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說書場是非多
桑未笑著睨了楣風一眼，“爺爺想吃什麽？香雨，給楣風爺爺上一個大菜！”
香雨奇怪地看了眼桑未，桑未眼睛往下瞄，看了看下麵的櫃子，香雨恍然大悟，趕忙拿出今天去梁琴城沽來的桂花酒，擺到楣風眼前。
“道人，請試試吧。”香雨得意道，這桂花酒這麽香，一定能勾起這老頭的酒癮來！
楣風拱了拱鼻子，“這，這可是桂花酒？”
桑未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可能滿足得了您肚子裏的饞蟲？”
楣風咳咳了兩聲，虛張聲勢，手已經抓向酒壺，倒了一盅嚐了鮮。
“啊……真是不錯啊……誒，不對，這酒是打哪兒來的？”
桑未將鍋中的菜翻炒了幾下便盛在盤子裏給楣風道人的桌上擺過去，“看不出來嗎？這當然是集市上買的。”
香雨香雪驚訝地捂住了嘴，小姐怎麽敢說出來？褚桑未瞪了她們一眼，幹什麽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她們隻是借住在這裏，又不是被圈禁了……
楣風砸吧著嘴，一個勁兒地倒酒，不一會兒，大半壺都進肚了。他打了個悶酒嗝兒，桑未嫌棄地掩住鼻子，“您這樣子，怕是沒登過大雅之堂吧？”
“臭丫頭，說話沒大沒小！你娘也沒像你這樣啊……”楣風有些醉意，說話慢吞吞的。
桑未很是懷疑地盯著他，“我娘？”殷芳洛說她是雲攸的公主，那她的親娘就是雲攸的望月國主，難道這瘋瘋癲癲的老頭認識望月？
楣風擺擺手，“你……明天和我……去梁琴城走一趟……”
“去梁琴城？幹什麽？”桑未顯然很不悅，正要說到關鍵處楣風岔開了話題。
楣風醉著笑了笑，“哈，哈……去逛集市啊！你已經出去過一回，正好可以帶著我啊！”
桑未氣惱地瞪了楣風一眼，“您慢慢吃，我們先去睡了。”
“誒，誒你這個沒禮貌的臭丫頭……老頭我都在這兒呢，你就敢走……”
楣風道人歲數大，饞酒又沒什麽酒量，這一喝的結果就是，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別……別撓……”楣風四仰八叉地躺在廚房的地板上，迷迷糊糊地使勁兒去夠光著的腳丫，也沒夠著，腳丫癢癢的這才掙紮著睜開眼，一睜眼就瞧見腳丫跟前蹲著兩個咯咯笑著的丫頭。
“香雨！香雪！你們膽兒肥了！”楣風暴跳起來，摸了摸被香雨香雪用掃帚條搔過的腳心，一個機靈竄了起來。
“楣風爺爺，說好了今天出去呢，您就睡到了現在，不能做到的事不要隨便說，香雨香雪可是把您的話當成聖旨一樣，一早兒起來就準備好去梁琴城了……”香雨香雪敢撓楣風，真正的幕後主使可不就是褚桑未？
楣風趕忙穿上襪子，看見一臉悠閑自在的褚桑未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丫頭從來都是悠閑淡然的樣子，可滿肚子壞水，滿肚子心思，怎麽看也像是個紅顏禍水啊！
桑未今天穿的可就是白裙，什麽也沒再戴，但是她用給自己化了妝，顯得更為素雅，一點也不妖嬈嫵媚，就算是從前見過她的人，也很難認出來，氣質不同了。
四個人趕著下午涼快的時候就來到了梁琴城，看起來楣風像是輕車熟路，對這裏熟悉得很，他帶著桑未她們就進了一個人聲鼎沸的小棚子裏，揀了個空桌就坐下了。
“誒，嘿嘿，許久沒來了啊，還是這兒熱鬧！”楣風翹著二郎腿，望著說書台直笑。
桑未皺了皺眉，環顧四周，滿地瓜子水果皮，前排還是坐著的，後排人站都站不下了，生往前擠，滿場人聲嘈雜，小二吆喝聲不斷，還有竄進來賣零嘴的叫賣聲，這個說書場子應該是很火爆。
這會兒還沒開始說書呢，就坐了滿場，等會兒說到精彩的，還不得炸鍋了？桑未很是不滿，她從來也沒有這麽接地氣過，她湊近楣風，低聲道，“楣風爺爺，咱們要不要換一個清靜地方去吃喝？”
楣風假裝沒聽見似的，跟旁邊人閑聊起來，“啊……哈哈……這場說書的是個名角是吧，哈哈，那我倒要聽聽了！”
桑未懊惱地垂下頭，憋著火氣，眼前多了一袋花生，抬頭一看，是香雪買來的花生，香雪笑眯眯道，“小姐，這花生可香了，說書的時候吃點零嘴，真是痛快！”
桑未頗是無奈，歎了口氣垂下頭。她可真受不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坐了一會兒，旁邊三個客官大聲的言談聲音飄進了桑未的耳朵裏。
