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迫飲絕情酒,命定血蓮中
聽到“絕情酒”這三個字,玉燁麵上大駭,曾聽蕭瑟說過,這世間有種酒,名為“絕情酒”,飲了此酒,絕情斷愛,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那種酒?
“這是作何?”玉燁緊張地望向花神。
“星君有所不知,我花神殿的宮主皆生得花容月貌,惹來無數狂蜂浪蝶糾纏不休,前車之鑒便是舊蓮花宮主,墨非飲下這杯酒從此絕情絕愛,再也不會為情所困,也斷然不會發生私奔潛逃之事,從此她會安心地在蓮花宮待下去,這是為她好,也是為了花界太平。”花神若無其事地將一片橘瓣放入口中,暗自觀察身旁人的神情。
“為何做宮主要有這些繁文縟節?”玉燁放在桌案上的手不自覺握成拳,他的情緒悉數落進花神的眼裏。
“星君此言差矣,我這都是為了她好,飲了此酒便不會傷情,況且這也是我們花界的規矩,星君是否管得太寬了?”花神不以為然地說。
墨非端起那杯白玉盞,望著這杯中酒,臉色發白,喝了這杯酒就絕情絕愛,再也不會為情所困,真是一杯好酒,與其留在那個清冷的蓮花宮,整日思念求而不得之人,不如飲下這杯酒,真正做個快活灑脫的蓮花宮主吧。
她眼圈紅了又紅,望向花神說道,“謝仙主賞賜,”又依依不舍地望向玉燁,她不怕絕情絕愛,隻怕忘記過此生她曾經對他付出過真情。
雙手顫抖地將酒杯放在唇邊,突然酒杯砰然墜落在地,酒撒了一地,墨非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向玉燁。
“星君這是為何?”花神微眯起眼,望向玉燁。
“請花神收回成命,墨非,不能做蓮花宮主,我要帶她離開!”玉燁抬起頭,眼神堅定地望向花神。
花神冷笑一聲,“星君你這是在說什麽醉話,看來酒沒喝人倒醉了,既是醉話,我也不與你計較,來人,扶玉燁星君去歇息吧。”
眾花仙見花神臉色微慍,心中忐忑,原本花神因舊蓮花宮主一事還未平息怒氣,如今新宮主出爾反爾,犯了花神的大忌。
哪曉得這玉燁星君仍是不依不饒,非但沒接花神遞來的台階,反而再次頂撞花神,“不,花神,我說的不是醉話,我要帶墨非離開,請花神將真身還給墨非!”
花神眼裏流露出一片幽深的情緒,望向玉燁,“星君,如今我凝香丸也給你了,你便想過河拆橋是麽,都說玉燁星君厚德載物,高風亮節,今日一見卻讓老身失望,言而無信便是星君的作風麽?”
玉燁站起身,朝花神彎腰一拜,“花神的恩情玉燁自當全力償還,但不應由墨非以身相抵這顆凝香丸,若是如此,我還算什麽師父!”
花神用力一拍桌案,頓時桌案斷成兩半,額上青筋暴出,大喝道,“
如今你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木已成舟,墨非她已是我花神殿的人了,誰也帶不走她!”
玉燁直起身,眼神淩厲地望向花神,說道,“今日我要帶她走,誰都攔不住我!”
花神冷笑一聲,“星君好大的口氣,也不看看這是哪兒,我豈能容你在我花界猖狂!”
說罷手上憑空多了一把寶劍,玉燁也從腰間拔出龍吟劍,轉眼間,大殿上殺氣騰騰,仿佛方才歌舞升平的隻是假象,眾花仙一看大事不妙,她們仙主人好,隻是易怒,脾氣上來便舞刀弄劍,所以在仙界的名聲素來不好,眾仙也不願與她交好,隻有昆侖山神與仙主尚有些交情。
梅花宮主見此情形,讓眾仙皆退下,對新晉的蓮花宮主說道,“墨非,你快去勸勸你師父,仙主意氣用事,此時若是火上澆油,恐會出大事。”
墨非臉色煞白,她沒想到師父竟會為了她與花神刀劍相搏,她忙登上台階,將身攔在玉燁身前,“師父,師父,放下龍吟劍,你快走吧,為了我不值當的!”
玉燁手握龍吟劍,胸中燃起熊熊怒火,“誰說你不值當,你是我玉燁的徒兒,我既帶你來了,就要帶你一起離開!”
“師父,師父,求求你,求求你,放下龍吟劍吧!”墨非苦苦哀求,卻見玉燁兩眼瞪著花神,龍吟劍的劍身也在微微顫栗,似隨時準備飛向對方。
“要想帶她離開,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花神點地而起,手持寶劍朝玉燁襲來。
“小心!”玉燁將攔在身前的墨非一把推開,手執龍吟劍擋下花神手中的劍,龍吟劍狂嘯一聲,劍氣逼人,將花神硬生生震退了幾步。
玉燁拉起墨非的手就往花神殿門口飛去,花神見他們意欲逃走,大喝一聲,“十一宮宮聽命,給我攔住他們!”
