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線天見忠誠
傷口一點點縮小，師雲斕感覺到神清氣爽，兩臂往後伸展了一下，也不會牽動背上的劍傷，似乎是好了。
師雲斕驚喜道，“褚桑未，你剛才給那小子喂自己的血，這會兒怎麽不給我吃你的血？”
桑未瞪了他一眼，“這鳥的眼淚用萬兩黃金都換不來！用在你身上真是便宜你了！”
桑未說著已經從紅錦巫雀身上拔了兩根羽毛，一根放進自己的袖子裏，另一根遞給師雲斕，“這羽毛可以入藥，你的傷明日就會痊愈。”
師雲斕接過來，目光深邃，“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桑未抬眼，“需要理由嗎？”盡管她也不知道是什麽理由，她也不是喜歡師雲斕，隻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著。
桑未麵無表情，“還需要再把我吊上去嗎？這次不要把我和他吊在一起了，你想把我怎麽辦都好，別再折磨他了。”
師雲斕勾唇，“早說過，我舍不得的，你就在這兒吧，我今夜也隻是來看看你，你好，就好了。”
桑未詫異，“不用再把我吊起來？萬一我跑了怎麽辦？”
師雲斕穿好衣裳，“本來也沒想把你們吊起來打，隻是鳶夢任性妄為罷了。”他抬眼看了眼秦衍，“既然如此，那這個家夥就在上麵過夜吧！”
師雲斕闊步往外走，瀟灑地擺擺手，“奉勸你一句，別妄想把那小子放下來，你解不開他，隻會讓他更痛苦！”
桑未怔怔地看著師雲斕懶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黑暗之中，想到他身上沒什麽傷口了，心裏竟然有一塊石頭落了地。
她也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愫，方才在師雲斕來之前，她心裏有兩件事放不下，一是秦衍，二就是師雲斕的生死。
秦衍沒好氣道，“褚桑未，你這麽快就學會見異思遷了？”
桑未回神，抿唇笑望著秦衍，慢慢走到他麵前，“你很在意我？”
桑未難得這麽主動，秦衍卻還有些不習慣呢，他習慣的是那個咄咄逼人的褚桑未，和他鬥嘴的褚桑未。
桑未一仰臉，她的視線便被秦衍那一雙漆黑的眸子深深吸引住，她輕啟朱唇，氣息噴薄在秦衍的臉上。
“我從不知，能有一個人視我如生命……”
秦衍低頭，深深望著她，猛地低下頭去，輕柔地吻上桑未的紅唇，太過想念她唇畔的甜香，太過想念她這個人。
雙唇觸及到秦衍的唇，桑未口中一聲嗚咽輕逸了出來，她身體難以抑製地輕輕顫抖。
秦衍輾轉嘶咬著桑未的紅唇，感受到從她唇畔傳來的顫抖之意後，他離開那雙唇，垂下眸子注視著她。
桑未眼眶中充盈著淚水，她眼中的這個男人，她將視之為生命。
桑未撫摸著秦衍略顯憔悴的臉，口氣透著心疼，“我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
秦衍用臉蹭著桑未的手，兩相對望，他淡然一笑，“你是褚桑未，這就是理由，足夠了……”
桑未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她摟住秦衍的脖子，將頭靠在他的胸前，澀澀地說道，“我以為我此生此世都會在最陰暗的角落裏度過，我會殺人如麻，我會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沒有人心疼我，我是最讓人憎惡的魔鬼，我竟不知，一個壞女人還會有這樣的好運，可我怎麽配擁有你的愛……”
秦衍用下巴抵著她的頭，喑啞著聲音，“桑未，所有一切都是你的執念，沒有什麽是放不下過不去的，好好跟我在一起，其他的交給我，有我在……”
桑未抬起淚眸，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心，“可孟之吾和褚知槿，我一定要取他們的命才罷休……”
秦衍注視著她，“隻要他們死了，你就願意和我好好在一起，不再為仇恨而活了嗎？”
桑未表情略帶木然，她一直以為重生的意義就是報仇，可當她遇見了秦衍之後，她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秦衍無聲歎然，“你要的，我都會給你，我隻要你此生的幸福。”
桑未愣住，眼睛都忘記了怎麽眨，眼淚卻嘩嘩地流下，像水晶一樣晶瑩剔透。
這一夜，桑未將師雲斕送來的袍子都裹在秦衍身上，背靠在柱子上，擁著秦衍過了一夜。
夜風輕輕吹，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張開，冷風透過身上薄薄的衣衫，讓人凍得打顫。
桑未時不時地睜開眼，抬頭望了望昏昏入睡的秦衍，看著秦衍在身邊，很是安心。
