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紅豆之紅於二月花
“有什麽具體消息嗎?”我問,心裏有些緊張。
“戎邏占據了北國東麵的幾個重鎮,摩戈依然控製著中西部,雙方目前成對峙狀態。天妙聖妃住進了黎國古堡,原先屬於黎國的國土,包括狼王穀暫時沒有什麽事情。”龍年綽簡潔的描述了一下北國的形勢,我心裏大概的有了底。
“今天紅豆的價錢翻了一番。”看著我喝粥,龍年綽突兀的吐了這麽一句。
我驚疑:“這紅豆又不是非吃不可的食物,就算是蘭國國王要完了紅豆,如今這紅豆的價錢也是封了頂了,還會高到哪兒去呢?”
“蘭彥抽風了,要買盡天下的紅豆。”龍年綽嗤笑一聲。
我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所以呢?價格就漲了?剩下的紅豆不都是在你手裏嗎?”
“蘭彥抽風抽的厲害了,不惜代價也要買回去!”龍年綽再次語出驚人。
所以我一口粥徹徹底底的噴了出來。嗚呼哀哉,我在心底哀嚎,這不是紅豆啊,這是真正的金豆子啊,嘖嘖,我怎麽吐出來呢,真是太浪費了。
看著我狼狽的慘樣,龍年綽忽然像是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一般,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說道:“蒼堇,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笨了。”
我愕然,回嘴:“我早明白了,不就低買高賣嘛,十天內紅豆價錢翻三番,某些人當然可以狠狠的撈一筆了。”說完了又覺得有必要糾正些什麽,“你才變笨了呢,我隻是懷孕了,有些事情反映的比較慢而已!”
話一落,龍年綽笑岔了氣。
我懊惱不已,好吧,我承認,變笨了,笨的能讓龍年綽都笑死了。
終於,他那如海潮般的笑聲歇了。正了正色,龍年綽才不緊不慢的說:“聽說瑱國有很多新式的武器,威力巨大!”
這回我反應巨快:“也就是說你想買進來。”
龍年綽點頭。
我分析的頭頭是道:“如今亂世的苗頭越來越旺,買賣武器的確能撈到很多好處。不過,我覺得還是要多屯些糧食衣物和藥材,幾國紛爭,戰火彌漫,人少地荒,這些東西重要的東西必然稀缺。再加上水路安全,海商們必定也會做這些生意的,不如早些進入,這樣不愁掌握不了臨海的海上貿易!”
龍年綽聽著,很安靜的聽著,末了諷笑一聲:“蒼堇,你還真是個天生的商人。”
我笑:“怎麽說?嗜錢如命,狡詐貪婪?”
“其實這樣很好,至少很真實!”他飛快的轉移了話題。
“戴麵具的人都很真實!”而我卻自然而然的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軌道。腦海裏自然而然呈現出拓跋長涉帶著麵具的模樣,不同的麵具,不同的風采。
可是,龍年綽卻生氣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他的聲音像是海浪拍打著礁石。
“怎麽了?”我詫異的問。
“你不覺得這兒還坐著一個人嗎?你不覺得你這樣平白無故的忽視人非常的不禮貌嗎?”聲音不大,但是怒氣十足。
他惱我也惱:“我哪有忽視你了,你說話我沒聽還是沒理?再說我想我的男人關你什麽事情!”
“你別忘了你還有另一個身份!”他憤怒的攥緊了拳頭,骨節嘎嘣嘎嘣的發出響聲,有些嚇人。
我擰眉:“龍年綽,你我都清楚那隻不過是個交易而已,頂多隻是用來掩人耳目。”
他攥著的拳頭,卻突然鬆了。他勾了勾唇角,也許是怒極反笑,也許是自嘲諷笑,也許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笑容。可不管是哪一種笑,我都不敢去細細揣摩,這個世上我最不願虧欠的人,就是他,龍年綽。因為我知道,還不起,真的還不起。
他轉身出去的時候,背影柔和沉穩。這個男人像極了那廣闊的大海,有著深沉的智慧,有著闊達的胸襟,憤怒起來很嚇人,溫柔起來也會很可愛,一雙冷眼看盡世事,冷靜、理智安靜。
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
午後我去了臨海的伽藍寺,握著我的那串石榴石手鏈,我匍匐在地,虔誠祈求。
佛祖保佑,願我的拓跋長涉一切安好,願我們的孩子健康成長,願我們一家早日團圓。
祭拜完畢,見天色還早,便想在這個寺廟裏看看。轉過大殿,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茂密的楓葉林,紅霞似火。一陣風過,有些葉子終於牽不住枝幹,不甘的飄落,依依不舍的打著轉兒執拗的不想落下。
走進了才發現,如血的紅葉早已將原本的石路嚴實覆蓋。我拾階而上,踩碎了葉子,發出哢哢喳喳的聲音,算不上好聽,卻很舒適。
突然的,一道熟悉的笛音劃破了這片寧靜。是的,熟悉,萬分的熟悉。那是婉轉悠揚,帶著幾分的落寞,幾分的孤傲,清冷如秋草的笛音,那是意韻斑駁,幾多惆悵,濃情綿延的笛音,那是我聽久了的聲音,那是我迷戀著的聲音,那是他的聲音哪,我怎麽會不熟悉。
循著笛聲的腳步有些急了,卻也不敢太快。一顆心突突的跳的飛快,多日不見的思念焦慮,想要相見的興奮迫切,還有些近鄉情更怯的不確定,各種心情交錯,使得我瞬間的無措,大腦一片空白,滿眼都隻剩下他的影子。
可是猛然的,笛音斷了,一曲長相思還沒有吹罷就硬生生的斷了,像是上好的玉飾,鏗的一聲就斷了。餘音空落落的徘徊在林間,就像我突然空了的心,找不到了歸宿。
我急切的環顧著四周,希望找到他的身影,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衣角也好啊。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隻有漫天火紅的楓樹,我站在火焰深處找不到一丁點兒的救贖。
眼淚不期而來,我蹲在地上哭的天昏地暗。
我知道一切都不是幻覺,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我聽得真真切切,在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人才會吹出那般的笛聲,是他的,真的是他的。不然心為什麽這麽疼,這麽痛,如果是別人吹的笛聲,我是不會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