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立太子擇正妃
褚家一家依舊是坐在龍椅之下的位置，對麵是秦衍，秦衍旁邊卻是換了人，邱明豐，和邱安默。
褚紳低聲對褚純怒聲說道，“看邱明豐那副小人得誌的樣子，還以為抱住了秦衍這個臭小子這棵大樹，遲早是樹倒猢猻散！”
褚純沒有說話，隻是笑笑。
桑未這桌和對麵的秦衍相隔甚遠，遠到有些看不清楚秦衍的眉眼，桑未知道秦衍不會太過看清楚她，所以她明目張膽地盯著對麵看，看著邱安默為秦衍貼心地夾菜，噓寒問暖。
桑未端起一杯酒，輕輕嘬飲，隨即掃了堂上一眼，看不見孟之宇和孟之吾兄弟，她便向褚紳笑道，“父親，我出去走走。”
褚紳疑道，“聖上還沒來開席，你要去哪？”
桑未像是害羞似的，“二皇子好像，好像還沒來……”說著還微笑著低下了頭。
這模樣在褚紳看來，是頗得他心的，他倒是很願意看見褚桑未和孟之宇在一起，這對他百利而無一害，“去吧去吧，早些回來。”
桑未點點頭，便起身繞過人群，從偏門出了大殿。
秦衍一邊和身邊人談笑，目光卻是隨著桑未的一舉一動，他見桑未突然出去，他放下酒盞，對邱安默和邱明豐笑道，“邱大人，安默，你們先坐，我出去一下。”
邱安默正奇怪，邱明豐便會心笑道，“左相且去方便吧，別耽誤開席便是。”
邱安默紅了臉，低下頭去。
秦衍出了殿，左看右看，就在尋找那個淺碧色身影。
大雪下個不停，才出來一會兒，秦衍肩頭就落滿了雪花，他已經出了大殿很遠，都快到了夏日避暑的涼亭，他不經意抬眸，就看見落滿雪花的樹下，那個窈窕纖瘦的淺碧身影。
他的目光再難移開。
桑未正站在涼亭的簷下，探手出去，接了幾片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她淡淡微笑，望向天空，天邊最遠的方向。
秦衍輕輕蹙眉，褚桑未她，其實是想要自由吧。
不知為何，他有了這樣的想法。
桑未看了天空許久，秦衍也站在原地看了桑未許久，兩個人都沒有看膩。
桑未突然垂首，看到了秦衍。
兩人之間，隔著千朵萬朵的雪花，就像是萬水千山一樣遙遠。
秦衍踏雪而來，站在桑未麵前，良久，才開口道，“你在看什麽？”
桑未的眼睛不自覺地眨了眨，偏向一邊，望向地平線，“看天。”
沉默，沉默。
桑未問道，“那你呢？是專門跑出來看我的嗎？”原想把他當做陌生人，可心裏總也放不下，是不是還有一小團火焰，願意為他燃燒？
秦衍腦海中突然蹦出桑未親吻孟之宇的那一幕，他口氣不由得變得嘲諷，“是啊，嫵媚動人的褚桑未，任哪個男人都會多看幾眼，這才是你的本事，不是嗎？”
彼時，桑未感覺秦衍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巨大的雨點一般砸在自己的心上。
她勾起淒涼的笑容，留給秦衍一個側臉，“左相終於不再自討沒趣了，桑未心中深感欣慰啊……”
秦衍暗暗咬牙，他猛地拉住桑未的肩膀，將她擰過來，麵對自己，他聲音沉沉，喑啞，“你不敢抬頭看著我嗎？抬頭！”
桑未冷笑，緩緩抬頭，“你要我看你什麽？看你這副氣急敗壞，沉不住氣的樣子？你是想告訴我，你不戰而敗了嗎？”
秦衍雙眼幾乎噴著怒火，他手上的勁兒也大了些，可桑未渾然不覺，他低聲道，“你真的要助孟之宇，而與我為敵？”
桑未毫不畏懼，迎上他的目光，“你不也在處心積慮布局，甚至連邱安默都可以算計在內？”她這是說的氣話，邱安默，是她心裏新添的一個陰影。
秦衍帶著鼻音哼了一聲，“我隻再問你一句，陽明山上發生的一切你都是做戲嗎？你當真要離開我，去幫孟之宇？”
桑未冷冷看他，“秦衍，你我終究要為敵，日後見麵，千萬別心軟，就像你所想的，我，沒有心！”她掙脫秦衍的束縛，衝進漫天大雪裏。
淺碧色衣裙在風雪中飄揚，漸行漸遠，看不見。
秦衍雙手懸空，無力地垂下，這一次，真的要死心了吧！
大殿之外，桑未和兩個宮女親切地交談著。
“墨竹姐姐，墨蘭姐姐，你們最近可好？”桑未笑道。
墨竹墨蘭也是得到了主子萬貴妃的默許，才來見桑未的，“多謝郡主關心，奴婢很好。”
桑未將手上兩個玉鐲取下來給她們帶上，“兩位姐姐，在宮裏多虧了你們的照顧，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們呢，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們不收下，我心裏可不好過。”
墨竹墨蘭誠惶誠恐，可心裏也是願意親近桑未的，“謝郡主，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桑未溫柔笑道，“等會兒，這就又得麻煩兩位姐姐幫我一個忙了，這事也不大，不難，你們可願意？”
