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挽歌之舊黎生新帝
站在他們麵前的是真正的索命閻羅。
戰場之上擁有的隻是簡單的生死,非生即死,敵生我死,我生敵死。
血色染上了這片古老的土地,從古至今,沒有人知道這裏做了多少次的戰場,流了多少鮮血,躺了多少白骨。
新鬼舊魂交疊慟哭的唯一結果就是把曆史交給了勝者。
這一戰,戎邏敗了。
就在拓跋長涉在臨海城伽藍寺的楓林裏吹著長相思的那日,戎邏敗了,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失敗。
我的神思回歸,空氣中回蕩著的聲音美如天籟。
……
夜過半兮風卷塵,拓跋之子緩緩行。無懼兮無亂,人間萬事已罷去。
山不高兮水不深,拓跋之子漸漸行。無苦兮無迷,世間苦難終遠離。
月徘徊兮酒入腸,拓跋之子逍遙走。無憂兮無愁,悲歡離合堪解誤。
天不老兮地不死,拓跋之子乘月走。無愛兮無恨,紅塵劫緣是荼蘼。
……
挽歌聲嫋嫋,好一個悲歡離合堪解誤,紅塵劫緣是荼蘼。
拓跋長涉啊,下一輩子無情些吧,這樣才能不苦不痛,才能無牽無掛,瀟灑自在。
月光娜娜將這裏的每一個人打濕,我手捧非兮站在殘簫的右側,棲陌手捧血月立在殘簫的左側。
血月非兮天地黎,執著它們的人隻能是拓跋大帝。
“西徹王拓跋不夕接匕!”我說。
“拓跋不夕接匕!”殘簫回答。哦,不,這一刻沒有殘簫,隻有拓跋不夕。
“願月神佑我大黎,佑我拓跋生生不息!”拓跋不夕對著月亮匍匐在地。
“願月神佑我大黎與天同壽,佑我陛下萬壽無疆!”眾人皆是匍匐在地,對月叩拜。
新帝新生。
這斛月光如同天人執筆,記下新的一頁。我們這裏的每個人滿心敬畏的銘記這一神聖時刻,跟著曆史轉了向。
當黎明再次來到的時候,狼王穀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不用太過震驚,因為這就是事實。
試想這個看似小小的狼王穀如何藏得下一個軍隊呢?
索祺是個長長的山脈,橫亙在北國的土地之上。這樣一個巨大的山脈能容納養活多少人呢?沒有人知道這個這個具體的數字,但是拓跋長涉利用它養活了百萬大軍。
若是你有這樣的機緣,就能發現索祺山中有個城,一個人人皆兵的城。
這裏,繁華富庶,臥虎藏龍。不需要高高矗直的狼煙,不需要熊熊燃起的烽火。隻需要通過的鐵管就能快速的傳遞消息。
很難想象,早在三年前拓跋長涉就去過瑱國,一個建在傳說中的國。這座城裏的種種都是源於他這次的冒險。
我甚至發現了一架鋼琴。它幹幹淨淨的站著,不染纖塵。負責打掃這裏看守說,拓跋長涉經常會彈起它,在很多個難熬的夜裏。
常年住在這裏的人說,拓跋長涉經常就在這裏,給他們講一些我不明白的道理。
他說自由,每個人都有自我選擇的權力。
他說平等,沒有人生來就是誰的奴仆。
他說要建立一個國,一個沒有壓迫沒有束縛,人人平等的國。
他說那樣的國度,隻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可以做帝王,人們來挑選他們的君主。
這才是真正的桃源,拓跋長涉你早就想好了呢。
山城裏還有三千精銳,足夠護送狼王穀眾人逃過戎邏的眼皮前往黎國故都。況且有拓跋不夕在,一切都是問題。
我站在空蕩蕩的狼王穀,拂拂衣袖上了馬。
按照昨日的計劃,幾位大將分別行事。而我的後麵跟著烏鴉臉的水若澤。
“我說水大將軍,別黑著張臉了,本後帶你去借兵。以水將軍的本事,對付那區區二十萬兵還不是小事!”我騎在馬上,回頭喊道。
可惜啊,某人還真是別扭,臉黑不減的同時變臭了。
“你他媽少給我別別扭扭,老娘我男人死了,兒子丟了都沒有哭,你黑著一張臉給誰哭喪呢!”我憤憤的罵了一句。
“你……”水若澤徹底傻眼了。
“我什麽我,你若是將軍不想做了,就給我滾回去養馬!我堂堂狼王穀多你一個不多,缺你一個不缺!”我繼續罵著。
水若澤的臉上頓時變化萬千,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最後,隻好加緊馬蹬,策馬跑到了我的前麵。
我笑,還真如小水所說。
他這個大哥啊,就不能對其說好話。要想讓水若澤聽話,你就要可著勁兒的罵他,最好時不時的來個威脅,這樣他才能老實。
“跑那麽快做什麽?知道路嗎?”我追了上去,又恨聲道。
水若澤倏地拉緊韁繩,馬兒發出響亮的嘶鳴。
“上聽歌山!”我沒有勒馬,繼續向前,撂下了一句話。
接著傳來水若澤的怒喝。也不知道這是在喝馬呢,還是在吼我。總之,他矯健的馬兒倒還真是風馳電掣,不一會兒就把我落了一大截。
跑吧跑吧,我就不相信,沒有我你能上得了聽歌山。
果然,當我到達的聽歌山頂的時候確實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不知王後駕到有失遠迎!”徹風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
“行了,行了,哪裏那麽多的規矩。”我出聲道。這個徹風啊哪哪都好,就是禮數周全的讓人不太舒服。
“你們大頭領呢?”我又問了一句。
“嘍羅們抓住了一個偷偷摸摸上山的小賊,大哥正在審訊呢?”徹風回答道。
“偷偷摸摸的小賊?”我下意識回問,心裏想著該不會水若澤那個黑烏鴉吧。
“是的,近些日子道上不太平,也不知道是哪個山頭打探消息的嘍羅!”
“帶我去見見吧!”我說,可千萬別是水若澤。
“好,王後請!”徹風讓開了道。
我隨著徹風來到了一間小屋子前。屋子並不華麗,但是結實,可見這是聽歌山上專門用來審訊關人的地方。
“說!你到底是哪個山上的!”冬葛暴虐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那小賊頗有骨氣的回了一句。
我一聽這聲音,當即扶額。一麵忍著笑,一麵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