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跳湖試探他心
秦衍的突然造訪並沒有改變她原本要在這兒生活的方式，她的生活依舊平靜，她隻要維持平靜不死的狀態，就可以為南雲斕爭取足夠多的時間，將雲攸重振旗鼓，不再懼怕蒼黎和風闌的勢力。
南雲芷連日來都會登上晚風亭乘涼，在宮中浸染多年的經驗讓南雲芷深知，不能將自己的喜好輕易暴露，否則會讓別人有機可乘，一時的疏忽，也或許是她太過疲累，總覺得那個最接近雲端的地方，才能洗滌她的心。
世上的巧合就是這樣發生的。
這天下午，南雲芷正要登上晚風亭的台階時，卻看到亭子裏早就有人占住了，那是秦衍和邱安默。
一看到他們倆，香雨便皺眉，口無遮攔地說道，“這青天白日的，邱貴妃……”
南雲芷冷眼瞧著，往日不喜不笑的秦衍此刻對著溫柔的邱安默言笑晏晏，寵溺非常，他甚至將邱安默摟在懷裏，這個動作讓南雲芷霍然想到當初她在左相府芙蓉臥的門口，滿心歡喜去看秦衍，卻被邱安默父女捷足先登，單單是聽邱安默柔聲哭泣的聲音，她就能想象得出邱安默是如何小鳥依人地躲在秦衍懷裏的。
她瞳孔緊縮，大約就是像這樣吧。
原本她對邱安默沒有什麽不滿的地方，隻不過，在她即將要放下全部仇恨完全相信秦衍時，邱安默恰巧出現給了她沉重一擊，那一次真的讓她的心沉到深淵之中。
天生的乞丐並不可憐，可憐的是吃過肉的乞丐，他們帶著舍不掉卻又得不到的貪婪和奢念，活得並不如什麽都沒得到過的乞丐好。
南雲芷便是後者，她曾經在秦衍的懷抱中汲取溫暖，就在她放下全部偽裝要依靠他時，這一切都像是泡沫般消失了。
而邱安默就出現的這麽正好。
邱安默於南雲芷而言，是一個標誌，標誌著她第一次信任他人的失敗，代表著她的愛情之花未開而凋零，所以每次見到邱安默，當時那種奪命追魂般的窒息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胸腔裏某一處好像空落落的，就像是被人剜去了心髒一樣，但空蕩蕩的那裏，卻傳來陣陣痛感，蔓延到身上每一處。
她猛然轉身，疾走向前，想要逃離這裏，直到走在青湖前，她才捂著胸口，蒼白的臉望著湖中的倒影，她忽然聯想到相府裏那個死湖，曾經被褚知槿和褚知榆推進水中多次，那種窒息感與現在這般不相上下，她渾身發熱，似是頭腦都渾濁了起來，她竟然想再嚐試下那種另她窒息的感覺……
這湖真是太幹淨清澈，樹木花叢全都映照在湖麵上，還有不遠高處的晚風亭上，那略顯曖昧的兩人。
陣痛的心忽然升起一絲冷酷決絕的狠意，她想試試人心，試一試他的心……
嘭！
水花濺起，所有人始料未及，春喜最先反應過來，大叫道，“快來人！救皇妃！”隨即岸邊的人忙亂成一團，可南雲芷帶來的人多為侍女，都不懂水性，侍從也都是娘娘腔的個性，一群人便向周圍巡邏的侍衛大聲喊叫，招惹他們的注意。
撲通！
又是一聲入水聲，那似乎是一道青光閃入湖中，眼尖的才想到，“那是聖上！”
秦衍竟然親自去救南雲芷了！
那這事兒可就更大了，一個皇帝一個皇妃在水裏泡著，匆匆趕來的侍衛哪還敢在岸上待著？都扔了佩劍，迫不及待地入水去救人了，就算是救不到人，也要下水和帝妃一起同甘共苦，但要是留在岸上，隻能享受這苦了。
晚風亭上的邱安默，溫婉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笑意，她的目光穿過幾從高大樹木，望向混亂的青湖。
方才秦衍對她那麽溫柔，她一度以為是錯覺，直到秦衍攬住了她的肩膀，她才敢相信。但秦衍用對待情人般的語氣問她今天早上吃的什麽，她忽而覺得可笑，低頭不經意之間卻看到了晚風亭下麵站著看的南雲芷，她恍然大悟，這樣恩愛的假象是為了什麽，不就是借她來氣一氣南雲芷嗎？
可她能不願意嗎？自一年前秦衍和她同床共枕一夜後，秦衍就再也沒有碰過她，總是以一種謙謙君子以禮相待的姿態和她相處，可秦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啊！為什麽要這麽客氣這麽禮貌？秦衍這樣溫柔，讓她無法抗拒，明知道她被秦衍利用，可她就是拒絕不了。
邱安默一點都不傻，秦衍這樣對她全然都是為了南雲芷，一則不讓南雲芷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此時她就成為了這個分寵的人，如此流言才能得到平息；二則，也是她猜測秦衍的心思的，秦衍是想讓南雲芷嫉妒，因為秦衍從始至終，都在乎南雲芷！
