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千綠之做不昏的娘親
“好,你爹爹不會怪你的,他們都很愛你娘親。”拓跋長涉輕擁著我。
“你說,冕叔叔他是幸福的吧?”我輕聲的問。
“他走的時候很安詳,笑的很滿足,他終於逃離了這個紛亂繁雜的世界,他去找你的娘親了!”為最心愛的人而死,這種決絕的幸福,我們都懂。
我輕嗅著拓跋長涉身上熟悉的秋草氣息,輕聲說道:“長涉,我的毒很嚴重的吧?”我的聲音很平淡,可心頭那濃濃的不舍卻是滲著哀傷。
“胡說!”拓跋長涉將我擁緊。
我苦澀笑開,胡說嗎,真希望我在胡說,隻是若是這個世上沒有蘭冕,拓跋長涉的毒又該怎麽解呢?
“長涉你別騙我了,我會死的吧?你實話告訴我,我還有多少天。”我很想知道這個答案,我想在有生之年,解了拓跋長涉的毒,這樣我才能安心的去啊。
“蒼兒!”拓跋長涉將我圈的更緊,他說,“你若敢死,我陪你一起!
這本是毀天滅地的情話,若是做誓言,定是最能打動人心的。可現在,它更像是一種訣別。
我在他的懷裏癡癡的笑開,我說:“你若活著,我便不死!”
這一刻的桃林沒有桃花紛飛,卻依然靜好如畫。
“鳥兒鳥兒你莫叫,屋裏娃娃在睡覺。郎兒騎著小木馬,噠噠把那青梅繞。佳人坐在秋千上,咯咯牆外誰在笑……”
陡然間,清脆的聲音傳來,帶著幾縷戲謔。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從拓跋長涉懷裏跳開,尋找著聲音的源頭。
轉身,樹幹後冒出一個小腦袋來,揚著大大的笑臉,明媚如晨曦之光。
“小不昏?”我驚訝出聲,“你怎麽在這兒?”
小不昏飛速的跳了過來,小臉紅彤彤的,對著我擠眉弄眼,著實讓我臉頰發燙。“大哥和小柳子出去找工了,不昏又渴又餓,就來這裏摘桃子。”
“小不昏總是這樣辛苦的餓肚子嗎?”我很是心疼的說。
“不昏不怕餓肚子,不昏想要個娘親。”小不昏攀著我的脖子,竟然是笑嘻嘻的小無賴樣。他才三歲啊,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年紀!再想到我的霽晨,我的心愈發不忍。
“不昏的娘親呢?”我問,不知道問的有多麽小心翼翼。
小不昏搖了搖頭:“不昏不知道。不昏沒見過娘親,大哥也沒見過。”
“那我先做你的娘親,直到你找到你的親生娘親,好不好?”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個小鬼頭喜歡的緊。
“好啊好啊!”小不昏激動的點著腦袋。
“說什麽了,好成這樣?”此時拓跋長涉懷裏正揣著幾個桃子走了過來。剛才聽見不昏想吃桃子,他就過去摘了幾個,又去林間溪水中衝洗了。我們倆的對話,他沒聽到。
“長涉爹爹真厲害。”小不昏興高采烈的抱著桃子咬了一口,還不忘嘴甜。
拓跋長涉一臉錯愕的盯著我。
我噙笑解釋:“我收了他做兒子。”
拓跋長涉了然的點了點頭,拍了拍不昏的腦袋:“不過,你小子也太聰明了點兒吧!”
是啊,真的很聰明。連霽晨都不知道拓跋長涉的名字,也不知道小不昏從哪裏聽來的。
“不昏,以後不能在人前這樣叫我們,知道嗎?”我趕緊補充,我可不敢想象有人知道不昏是我的義子,便通過傷害不昏來要挾我。
“哦哦!”不昏啃著桃子,似懂非懂的點頭。
“呀,不昏你這個淘氣鬼!你大哥正到處找你呢,快些回家吧!”路過一位大嬸好心提醒。
“哦,知道了,謝謝王嬸,不昏這就回去了!”小不昏應了一聲,有些戀戀不舍的看著我,“蒼兒娘親,明天會來看不昏嗎?”
我遲疑著點了點頭。小不昏樂的吧唧一口親在我的臉頰上,桃子汁液染了我一臉,怪粘的。
“明天記得要來看不昏!”他邊跳著往前走,邊回頭開心的說。
看著他小小身影越走越遠,我卻心中不安。我本命不久矣,又怎該給他太過美好的希望!
“別擔心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拓跋長涉出聲安慰。
是啊,他的確不一般,多年之後他將站在最高處,笑傲蒼生。
“說實話,我不喜歡夏天。”坐在回去的馬車上,我突然這樣對拓跋長涉說。
“怎麽了?”拓跋長涉看向我,還有些緊張,似乎怕我又說出什麽可怕的話,讓他心疼到不行。
真是個傻瓜,我怎麽舍得讓他擔心。
“你不覺得,夏天很熱,綠色很濃,太過豔麗了嗎?”我口中說著,心頭卻想著夏天太過絢麗,本以為可以濃情蜜意,卻終究要入秋捱冬,還不如從未有過。
拓跋長涉微微一愣,失聲笑了起來:“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夏天的好,夏夜最是微涼最是好。”
“等冕叔叔的葬禮過後,你帶我去瞧瞧,我要看最美的夏夜!”
“好。”
我笑的滿足,靠在拓跋長涉的肩頭緩緩的睡著。蠱毒侵體,我越來越嗜睡。而這一睡,卻讓我錯過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第二日雷雨滂沱,我高燒不斷,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拓跋長涉毒發,就在聽雨軒的隔壁亦是昏迷不醒。
隱約逐風他們都快要急瘋了。
許是我心頭的牽掛太多,終於在三日後緩緩轉醒。
“我睡了多久了?”我說的有些急。
“三日了!”春芽不敢瞞我,老實回答。
“什麽?三日了!”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夫人!夫人!您不能下床的!”春芽趕緊攔住。
“拓跋長涉呢?”我慌慌的問道。
春芽低頭抿唇,哼哼唧唧不願意說。
“快說!春芽,你是要急死我嗎!要真的是為了我好,就快些告訴我!”
“三哥在隔壁。”棲陌推門走了進來,她眼裏隱有血絲,顯然是幾日都不曾睡好。
“春芽,幫我穿衣,我要去看他!”
春芽看棲陌點頭,便迅速為我穿好衣服。
拓跋長涉的睡顏很幹淨,隻是此時的他麵色蒼白,脆弱的讓人不敢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