娛樂圈對他們沒有多大的幫助，不過是緩期讓瑞可的壓力不再那麽大，給他們多一點相處的機會。一旦過了這四年，楚天大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瑞可再續約。
“梟梟，你在想什麽？”沈悅探究的看著她問。
聞人梟轉頭看著她，很認真的問，“沈悅，戀人和家人，你選擇誰？”
沈悅摸著下巴，“這個問題嘛……挺難回答的。那要看是什麽樣的戀人，如果愛得死去活來，我就帶他回家和老爸老媽講清楚，非君不嫁！”
或許是愛情劇看多了……何馨覺得。
說了等於沒說……聞人梟想著。
“如果父母不喜歡他，堅持不接受。”
“嘿嘿……那就煮熟了！”沈悅嘿嘿壞笑著，臉上疑似有一抹紅暈。
聽到這，聞人梟的眼神變得黯淡。
“如果是對方的父母堅決不接受你呢。”
“這個……”沈悅為難了，“費力討好也不行？”
“不行。”
“實在不行……那就放棄吧，放棄一方，戀人或者家人。可能日子久了也就慢慢接受了。”
何馨單手撐著下顎，說了自己的看法，“換了我，那就私奔吧。”
沈悅眼前一亮，大力拍著手，聲音洪亮的叫著，“馨姐真厲害！”
私奔……說到底，還是回到了原點。瑞可不一定會跟她走，因為到現在他都沒有給她答複。
那就耗著吧。
她累了，幾個月的時間她也經曆了不少，肖恩的事大概解決了，他們不會是敵對，反而成就了合作關係，肖恩說金家父女的命要留著的，他們依靠他，畢竟是幹爹，不能太絕情，這話有沒有水分，所有人都不想去想了。
聞人梟閉眼，再睜開眼時，瑞可的短信來了。隻有三個字。
“抱抱我……”
耳邊仿佛聽見了他無助的聲音，聞人梟心一動，站起身往院子裏去。沈悅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再轉眼看何馨時，何馨也有些茫然。而當兩人轉頭看向瑞可時，兩人都驚呆了。
聞人梟走到瑞可跟前向他伸出手，而瑞可毫不猶豫的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身偎進她懷裏，動作一氣嗬成。
“這這這……”沈悅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了，一手指著他們，眼睛看著何馨，何馨動也不動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他們，顯然她也很吃驚。
瑞可把頭埋進她頸項間，雙臂環過她的腰兩手緊緊扣住。
“難受了？”聞人梟一手抱著他，另一隻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聲音比平常略顯沙啞。
瑞可沒說話，隻是緊了緊手臂，他閉著眼睛，世界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人，隻知道她就在身邊。聞人梟卻感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騷弄著她的皮膚有些癢癢的。
“我……放不下……”說話有些哽咽。聞人梟的視線投向別處，眼眶有些泛紅，上排牙死死咬住下唇，再堅強，她的心也痛了，一直以為她是在第一位，結果是她還是比不上他的家人，亦或許是她太過自私，期盼越高失望就越大。
久久，聞人梟才張嘴深吸一口氣，胸口明顯的起伏，瑞可感覺到了，剛想抬頭看她就被她的手按了回去，然後就聽見她的聲音。
“如果我這次回來是想帶你走呢？你放不下……是要我自己回去嗎？”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瑞可就像觸電了一樣，猛然退出她的懷抱，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眼睛睜得老大。
“你回去了，是不是……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是不是就意味著分手……
聞人梟抬頭仰望天空，萬裏無雲，一片蔚藍。良久，感覺眼睛舒服些了才低下頭看他，恢複以往的平靜，她終是點了頭。毫無征兆的，瑞可的眼淚就像洪水決堤，拚命的流，他抬手拚命的擦，直到眼睛都擦紅了依舊止不住。呼吸開始加快，他隻知道自己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他想說話，可是一張嘴就變成了嗚咽，他又趕緊閉嘴用手背橫擋住。聞人梟心疼，看著他哭她的心很疼，她沒辦法，她沒力氣再去安慰他，隻能任他哭，直到後來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次想說話都是剛張開嘴就用手擋住，那委屈的表情，讓聞人梟的心狠狠的抽痛著。
“瑞可怎麽了？他……他哭了？”沈悅緊張又擔心的問，雙手揪著何馨的衣服使勁的拉扯。
何馨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從瑞可的姿勢看來她很確定他不是在笑。當然，何馨垂眸看了一眼沈悅用力導致指關節泛白的手，心想還好這衣服不是她自己的，不然她非要氣死不可，這隻是轉眼即逝的想法。而後何馨沒說話，陷入自己的思想中，她隻知道瑞可背後有靠山，這人不是顏昊，原本她猜測是月夜華，現在看來，並不是他，因為早餐時聞人梟對月夜華的態度，她雖然不是坐主位，但是她對月夜華說的話和態度說明她的身份地位不在月夜華之下。月夜華從不與人提起自己的身世，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別人一概不知。
“可可哭得好傷心……”可是她更傷心，嗚嗚嗚……
眼裏有了水霧，從來就不喜歡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麵，聞人梟最終還是伸手把瑞可攬進懷裏。怕下一秒就會失去，瑞可的手臂死死地環住她的肩，困難的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斷斷續續，中間伴著令人心酸的抽咽聲。
“我……不準……你不……不能這……這樣……”
“你……是……是我……的……不離……不離……”
一想到她要離開，一想到最終隻剩下他一個人，心越發的疼，讓人窒息的疼，他再也受不了的放開聲音大哭。
“你說過……你說過不離開我的！……你說過絕不放手的！……你不能這樣……不能……不能！！！”
“小可……我尊重你，不然我早就像肖恩那樣不擇手段把你帶走了。你放不下你的家人，就算你跟我走，我們也不會過得好。”
“我沒辦法了，金家父女的命不能動，你爸爸的意願更是不可動搖。你……讓我怎麽辦……”
瑞可一邊聽著一邊驚恐的搖頭，“不要……我不要……”
“我們回去……等我工作完了……我們就回去……我……我說服我爸……好不好……不要離開……好不好？”
“求你……不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