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蒼堇之聲名鵲起時
您隻要在蒼字店鋪裏掏了銀子出來就能換回一張印著蒼字的借條。
她還說，這種事，瑱國的人做了很多年了。瑱國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個我不太清楚。隻是聽蒼堇夫人說了好多，總之，就是人家還有好多我們不知道的寶貝，我們要多向他們學習。
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是不信的，可是到底有錢多又膽大的人，就把錢借給了蒼堇夫人，結果賺了一倍的銀子。這人歡喜的不得了，又借了更多的銀子給蒼堇夫人。
聽說這幾天蒼堇夫人就從瑱國人那兒買回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什麽鍾表、鉛筆、香水，還有一個可以奏樂的東西，叫做鋼琴。
有錢的人家最喜歡這些新玩意兒，一搶而空，蒼堇夫人又賺了一大筆錢。借給他錢的人也順便發了一點小財。
……
蒼堇的名號就這樣在說書人的口中，被越推越高，幾乎攀上了神的位置。
而事實上，那幾個月的確是風風火火的一段日子，搶了王家的財產之後，便有了最先的幾個蒼字店鋪。接著又開了幾家店鋪，蒼字店鋪幾乎是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全部涉及，近乎掌握了臨海城一半的生意。
隨著玉碎島國被占，瑱國跳入了我們的視線。
其間，龍年綽去了玉碎島國一次，回來時帶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他說，傳說中的瑱國的國土大不過一個臨海城，卻是擁有比臨海國更加恐怖的武器彈藥。我們的船多靠風動，他們的船可以靠著一個鍋爐在動。
他們有可以自己跑的車子，有自己動的機器，還有驚豔的賺錢妙計。
很多融資模式在龍家錢莊還是雛形或隻是一個想法的時候，瑱國已經運用的非常熟練完善。
在我們還用著小磨坊磨成麵再收到店鋪的時候，當我們還在小染坊染著衣服，小裁縫鋪做著衣服的時候，瑱國已經可以更快更好的磨麵，織布，做衣。
而這些全都可以有一種叫做機器的大怪物完成。
這些讓我想到了一個詞，矮形怪獸。
我們並不清楚的知道，瑱國是比這片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恐怖的威脅。一切的一切在麵對那個叫做的機器的大怪物的時候，都不得不俯首稱臣。
曆史已經在悄悄的轉了向，一個新的時代即將形成。無論是北國，蘭國，臨海，延風，還是我一直找尋的黎國，在今後數十年的風雨飄搖裏都將被瑱國帶來的滔天巨浪所淹沒。
世事變遷，無常的讓我走上了一條末路，古老時代的末路，終將被塵封的末路。
而這一切的一切於我而言，不過是循著一個人的足跡，不斷不斷的走，走出一條愛恨情仇，滋味百般的長路。
是夜，來到這裏的每一個晚上我都會這樣靜靜的麵朝北方，看著同樣安靜的夜晚。
我會想很多很多。
這個時候拓跋長涉會做些什麽呢？是不是又在呆呆的看著月亮呢，是躺在床上看，還是立在高崗之上賞月呢？
也有可能是在數星星吧。本來他是不會去數的，可是好幾個睡不著的晚上，我窩在他的懷裏，硬是拉著他一顆一顆的數著星星。
再後來，我們都習慣了在睡不著的夜裏數著星星，像個孩子一樣數著天上的糖。
永遠數不清的星星嗬，是不是暗示著窺不透的命途。
我還常常抱怨著能看到的天太小，笑他是井底觀天的青蛙。可他也不惱，總是莫可奈何的看著我笑，那笑容柔柔的，柔和成一片月光。
他太溫柔太美好了，我總覺得一切都像夢一樣的不真實。所以，我學會了矯情，學會了撒嬌，學會了無事找事。想看他生氣的模樣，想看他懊惱的模樣，想看他的一顰一笑皆是受了我的影響。
一個人的全數嬌，都是因為另一個人的縱。
他在身旁的每一個夜晚，都沒有覺得他的縱難得可貴，引以為常了就會理所當然了，理所當然的享著，理所當然的受著，理所當然的被他愛著。
他不在的毎一個夜晚裏，才覺得沒有好好珍惜他的縱，不該惹他生氣，不該讓他擔心，不該老想著受傷，然後永永遠遠的賴著他不走。
北國的消息一個又一個傳了過來，戎邏打了幾座城，摩戈贏了幾場仗，又有哪夥人在哪個山上開了夥，又有多少難民湧入了鄰邦。
蘭鬱回了蘭國，搬了多少救兵，要了多少錢。雲靄釀了多少好酒犒勞戰士。延風給了戎邏多少幫助，汀羅流醉給了戎邏多少錢，龍年絳投靠了摩戈……
消息很多，卻唯獨沒有我想要的。
狼王穀仿若在這場曠日的紛爭裏悄無聲息的蒸發了。
我一直相信他說的作壁上觀，所以我在想，也許過了這個冬天，等我們的孩子降生的時候，黎國複國了。
我也相信他說的世外桃源，所以我又在想，也許過了這個冬天，等到我們孩子出世的時候，他就能帶著我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是，我的擔心一天比一天更勝，我甚至在想，龍年綽是不是在收到消息後，會先篩選一遍，故意的漏掉了他的消息呢？
那麽漏掉的消息是不是都是壞的呢？
我不敢往下想。
隨著蒼堇的聲名愈拔愈高，我頓感疲乏，終是為聲名所累。每當這個時候，就會突然想起拓跋長涉說的一句話：太出眾的女人，死的都很早。
我無奈苦笑，拓跋長涉，原來你早就料到了啊。
於是，有一天我對龍年綽談起了這個問題。
我說：“龍三少爺，如今蒼堇聲名鵲起，是不是搶了你這個少年英才的風頭？要不然本夫人收斂收斂。”雖然是笑著說的，可我是認真的。
龍年綽卻是笑了笑，不以為意：“不用。”
我以為是我不夠嚴肅，讓他以為我是在說笑。所以我又正了正色，認真的說道：“樹大招風，會有很多很多麻煩的，你確定我要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