秦衍的眉眼，曾經對她笑，曾經對她耍貧嘴，曾經救她於險境，如今為她陷囹圄。
桑未抬手摸上秦衍的臉，她閉上眼，摸了摸秦衍的眉骨，依次是眼睛，鼻梁，嘴唇，她要記住這張臉，不管走到哪裏，不管今後會怎麽樣，隻要她記得，秦衍永遠會陪著她，她就不孤單。
從此以後，不再是孤單一人。
薄霧籠罩著陽明山，整座山都陷入幽寂。
清淡的陽光穿破雲層，給陽明山帶來一絲絲光亮。
看似沉靜的山巒，四處卻已經有了搔動的人群。
兩夜未眠的孟之宇正帶著精兵往無骨崖南邊的那條小路上走，那是前往萬丈窟的一條極為險峻的小路。
孟之宇邊走邊問身邊的褚純，“大將軍，沿著這條路走就沒錯嗎？”
褚純昨天入夜前才和孟之宇匯合，兩人一直在無骨崖周遭打轉，在想找到桑未的策略。
褚純腳步絲毫不放慢，“是，朝前走，前麵有一處極為狹窄的小道，名為一線天，一次隻能一人過去，一線天下麵是深淵，過去了就萬幸，過不去就算是倒黴了。我想了一下，陽明山我們都翻過一遍了，隻有這裏，是我沒去過的地方。”
孟之宇眼眸之中翻湧著些些挫敗的情緒，可他依舊提著勁兒，向身後的將兵們一招手，“各位，再堅持一下！回去都重重有賞！”
“謹遵殿下指令！”精兵齊聲高喊。
當兵本就是為了能夠有飯吃，有錢花，來完成這一趟冒險的任務，照孟之宇的性子，一定不會虧待他們，他們自然樂意。
孟之宇微微抿唇，略微幹澀的雙眼看向前方，兩山挨得很近，遠遠看過去隻有一個小縫能通過，那個小縫透出光亮，想來那就是一線天了。
隊伍行至一線天，褚純招手示意停下，“你們瞧好了，就照著我走的路來走，小心你們的小命！”
褚純施展輕功，飛到兩山之間的一處高石上，他雙手扒在滑不留手的山壁上，身體緊緊地貼著牆壁，十分輕巧地走了過去。
褚純站在山的另一側，用隔空傳音的法子向山這邊的人說，“可以過來了！”
孟之宇雙手張開，飛到那高石上，他向前一看，山縫的另一側，是滾滾湧動的雲海，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去，屍骨無存。
他眸光一黯，沉默片刻，轉身對下麵士兵高聲喊道，“將士們，事關生死，我允許你們自己做決定，是跟我往前走，還是留在這裏！”
眾士兵麵麵相覷，微微遲疑，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個吼聲，“小將蒙受殿下恩澤多年，這才有了這條命，小蔣願意隨殿下前去，生死不懼！”
剩下人對視一眼，也紛紛說道，“小將願意前往！”
孟之宇待他們是很好的，起碼他們在黎城活得很體麵，不像是其他王府裏的士兵，低三下四，朝不保夕，這都是孟之宇平時積攢下來的民心。
孟之宇微微一笑，振臂一呼，“跟我來！”
孟之宇率先走上去，他看了一眼腳下，真的是用命在賭，可他一想到褚桑未，便什麽都不怕了，他身手不快，可是一步一步很穩當，總算是走過了那處狹窄的通路。
褚純對他讚許一笑，“二皇子好膽量！”
孟之宇笑得儒雅，眼中卻帶著些憂色，“但願桑未還好好的……”
褚純沉默。
士兵們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過硬，沒花多長時間就都過來了，一行人又在褚純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地靠近著萬丈窟。
穿過一線天，是褚純也沒有走過的地方了，不過這裏卻隻有一條小路，褚純心頭一喜，或許是這裏的人以為沒人能找到這個地方了，所以也懶得布下疑陣。
走了大半個時辰，他們看到眼前便是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地窟洞，褚純心中有疑惑，便帶著隊伍往一邊去躲了起來，他和孟之宇先上去探了探。
窟洞前是白茫茫的濃霧，看不清，褚純試探性地往前伸了伸腳，卻踩空，他立刻收回腳，向上看去，雖然什麽也看不到，但他斷定，這就是無骨崖的最底層。
褚純回到孟之宇身邊，低聲道，“應該就是這裏了。”
孟之宇往這些窟洞處看去，隱約看到幾個黑衣身影，他指向那些人，“看，果然有人。”
褚純不屑輕哼，“找到地方就好說，你的人馬把他們都嚇到這裏來了，看來這兒才是他們的老窩。”
孟之宇帶隊先是發現了師英崇在陽明山公然建下的明月寨，他讓士兵一舉剿滅那個寨子，這才繼續尋找。
師英崇倒是武功高強，可他單憑自己的力量也殺不了幾個精兵，他還要顧及著自己山寨裏眾多人手，雖然人手多於孟之宇的隊伍，可實力卻不如孟之宇，因為孟之宇是孤注一擲，將他訓練出來最強的一支隊伍帶了過來。
“叫你的人，先去把這些嘍羅解決了，那些大頭自然就現身了。”褚純眯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