墨竹墨蘭先是有些猶豫，可又想起來桑未對她們不錯，而且萬貴妃也吩咐她們要聽桑未的話，所以就應承下來。
桑未笑笑，“隻需要幫我找一個小太監，過會兒去大殿裏做一件事就好……”
蒼越帝被抬到內殿，與大殿僅有一牆之隔，萬貴妃和皇後代表著出來開席。
酒席一開始，就有首領太監手捧聖旨走出來，大家都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筷子酒盞，豎起耳朵聽吩咐。
黎周皇後還什麽也不知道，就聽萬貴妃站出來說道，“本宮受聖上囑托，和公公一同宣讀聖旨，眾位理應謹遵聖命。”
一旁的孟之吾眼眸一緊，他看向秦衍，見秦衍對他搖搖頭，孟之吾便咬牙不做聲。
他本來是不想出來的，可這次事關重大，正是蒼越帝曾說的十二月立太子與賜婚之事。
眾臣聽命，都跪下聽聖旨。
“奉天承運……朕年事已高，遂生立太子之心，二皇子孟之宇品行純良……著立為當朝太子……”
孟之宇被立為太子！
這事雖然是和蒼越帝之前說的一樣，可大家心裏還是極為震撼，孟之吾咬牙切齒。
桑未默默勾唇，還算不錯的結果。
眾臣山呼萬歲，又向孟之宇這位當朝太子恭敬拜倒，大呼千歲，唯恐巴結不上他。
待眾臣起來，又是一道聖旨下來。
“褚相兩女才華出眾，端莊淑慎，朕特為二女賜婚。長女褚氏知槿，嫁於大皇子為正妃，正月完婚。”
這在意料之中，褚知槿要嫁給孟之吾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褚桑未……
秦衍微微抬頭看了眼同樣跪著的褚桑未，褚桑未頭也沒抬，可想也知道，不是為了尊敬，她此刻在想什麽？蒼越帝難道是想把她嫁給……
孟之吾已經氣極，丟失太子之位在前，現在又要娶這個沒頭沒腦隻會拖後腿的褚知槿！
眾人屏息之下，聖旨繼續宣讀。
“幼女褚氏桑未，嫁於太子為正妃，擇日完婚，欽此。”
所有人都震驚了，隻有桑未，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桑未的心已經沉入寒潭，她隻想著複仇之計，她這副皮囊，什麽都可以不顧，更何況是嫁給孟之宇？
眾人聽旨後，都坐回原位，繼續剛才的把酒言歡。
褚紳可是挺直了腰杆，無論將來是哪個皇子做皇帝，他都是毋庸置疑的國丈，他現在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秦衍唇邊噙起淡淡笑容，雙目盯著手中的酒盞，不知在思忖什麽。
邱明豐對秦衍諂媚一笑，借著倒酒之際，對他低聲道，“左相，此時就是最好的時機，今日之後，臣一定率眾尚書效忠於您，再無二心。”
秦衍將酒盞慢慢擱在桌上，抬眸看了眼對麵處變不驚的桑未，眼眸中驀迸發出一抹狠戾，他隨即站起身來，拱手對上座說道，“聖上，臣有事想求您。”
萬貴妃斜眼看了秦衍一眼，便看向內殿的方向。
一時間，鴉雀無聲，就聽內殿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說罷。”
秦衍走到大殿正中央，撩袍跪倒在地，聲音洪亮，“聖上，臣已二十三歲，應當是嫁娶之時，臣想沾沾二位皇子的喜氣，臣求娶邱大人之女邱安默，望聖上成全。”
霎時，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邱安默。
邱安默小心翼翼地抬了抬頭，又迅速低下，很是膽怯和害羞。
除了秀氣文靜之外，也沒看出來邱安默有什麽特別之處，怎麽能配得上左相來娶呢？大家都略帶失望。
桑未靜靜坐著，心中已經冰封一片，似笑非笑地看著秦衍，看著他要怎麽把這出戲演下去。
內殿沉默良久，秦衍靜靜跪在堂下等著蒼越帝的回答。
“好，喜上加喜，準。”蒼越帝聲音沉重而緩慢，聽不出來有什麽感情，但光是內容來說，應該是支持的。
“謝主隆恩。”秦衍起身，慢慢轉身，對邱安默微微彎了彎唇，便走回座位。
桑未淡淡看著他們，垂眸掩飾眼中那一抹嘲諷。
秦衍，這是你對我的報複嗎？
黎周皇後也沒有往日的神氣，她最近可是遭了冷落的，但她仍是那般母儀天下的吩咐道，“來人，給眾位大臣上酒。”
這次宮宴本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僅僅是為著冊立太子之事了，黎周皇後存在的意義就是維持這個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