夜已深,這個夜卻不寧靜,玉燁拉著墨非往花界的結界處快步跑去,身後十一宮的宮主還有花神緊追不舍。
“師父……師父……我跑不動了……”墨非提著逶迤拖地的裙擺,她氣喘籲籲地望向那個緊拉著她手的男子。
玉燁望向身後怒發衝冠的花神,他不想與她正麵起衝突,若是龍吟劍誤傷了她或其他宮主,怕是從此與花神結下冤仇,再難解開,如今他隻想帶著墨非先行離開,待回到天宮醫好穗拂曉後,他再來向花神負荊請罪。
前方便是花界的結界了,隻要能跑出結界,他便可招來祥雲,帶墨非離開此處,料他們短時間內無法追來,就在此時,墨非忽然胸口一緊,似被人捏住了心脈,她捂住胸口,麵色慘白一片,喉間一股腥甜,一口鮮血噴出來。
“非兒,非兒,你怎麽了?”玉燁見墨非身子軟軟地往下墜,他一把抱住她,望向她因痛苦而
顫栗的身子。
“哼,別忘了她的真身還在我手裏,隻要我想,隨時可以讓她殞命在此。”花神帶著十一宮的宮主從身後走來,將玉燁與墨非團團圍住。
玉燁見花神右掌懸浮著那朵墨蓮,她稍一使力,墨非就疼得齜牙咧嘴,冷汗直流,是他大意了,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玉燁將龍吟劍對準花神,“快將墨非的真身給我,不然……”
“不然你要怎樣?”花神揚眉冷笑。
“師父……不要……”墨非咬著唇搖搖頭,額頭上不斷流下冷汗,她害怕師父會真的動怒,她伸出手抓緊玉燁的手腕。
花神怒目而視,望向玉燁,說道,“你還想血洗我花神殿不成,既然你這麽看重你這個徒兒,那我便毀了她的真身,這樣你便能生生世世記得她的模樣!”說完收攏五指,那株墨蓮的花瓣在巨大的力量下搖搖欲墜。
“不要!”玉燁大驚,脫口而出,他見墨非在懷中痛苦哀嚎,抬起頭對花神說道,“是我錯了,求花神原諒,我願為我犯下的錯贖罪,請花神勿要傷我的徒兒。”
花神輕笑一聲,態度倨傲,說道,“星君以為現在認錯我便會原諒你麽,對不起,我花神素來是個記仇之人,今日你毀了我的封宮大典,哪怕你將凝香丸還給我都難解我心中怒氣!”
“那花神要怎樣才能解氣,若是要我的命,我給你便是!”玉燁蹙眉,將手中龍吟劍的劍柄反手一轉,劍尖直指他的胸膛。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花神扶住下巴,細長的眼中精光乍現。
在花神身後十一宮的宮主皆變了臉色,其中梅花宮主忙走上前來,勸慰道,“仙主,不可,玉燁星君得天帝厚愛,若是仙主殺了他,天帝定會勃然大怒,到時怕是對仙主不利。”
花神思量片刻,道,“既然不能取命,那便取一滴眉間血吧。”說罷,走到玉燁身前,拔出頭上的花瓣簪子,在玉燁的眉間輕輕一戳,一滴血從眉間溢出,花神輕拂衣袖,那滴血落在她右掌心的墨蓮上,頃刻之間,墨蓮被血染成了一株紅蓮!紅蓮在黑夜中如杜鵑啼血,泛出耀眼的光芒。
“墨非的真身乃是用你的眉間血養的,若是有一日她一命嗚呼,你便會日日受頭痛之苦,雖痛不至死,但生生世世都要被這種痛折磨,無藥可解,星君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貪戀太多,終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花神歎了一口氣。
將紅蓮朝墨非拋去,落在墨非的頸上竟化作一根水滴狀的玉墜,晶瑩剔透的墜子裏便是那朵嬌豔欲滴的紅蓮,“走吧,在我改變主意以前……”
玉燁抱起墨非,在花神飽含深意的目光中踏著祥雲奔向那輪彎月。
“仙主,你為何要將他們的命運
捆綁在一起?”梅花宮主不解地望向花神,她跟著仙主的時間最長,也最懂她,可這一次她卻看不明白,仙主雖脾氣暴躁,不考慮後果,卻不是一個處事莽撞之人,她這樣行事到底為何?
“我既盼著他能待她好,又盼著他……毀了她……”花神望向那輪彎月,也許這輪彎月注定了他們之間會以一場別離告終,無法圓滿……
墨非仰起頭,在月光下他抱著她,她隻能看見他的臉和他眉間那道似朱砂一般的傷口,全身疼痛,卻被心中那股似火焰般燃燒的情感覆蓋,“師父,你為何這般傻,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
“不會有這一日,因我不許……”玉燁低下頭,望向懷中那個少女,從這一刻起,維係在他們之間的不僅是師徒之情,還有血蓮的命定之數……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