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隻因為你
“桑未……”琉璃也有點嚇呆了。
桑未冷著臉，轉身向後看去。
周宣剛把手上弓箭放下，雙手環胸地衝她揚了揚下巴，挑釁地笑了。
而王子鎧也洋洋得意，將手在脖子上一劃，表情充滿挑釁。
桑未再往另一邊看去，周思悠還在和周崢琢磨著怎麽用箭，而站在一旁的褚知槿，笑容滿是溫柔，溫柔裏含針帶刺。
桑未冷冷一笑，隻有這點小伎倆嗎？
怎麽不敢殺了她？
錯過了這一次好機會，那她動起手來的話，他們可再沒機會看到這麽好的陽光了……
“這兩個王八蛋，桑未，我給你報仇！”
琉璃氣哼哼地將箭瞄準周宣，使勁一拉，箭如流星般飛射出去。
“啊……你……”
看著自己肩頭插著一支箭，周宣嚇得大喘氣。
王子鎧也被嚇著了，他急忙往那支箭上一看，然後一把拔下來。
“沒事，沒事，沒傷到，就隻是射穿了衣服。”王子鎧安慰道。
周宣瞪著噴火的眼睛，敢怒不敢言。
桑未冷冷望著他們，不做任何反應，便轉身離去。
“桑未，你這就走了嗎？不練了？”琉璃喊道。
桑未擺擺手，“我去睡會兒。”
“褚桑未，原來你這麽懦弱，別人欺負你，你都不敢反擊？哼……”
孟之吾那帶著諷刺笑意的聲音讓桑未腦袋嗡鳴。
桑未停下，往左邊一看，孟之吾正不屑地看著她。
桑未輕扯一抹笑容，“大皇子太高看我了，跟我一個小女子鬥智鬥勇，原來大皇子的心也就這麽大，也好，這樣不用為江山社稷操心，以後早早做個王爺，逍遙快活也好！”
孟之吾狹長的眼眸一眯，“你總是在挑戰我殺人的底線，總有一天，你的命我會親自取。”
桑未目視前方，毫無懼意，微微一笑，“那大皇子問過聖上再來取我性命吧，”她又側臉看孟之吾，“或者，等你當上皇帝，我想等到那一天我也就能壽終正寢了。”
孟之吾嘴角抽搐，滿含怒意，咬牙切齒道，“褚！桑！未！”
桑未已經瀟灑離去。
說走就要走，什麽狗屁訓練檢驗，不去就是不去！
秋夜拉長，寒冷淒涼。
桑未孤身去了軍營旁邊的小樹林，也就是她前一陣兒叫紅錦巫雀來治傷的地方。
已經是深夜，琉璃和邱安默白天太累，早就睡著了，而她白天不動彈，晚上卻是很清醒，就一個人跑出來吹吹冷風。
她坐在一個小土坡上，抬頭望著天。
月亮怎麽看都那麽清冷，每天夜裏都在高高的天空掛著，高處不勝寒，可能隻有月亮獨自欣賞自己的美麗。
她呢，一個人躲在黑暗裏，隻想怎麽殺人，這和前世裏那個刁蠻驕縱的她，又有什麽區別呢？
桑未苦笑，吹了一支小調，她身後的小樹林便出現了沙沙的響動，幾條可愛的小花蛇便遊移到她跟前。
桑未伸出手，讓小白蛇阿大爬到自己的胳膊上，逗弄著它玩。
還好，起碼有這些小毒蛇陪她玩。
桑未低頭看著小白蛇，不禁笑了，可她望著土坡下，自己的影子，身後卻有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正向她靠近。
桑未右手已經抽出腰間的盤雲匕首，眼眸斂起狠絕的光芒，轉身抬手便向他刺去。
暗夜之中，那人機敏一閃，躲到一邊。
桑未一看，機會來了，她一骨碌爬起來，一麵驅使小蛇去襲擊，一麵揚起匕首向那人猛刺。
“褚桑未！你這麽狠？”這抱怨的聲音。
匕首都快要刺進那人的心口，卻被那人握住手腕，桑未抬頭看去，光影晦暗，但她卻看得清楚，是秦衍那張充滿戲謔卻菱角分明的臉。
桑未向後撤手，收起匕首，讓小毒蛇都散去，她又坐回了小土坡上。
“怎麽總是你？”
秦衍也跟著她坐了下來，嘟囔著，“你這個女人，又隨便往地上坐……”
桑未狐疑地看著他，“左相大人，每天都很閑嗎？為什麽總是會出現在我眼前？”
秦衍勾起一抹頑劣的笑容，“褚桑未，你的本事還不少，誰還能教得了你射箭呢？”
又被他看出來了？
桑未唇角一彎，“過獎了，左相不是還很想教我嗎？難道現在又要來教我？”
“嘖嘖嘖，要論裝蒜，天下第一非你莫屬。”秦衍嘖嘖稱奇，顧左右而言他。
他們倆正暗鬥個激烈，哪還會注意到軍營下麵還躲著個女子？
陰影處，那女子本想現身，可秦衍一出現，她又躲了回去，就在小樹林下麵的軍營背後，靜靜聽著。
桑未知道什麽都瞞不住秦衍，跟他說話也不用遮著掩著，便笑道，“左相大人也應該是並列第一啊？我怎麽敢獨享至尊寶座！”
秦衍眸光閃閃，“此話怎講？你是想讓我陪你一起？”
桑未瞥了他一眼，悠悠道，“功高震主，不是震主，而是掌控乾坤，成為主宰，”她望著他，似笑非笑，“左相大人，這才是你真正的心思吧？”
秦衍的笑容慢慢化開，“褚桑未，看不出來你竟會讀心呢。那麽你呢？”