為什麽邱安默能看得出來呢？因為秦衍很相信她，縱使他在演戲，可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總是在追隨著南雲芷，幾乎是在南雲芷剛跳入清湖的那一刻，連春喜都還沒叫出來，秦衍就已經施展輕功，從高處飛向青湖，一躍入水。
邱安默淒然苦笑著，斂了斂衣領，又恢複高貴大方溫婉賢淑的姿態下了晚風亭，狀似慌張地跑向了清湖。
南雲芷一入水，就屏氣沉到了水底，靜靜等著，等著秦衍下來。
秦衍在水中細細查找，才找到南雲芷，他拽著南雲芷衣裳的力氣很大，似是震驚又像是憤怒，他大力地將南雲芷扯出了水麵，湖麵上有許多腦袋上來又潛下去，有些眼瞎的還沒看到主子都已經得救了。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湖中央，湖麵上有許多蓮葉漂浮著，正好遮住了岸上人的視線，秦衍的眼眸赤紅著，看著慵懶淡笑的南雲芷一臉水珠，她的眸光瀲灩，說不出的嫵媚動人，然而他的怒火仍舊未消，他低聲斥道。
“你想幹什麽！逃走？”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而南雲芷此刻感覺到神清氣爽，剛才胸中的痛感全然消失，她揚起下巴，毫不示弱地微笑，“我從前被褚知槿推下水太多次，我會鳧水，你忘了嗎？我看到這湖就想起來右相府的那片死湖，我想再試試那種不會遊水拚命掙紮在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窒息感，看看日後你對我的報複，能不能超越這個。”
秦衍瞪著眼睛看了她半響，隨即諷刺一笑，猛地一把推開她，潛入水中，向岸邊遊去，飛身上岸時，他微微偏頭看向湖裏，並沒有什麽神情變化，便走向邱安默。
“聖上，您沒事吧？”邱安默拿著帕子哭泣著，一邊吩咐人，“快把外袍拿過來給聖上披著，秋天容易著涼。”
秦衍微笑著，攤開手心，“貴妃，你瞧，朕剛才將這個玉墜子從亭子上扔進了湖中，這就下湖尋來送給你，算是驚喜嗎？”
邱安默眼中閃過驚喜的神色，她接過玉墜子，“這是……這是送給臣妾的？臣妾……多謝聖上……”
秦衍輕輕吐了一口氣，“走吧。”
邱安默卻有些猶豫地看著湖裏侍衛們忙來忙去，卻還沒能找到南雲芷，隻聽走遠幾步的秦衍又道，“走。”
方才她眼中那一抹驚喜之色便暗淡下去，明知道秦衍是隨便打了個幌子，可她卻不得不和秦衍為了另一個女人逢場作戲，秦衍他終歸……還是愛著她的吧。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玉墜，加快腳步離開了。
香雨香雪可是對著秦衍和邱安默的背影不住地翻白眼，還大聲叫喊著南雲芷。
一片蓮葉邊忽然有一聲嘩啦的水聲，南雲芷慢慢浮了上來，丫鬟們都大喜，這歡喜之餘，墨竹的頭腦還算冷靜，她看見南雲芷是遊向岸邊來的，並且還給她們使了眼色，墨竹當機立斷，衝著湖裏的侍衛們大喊。
“皇妃找到了！眾侍衛聽令！不要再隨意遊動，全都潛入水中，我讓出來再出來！”墨竹的話可是代表了南雲芷這個皇妃，侍衛們還不敢違背，都乖乖下水了。
南雲芷正好遊到了岸邊，她被這幾個拽了上來，在她一上岸時，春喜就將披風一甩，遮住了南雲芷因為濕水而衣衫緊貼皮膚的玲瓏身材，南雲芷清咳了幾聲便在香雨香雪的攙扶下往回走。
墨竹大喝一聲，“侍衛們，請出水吧！”
這一趟出來的不吃虧，南雲芷像是打了個難得的勝仗，似乎歡欣雀躍，為了什麽呢，大約是為了秦衍在第一時間救了會鳧水的自己吧，可冷靜下來想想，她這麽做有什麽用呢？
她能得到些什麽？心靈慰藉嗎？她從來不需要。
可那種呼嘯而至的痛感消失殆盡，暢快的感覺占滿了她的心窩。
十一月就飄了小雪花，日複一日，冬天這麽快就來了。
卿知殿裏暖烘烘的，熏爐裏也燃著安神靜氣的香料，喜歡這種暖暖的溫度的南雲芷頗是享受地眯著眼躺在美人榻上。
“皇妃，琉璃郡主要見您。”墨蘭來報。
“哦？”南雲芷輕掀起眼皮，含笑道，“那還不快讓她進來？”
孟琉璃進來，一開口就告訴南雲芷一個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