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無端噩夢
殷芳洛抓著褚純的袖子,急急道,“褚純,怎麽辦?她不肯,可是國師已經準備妥當,就等我們回去……”
褚純望著黑沉沉的夜,將殷芳洛摟在懷裏,長歎一聲,“也許還是要聽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桑未快步回到未然院,都沒有叫醒香雨香雪,便爬上了床,沉沉睡去。
恍惚之間,她看見層層鵝黃紗幔飄起,身後飄動著一個鳳袍逶迤在地的身影,那醒目的金黃,幾乎刺痛她的雙目。
燈火昏黃,雨點啪嗒啪嗒地敲打著窗子,黑影打在窗子上搖曳,像極了一個個鬼魅。
“褚桑未,你還是落在了我手上,還不認命嗎?哈哈哈……”
幽幽的聲音從紗幔後麵傳來,她的笑聲就像薄薄的刻刀似的,一點一點淩遲著桑未的心。
桑未驚恐地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紗幔後麵得那張臉,她身體剛一動彈,卻一個翻身掉下床,她感覺到腿上一陣疼痛,低頭一看,右腿斷成兩截,正流著血。
“不……不……”桑未捂住嘴,連連搖頭,不敢相信,她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
一陣風吹來,紗幔忽忽悠悠地飄起,桑未驚得抬頭,就在那一瞬間,她看清了紗幔後麵的那個人,褚知槿!
褚知槿的妝容妖嬈精致,那笑容滿含諷刺,她撥開紗幔,走到桑未麵前,用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桑未,不要再妄想爬到我的頭上,你怎麽配!”
桑未連連搖頭,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此時褚知槿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眼眸中滿是戾氣。
“褚桑未,一切都是我的,你終究還是要死到我的手上!”褚知槿一字一句,恨入骨髓。
桑未被她掐得喘不過氣來,兩手扒著她的手,卻掙紮不動。
就在桑未快要昏厥時,她看到了褚知槿身後那個高大的身影,漸漸從陰影處走出,是秦衍。
秦衍將褚知槿拉拽開來,桑未這才得以喘過氣來。
“你以為褚桑未喜歡你嗎?別做夢了!”被推到一邊的褚知槿咬牙切齒道。
桑未滿含淚水地望著秦衍,張著嘴卻說不出來話,她顫顫巍巍地將手伸向秦衍,隻求能在垂死之際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秦衍就那樣深深地望著桑未,薄唇輕啟,“褚桑未,你告訴我,我不是在飛蛾撲火,你也喜歡我,對不對?呃……”
秦衍輕吟一聲,眉頭皺緊,緩緩轉過身去,孟之吾正陰沉笑著,從秦衍背後把劍刺進了他的心口。
桑未鼻頭一酸,拚命站起來,腿上的血流的更多,她又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秦衍的衣服浸滿了鮮血,他雙腿漸漸無力,軟倒在地,倒在桑未麵前。
孟之吾的笑聲透著陰狠,“你和這個賤人,終究是敗在了我的手下!”
褚知槿笑意盈盈地站在孟之吾身邊,兩人一同睥睨著滿臉淚水的桑未。
褚知槿在孟之吾耳邊軟軟地說了句,“殺了她!”
桑未拚命向後挪,可退無可退,她嗚嗚地發聲,淚水直流,心裏充滿了絕望。
孟之吾從秦衍身上抽出長劍,慢慢向桑未走去,劍尖還滴著秦衍的鮮血。
“啊……”桑未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
她渾身被汗水都浸透了,怔怔地坐在床上,看著蒙蒙發亮的窗子,這一切都隻是夢。
她痛苦地捂住頭,烏發散亂。
從前的種種,全都是噩夢,她怎麽能容忍再發生第二次?
褚知槿,孟之吾,她一定要親自殺了他們!
桑未吸了吸鼻子,雙眼通紅,倚靠在床頭,微微失神。
為什麽夢裏會有秦衍?他怎麽會死在孟之吾手上?
嗬,秦衍才不會被孟之吾殺死,他不像是個短命之人。
飛蛾撲火……這不是秦衍曾經說過的話嗎?
她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連夢裏都記得。
難道,她真的在乎,他?
“小姐,你怎麽了?”香雪香雨剛穿起外衣,跑了進來。
香雨坐到桑未的床邊,還睡眼迷蒙的樣子,“小姐,你做噩夢了是嗎?”