桑未失笑，“我？我可從沒想過當什麽女帝！”
秦衍一副“你別裝了”的表情，幽幽一笑，“你的籌謀也夠深遠的，不給對方一個痛快，反而讓人身敗名裂，好好折磨，你的心，果然夠狠。”
“我的心，你看得到嗎？如果你看得到，就不會說這些風涼話。”桑未笑著，眼底卻是冰涼。
秦衍一怔，她怎麽會有這麽絕望的神色和話語？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至少我知道，邱安睿的死和褚知榆癡傻，隻是你拋出的兩個不中用的棋子，你真正的目標，不是他們，是這樣吧？”
桑未毫不害怕，笑道，“我知道，出事那天你就已經看出來或是猜出來了，是我做的，可是你會去揭發我嗎？”
秦衍啞然失笑，“不會。”
“是啊，這對你沒有好處，揭發我，你和右相府再沒有好往來，對你沒好處的事，你怎麽會摻和呢？”桑未毫不在意地說道。
“可是萬一，我是因為你，隻是因為你呢？”
桑未倏然望向秦衍，他的眼眸如星辰般熠熠生輝，灼灼閃爍，她失語。
桑未回到房間，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卻還是驚動了邱安默。
邱安默聲音細小，“桑未姐姐，你出去了嗎？”
桑未一頓，鑽進被窩，“我把你吵醒了嗎？不好意思啊，我出去小解了。”
“哦……”邱安默輕聲回答，再沒有說話。
折騰了這麽久，桑未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軍營整裝以待，麵貌煥然一新，大家也都勤加練習射箭騎馬，為的就是這一天到來。
九月初九，秋高氣爽，皇家年度的狩獵就在盲山舉行。
桑未琉璃、邱安默三人，大搖大擺地在軍營裏轉悠著，看見士兵們灑掃以待的架勢，也是夠新鮮。
“今天中午，聖上就要來了，臣子們也都會到，不然也不會弄出這麽大陣仗！”琉璃像是很有經驗地分析著。
邱安默囁喏著，“褚大小姐她們，都還在練習騎馬射箭呢，更別說其他的公子了，想必應該是想在狩獵的時候露一手了。”
琉璃不屑地輕嗤道，“他們，算什麽東西！”琉璃用手中皮鞭往一邊一指，“瞧，有那兩個皇子在，誰有膽子敢超過他們？”
為期一個月的訓練已經結束了，琉璃當然又能拿回她心愛的皮鞭。
桑未笑笑，“誰知道這幾天又會發生多少好玩的事呢，我們拭目以待吧。”
中午未至，軍營大門處鋪出十裏紅毯，幾乎是從剛上山的那段路開始鋪到了大門，紅毯兩旁各一米開外，擺放了鮮花，嬌豔芬芳。
五步一兵，十步一將，秦衍和兩位皇子帶領五百騎兵在山下迎接，金戈鐵馬，氣勢磅礴。
山上軍營門前，來盲山受訓的公子小姐，也都穿上整齊劃一的衣裳。
桑未她們衣著亮紅騎馬裝，發絲高束，身上佩劍，個個俊俏。
男子們玄青衣袍，雙手背負身後，眉目清朗，信心滿滿。
這十六人分列兩排，在大門口恭候聖駕。
晌午剛到，就聽山下傳來悠揚肅穆的宮廷雅樂，聖駕隊伍越來越近。
山上人剛一看到儀仗的影兒，霎時鞭炮齊鳴，將士高聲稱頌郡主賢德，威武的號角聲響徹盲山，聖駕的長隊這才千呼萬喚始出來。
令眾人有些詫異的是，蒼越帝並非坐在鑾駕之上而來，卻是到了山下就步行上來，所有大臣誠惶誠恐，跟著走了上來。
蒼越帝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看到山上的好兒郎們，還很開心地一笑。
而那些常年腐敗的大臣們可就不行了，一個個氣喘籲籲地像是要把老命留在這兒似的。
這次跟著來的是黎周皇後和萬貴妃，皇帝都不乘鑾駕了，後妃怎麽敢不下轎？
黎周皇後上了年歲，多少有點力不從心，萬貴妃倒也累，可畢竟年輕。
桑未眼含笑意地望著，眼中多少有些許滄桑之感。
她從前和孟之吾，也執手相伴，共赴朝宴和圍獵活動，一帝一後，她自以為令人羨煞。
她抬眸看了看陪在蒼越帝身邊的孟之吾，還是和前世一樣，走到哪裏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如果當初他真心對她，她何苦有這麽多的辛酸？
桑未的眼眶微微濕潤，輕輕眨了眨眼睛，仍舊淺淡地微笑，皇帝一行已經到跟前了。
“願吾皇千秋萬代，江山一統……”
所有人單膝跪倒，齊聲高頌，聲音震天響，讓人心神震撼。
蒼越帝一甩衣袖，“好，平身。”
“謝聖上……”
桑未起身，隻見蒼越帝含笑的目光掃過眾人，卻在看到她的時候，略微停滯，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