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夫人之死
褚知槿和周茗箬一走，這頓飯也吃不下去了，褚紳帶著他三個妾室都離開了。
桑未望著褚純和殷芳洛，笑容略微有些僵硬，“叔叔，你帶著芳洛姑姑去我的小院子吃些點心吧，香雨早就備好了的。”
褚純看了眼老夫人，“好，那我們先走。”
殷芳洛自然是沒話說，她也看出來桑未是有話要和老夫人講。
桑未把他們都送出去，扶著老夫人進了內室，將房門一關。
“桑未，你怎麽了？有什麽重要的事說嗎？”老夫人問道。
桑未表情略微為難，“祖母，桑未要先向您告罪，也許我接下來說的事，有些大逆不道，可我真的是為相府著想。”
老夫人思索，“你說吧，我不怪你。”
“母親已經成了個瘋瘋癲癲的樣子，傳出去一定被人當做笑柄，而且周氏那邊也不好交代，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說母親被嚇得不輕，一病不起，一命嗚呼……”桑未緩緩說著。
老夫人一驚，“你是說，要殺了她？”
桑未攙著老夫人的胳膊，柔聲道，“祖母，難道你要讓別人戳父親的脊梁骨嗎？您心知肚明，母親對相府，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咱們不需要依靠周氏過活了，況且母親這些年做下的事，您多少也應該知道些……”
老夫人細細思索著，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你說得對，這正是個好時機，周茗箬做大夫人，可以說是作威作福，我也不算虧待了她，今夜就送她好好去吧。”
桑未抿唇，麵露愧色，“祖母，您一心向佛，慈悲為懷，可桑未今天卻逼您下這樣的決斷……”
老夫人慈祥一笑，“我知道你這是為相府著想，也是因為周茗箬她罪有應得，怎麽也怪不到你頭上，我想佛祖不會怪罪我除掉一個壞人的。”
桑未回到未然院時，已經是下午了，她饑腸轆轆，一回來就叫著，“香雨，快準備飯菜點心，快餓死了！”
出來迎接的卻是殷芳洛，桑未稍一愣，很快想起來她之前說讓褚純和殷芳洛來未然院吃點心，可她隻是找了個借口，沒想到這兩個人真的厚著臉皮來這兒了，而且還賴到現在都不走。
桑未微微一笑，“芳洛姑姑，怎麽樣，這兒的點心太好吃，都走不動路回房間了嗎？”她隻看了殷芳洛一眼，便走進房門，一屁股坐下，就開始風卷殘雲地掃蕩者桌上準備好的飯菜。
對麵坐著的褚純哧哧笑著，“你以為我是空氣嗎？進來都不打個招呼！”
桑未連眼皮子也不抬，“我一直喜歡一個人獨自吃飯，叔叔非要坐在我對麵，礙於禮貌，我又不能趕你走，隻好裝作看不見。”
褚純失笑，端起茶來喝，“伶牙俐齒！也不知道是跟了誰！”
“應該不是隨了父親，至於是不是隨了我的生母，那我就不知道了！”桑未滿意地抹了抹嘴，又喝了口茶潤嗓子。
褚純微微失神，很是失落地放下茶杯。
“你那麽討厭周茗箬，那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我不是教給你很多嗎？隨便一個都能殺死她。”殷芳洛坐下，緩緩開口道。
殷芳洛這一根筋的人，可是不懂桑未為什麽隻是讓周茗箬癡傻而不是直接去死。
桑未挑眉，眼中露出駭人的殺意，“該死的人都會死的，原本想留周茗箬一條命，現在看來，真是我心太軟了。”
她隻是想如法炮製，把周茗箬變成和褚知榆一樣傻傻呆呆的，這也算是一種懲罰，可周茗箬竟然吐出了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讓桑未措手不及。
不過還好，今夜周茗箬還是躲不過一死，就讓老夫人了結了她那一條爛命吧！
第二日清晨，蓮荷院就接二連三傳來了驚叫，丫頭們慌裏慌張來給褚紳和老夫人回稟，周茗箬死了。
周茗箬是在半夜斷了氣的，死的很是平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丫鬟發現。
褚紳心裏隻覺得暢快，才不會查明到底是怎麽回事，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到了也不過如此。
老夫人隻是淡淡回道，“那就好生安葬了吧。”這可是她親自派人去下的手，她又能說什麽呢？為她的兒子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她心裏也鬆了口氣。