桑未喉嚨正幹澀,香雪就已經把水端了過來,桑未喝了杯水後,這才緩緩道,“沒事,把你們吵醒了。”
香雪拿來帕子給桑未擦了擦汗,桑未接過帕子,慢慢擦拭著,眼眸中閃過一絲恨意。
她低著頭,輕聲道,“香雪,估計大夫人今天就會去找他拿藥,你現在就去一趟張神醫那裏,告訴他可以換藥了,藥量還是慢慢增加,我讓他加量時再加。”
香雪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香雨撇撇嘴,“怎麽這麽著急呢?小姐。”
桑未目光深沉,腦海中無數次閃現夢裏的場景,她絕不會讓自己再陷入那樣的困境。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選擇。
褚紳剛下朝回來時,桑未正在正廳給老夫人泡茶。
“桑未,你二叔呢?”褚紳一進門就問桑未,都沒顧得上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也有些緊張兒子,“怎麽了?他在房間呢。”
桑未又多拿出來一個茶杯,為褚紳衝泡好一杯茶端給他,“父親,這麽著急找叔叔嗎?”她轉向香雨,“你去請叔叔過來。”
“是。”香雨出門去。
褚紳坐下,端起一杯溫茶,兩眼似乎微微出神,輕聲地連連歎氣。
桑未跪坐在一旁,默默地打量著褚紳。
褚紳一下朝就回來正廳,連朝服都還沒脫掉,這可不像講究的褚紳。
說起來褚紳,也算是儀表堂堂,行事拖遝,可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是個翩翩公子,怨不得他風流,這是有資本的。
桑未低頭,暗自笑了。
“大哥,找我何事?”褚純跨步進來。
桑未抬頭,嗯,這個褚純比褚紳更英俊些,畢竟是武將出身,行事更是瀟灑,可褚純卻不像他這個風流的父親一樣,到處留情,這麽多年,也隻鉤掛上一個冷冰冰的殷芳洛。
桑未歎氣,輕輕搖搖頭,為褚純也泡了一杯茶,給他奉上,“叔叔,喝茶。”
褚純勾起一抹笑容,看著恭敬的桑未,嚐了嚐茶,正色道,“大哥,有急事嗎?”
褚紳歎了口氣,看起來很是犯難。
老夫人起身,擺了擺手,“你們兄弟說話吧,我就先回去了,桑未留在這兒給他們斟茶好了。”
“恭送母親。”褚純褚紳齊齊起身。
送走老夫人,褚紳這才將事情鋪陳開來,慢慢敘述。
“聖上的心,可真讓我琢磨不透啊!”
褚純用茶杯蓋撇了撇茶水,輕輕吹了吹,“怎麽了?”
“前幾天還說要立二皇子為太子,全部的牆頭草都要倒向二皇子了,可,今天左相卻跟眾人別了起來,我沒想到的是,一向不與人結私的左相,竟然為大皇子說話!”褚紳歎道。
桑未提茶壺的手一頓,茶水稍稍灑出來了點,她繼續不動聲色地為褚純續杯。
褚純瞅了桑未一眼,“是嗎?朝堂之事,我也很久不過問了,至於這個左相,我也不甚了解,他和大皇子的關係很好嗎?”
桑未白了褚純一眼,這個人,隱藏得太深,連對自己得哥哥也不說實話。
他明明和秦衍要好得像親兄弟親父子一樣了,還說不甚了解!
褚紳喝了口茶,“沒聽說過他和大皇子有來往,左相這個人,年輕有為,在軍營裏一絲不苟,在外麵卻風流瀟灑,沒有什麽來往密切的朋友,也沒有仇家,我真是看不透這個年輕人!”
褚純輕笑,“許是大哥你想多了吧,我認為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褚紳點頭,“是,現在知槿要嫁給大皇子,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這本是個好事,可偏偏名聲是臭的,咱們家,明麵上是不能太過親近大皇子的,在二皇子身上的賭注,也不能少啊!”
褚紳說到這兒,目光飄向了一邊悠然泡茶的桑未身上,桑未恰巧抬頭,盈盈笑道,“父親,我泡的茶不好喝嗎?”
“好,當然好了。”褚紳難得對桑未一笑,讓桑未毛骨悚然,總覺得有什麽事。
褚純失笑,“大哥,你這是想在兩個皇子身上都押寶?會不會有些貪心了?”
褚紳笑道,“這叫狡兔三窟,怎麽能算是貪心呢?”
桑未心中冷笑,這個好父親還是把她盤算出去了,前世裏是把她送給了孟之吾,這一世,就要把她送給孟之宇了。
可她怎麽會輕易答應呢?
槿榆院裏,周茗箬拿著一張字條,坐立不安。
“啊哈哈,你是笨蛋……”傻傻呆呆的知榆臉上塗滿了胭脂水粉,像個小怪物一樣,她偏要來招惹正在氣頭上的周茗箬。
周茗箬推了一把知榆,“走開!”
“哇……”知榆一屁股跌倒,不斷捶地又哭又鬧。
褚知槿走出屋來,將知榆扶起,交到兩個丫鬟手裏,“把二小姐帶進屋睡覺去吧。”
“是。”兩個丫鬟死拉硬拽這才把反抗的褚知榆弄走。
褚知槿無奈地歎口氣,又關切地問道,“母親,你怎麽了?”
周茗箬閉了閉眼,麵色很不好,“你不應該在屋裏好好養身體嗎?怎麽還出來亂跑?”
褚知槿略微尷尬,“我,應該不礙事的。”
周茗箬歎氣,“母親不是故意這麽說的,是你舅舅傳來的信兒,我才有些氣。”
周茗箬將手中的紙條遞給褚知槿,褚知槿一看,臉色大變,“我不願意!我不會允許大皇子還要娶褚桑未那個賤人做什麽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