“唉，還是在咱們風闌國太平些，你知道嗎？旁邊的雲攸國和蒼黎國都快開戰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放亮了嗓子說著悄悄話。
雲攸和蒼黎？很久沒有再聽說過這兩個國家的消息了，桑未豎起耳朵來聽，仿佛周圍的嘈雜都消失了。
一旁的楣風道人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認真偷聽的桑未，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悠哉悠哉地左顧右盼。
旁邊一個瘦猴兒似的開口了，“是嗎？你從哪兒聽說來的？消息可靠嗎？”
“嗨，我家有個親戚是在咱們都城做大官的，去年雲攸複國，不就是來求風闌國出兵相助，這才搶回他們失去的國土，又重新立國嗎？我那親戚當初就是被派去帶兵支援的，所以還是知道點內情的。現在啊，女帝說要嚴守風闌國的邊防，應該是不想再摻和蒼黎和雲攸兩國之間的事了吧。”肥頭大耳得意說道。
還有一個儒生似的男子開口了，“其實不然呐，我前不久去了一趟蒼黎國，自打蒼黎改名換姓跟了這姓秦的皇帝後，國力可是強盛不少，雲攸的國主是從前望月國主的皇子，也也是有兩把刷子，咱們斕芷女帝還是想保全風闌的安危，不想再管這檔子閑事了，女帝之所以要幫雲攸複國，也是念著和望月國主的交情呢。”
瘦猴兒道，“那你這麽說來，咱們斕芷女帝是怕了蒼黎皇帝了？這怎麽可能？”
那肥頭大耳立馬不願意了，拍了桌子就叫起來，“什麽叫怕？咱們風闌是三國之中的大國，怎麽會怕那兩個毛頭小子的國家？嗤，那個謀權篡位的左丞相秦衍啊，治國有兩下子，不然也不可能把蒼黎弄得這麽好，可我去的時候啊，在黎城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呢。”
儒生笑了，“有什麽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肥頭大耳丟了兩粒花生米進嘴裏，哧哧笑了，“這秦衍皇帝年輕啊，風流自然少不得，去年他才坐上皇位，現在那後宮裏的美女已經成堆了，他也奇怪，沒有立皇後，我聽說啊，跟以前他寵愛的一個妃子有關呢。”
“哪個妃子這麽有本事？”
“是蒼黎右丞相家的庶出女兒，後來被他立為皇妃，才好了沒幾天，宮裏就宣布皇妃病逝了，其實啊，這個皇妃是自殺的，有人親眼看見，這皇妃是跳懸崖死的，皇帝找了好幾天也傷心了幾天……”
桑未眼睫眨了眨，麵無表情的臉辨不出任何情緒，可她腦海中一直浮現著秦衍的臉，那天她從無骨崖上跳下，眼見著秦衍痛苦淒然，可還是毅然決然想要離開他，那個人說秦衍曾經為她傷心了，應該是真的吧，她唇邊浮起一絲苦笑，她知道秦衍真的把她放在心上過，可她不想和其他女人一起在他的心上爭搶可憐的位置。
“後來呢？這秦帝怎麽樣了？”瘦猴兒追問道。
肥頭大耳不屑道，“他畢竟是個有權有勢的皇帝，有了皇位，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現在不還是活得自在？唉，什麽癡情，都是狗屁！”
儒生歎息道，“也不知那皇妃為什麽自殺啊，既然那麽受寵，還如此想不開，紅顏凋零，世間憾事啊！”
“這皇妃也不是省油的燈，原先她可是蒼黎孟氏宇王爺的準王妃，她親手殺了宇王爺，向皇帝表決心來著，女人心啊，真是歹毒！”肥頭大耳唏噓著，一拍腦門，“誒，說起來還有一事，蒼黎國都城黎城現在高度戒備，好像是有內亂，有一波號稱是蒼黎孟氏宇王爺手下的人，在和蒼黎朝廷對抗，那宇王爺早在一年前就死於褚皇妃之手，這個肯定是冒充的！”
瘦猴兒神神叨叨，“想必是冤魂來找蒼黎皇帝報仇的，紅顏禍水啊！”
桑未牽扯了一下唇角，摸著自己袖口邊上的花紋，陷入自己的沉思。
孟之宇嗎？不會是孟之宇，他向來厭惡戰爭，他應該已經逃到了天涯海角，過自己的自在日子去了，何必回來淌這趟渾水？
胳膊扭不過大腿，孟之宇應該知道他自己拚不過秦衍。
楣風一直是看著褚桑未的，心道，這三個大嘴巴把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今天想讓褚桑未聽到的也都聽到了，褚桑未，我看你難不難受？
“嘿，丫頭，偷聽別人說話，可還過癮？”
桑未聽到楣風戲謔的聲音，便抬頭看他，“我何時偷聽別人說話？”
楣風看了她一眼，一副“你裝什麽裝”的表情，“嗤……他們說話那麽大聲，我都聽見了，你還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