桑未站在未然院裏，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心中思緒翻湧。
母親，桑未幫你報了仇了，你該安息了……
褚府上下沒人管周茗箬的死因，隻是將辦喪葬的消息放了出去，到時候大家來吊唁足矣。
褚知槿徹底孤立無援了，她趴在靈堂前痛哭，但她哭得多半是為了自己，沒有人再和她站在一邊了，她該怎麽辦？
蔣青墨順理成章地取代了周茗箬的位置，她現在是平妻，府中大小事宜都歸她所管，周茗箬的喪事也是她一手包辦的，這讓老夫人很是滿意。
周氏的人聽說了，也都紛紛來吊唁，周茗祥縱有百般不願意踏進這個褚相府，他還是來了，畢竟他是周茗箬的親哥哥。
周茗祥來勢洶洶，陰沉著臉，不管門口迎接的奴仆阻攔，他帶來的侍衛將褚相府的奴仆一把推搡開來，周茗祥就大跨步走進來了。
靈堂上，褚知槿和褚桑未正跪在牌位下的蒲團上，遙寄哀思，盡管這兩個人的哀傷都不是為了周茗箬。
看見妹妹的靈堂，周茗祥心中很是沉痛，他氣得胡子一撇，厲聲向褚紳質問，“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茗箬會這樣？褚紳，你今天勢必要給我一個說法！我好好的妹妹，怎麽就死的不明不白？”
褚紳表情嚴肅，沉默不語。
周茗祥犀利的眼睛一掃堂上眾人，最先進入眼簾的就是褚紳身邊站著的那兩個姿色絕佳的小妾，他冷哼道，“褚紳，別告訴我，你就是為了這兩個不上台麵的賤人，為此你就忍心害死了你的結發妻子！”
褚紳喝道，“周大人前來大鬧靈堂，這就是對茗箬的尊重嗎？你要說什麽就都直說，不要遷怒於別人！”
褚紳伸出胳膊，將素畫和露濃保護在身後，生怕周茗祥一個衝動，讓侍衛傷害了素畫和露濃。
老夫人在殷芳洛的攙扶下出來了，她嚴肅地說道，“茗祥，老身也不怕倚老賣老，可我說的話，你總要相信幾分吧，茗箬她，的確是被嚇得不輕，這才一病不起，府裏的人都親眼所見。”
周茗祥雙手背後，喘著粗氣，這才看向跪著的褚知槿和褚桑未，他沉聲道，“知槿，你身懷有孕怎麽能長跪呢？快起來！”
褚知槿抹了抹眼淚，心裏頗是感激，應了聲，“是，舅舅。”
沒料想一旁的桑未一把按住正要起來的褚知槿，褚知槿瞪了她一眼，桑未卻勾起一個哀傷的笑容，“大姐，知柏還小，二姐癡傻，現在隻有我和你能給母親在靈前盡孝了，你的身孕，現在已經穩定了，我早就為你問過大夫，就算跪上三四個時辰，也不會有什麽事的。你是母親最疼愛的女兒，此刻再不送一送母親，母親怕是在路上也難安。”
褚知槿啞口無言，心裏憋著一口悶氣，不甘心也是跪下了。
桑未緩緩起身，對周茗祥施禮，“舅舅，大姐要多送一送母親，母親還是更喜歡大姐一些，有什麽事你問我也是一樣的。”
“哼！”周茗祥重重冷哼，他可是難以忘記褚桑未再圍獵時對周宣做下的好事，到現在周宣還在床上躺著沒法動身，很有可能無法傳承周家的香火了！
這都是褚桑未一手造成的！
桑未頷首，“舅舅，等會兒還有很多人前來吊唁，我就對您長話短說了，母親的病故並非是偶然。”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褚桑未，連周茗祥也帶著些懷疑的神色。
“你說什麽？”周茗祥疑道。
桑未的笑容中充滿淒色，“這些年來，府裏的姨娘或死或失蹤，舅舅您應該也有所耳聞，前不久母親找來一個道士來做法，那道士卻和柳風荷姨娘一同死了，而且還有母親身邊的栗嬤嬤，這些看起來好像都沒什麽關係，可是母親卻被柳姨娘的鬼魂纏上了，她被嚇得說胡話，她說……”
桑未的猶豫卻讓周茗祥更加好奇，周茗祥緊問道，“她說什麽？”
桑未歎了一口氣，“母親說了三個人的名字，柳風荷，林如意，趙秋然，但她都說到了一件事，就是，她們的死與她無關，別來找她索命……然後過了一夜，母親就……”
周茗祥心裏一梗，木呆呆地望著那個漆黑的牌位，他這個親生妹妹他心裏是有數的，從前在周府裏，就為了爭個第一，不惜別人的生命，還未出閣時她就立誌要嫁給人上人，好不容易嫁給了褚紳，她對褚紳身邊的鶯鶯燕燕更是趕盡殺絕，不留一個。
周茗祥嘴唇蠕動著，黑著臉沉默了片刻，便悻悻地走了。
桑未眼底的冷漠加深，她目光遊離，看了眼跪著的褚知槿，褚知槿正在假惺惺地抹著眼淚，根本流不出一丁點真眼淚。
桑未走向老夫人，滿臉盡是哀傷，對老夫人頷首道，“祖母，我和大姐給母親守靈，我自然是願意的，可我想，母親更想讓大姐單獨陪著她，母親生前就不願看見我，我還是……躲遠一點，別擾了她最後的清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