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走馬入滇(一)
等眾人隨著前麵的人過了石橋,進了密林,就連一向跟在她身邊的天涯望舒也在隊伍的最後頭入了密林子,卻不知清舒與那“偷天燕子”究竟是說了什麽,小燕子在過石橋前便調轉了馬頭,往回走去。
等到連小燕子回去的身影於轉彎處消失不見,幾年天涯那前頭的人,見不到蹤影之後,她才引了千裏往前過去。
風兒很輕,鳥兒淡鳴,世道很美,心情很糟。
“我說你怎麽跑來了?不是說了不能來的嗎,怎麽就不聽呢?”赤蓮一走進,便是先行數落一段,再往雪衣邊上瞧瞧,清歡依舊笑得跟隻小狐狸一樣,眉眼彎彎的,小白牙一笑,特別勾人,若是說在平日裏還會多看兩眼,今日隻能不客氣地罵他,“我說你也跟著來湊什麽熱鬧?是不是嫌我事兒少啊?你懂不懂事兒啊,整天就給我瞎添亂。”
慕清歡覺得有些委屈,背過去做了個鬼臉,回頭就一陣子反論道:“他要來我有什麽辦法,他一個人過來要是給什麽人看上了,你回來時找不到人你他奶奶的不來找我,我就信了你的鬼!你以為老子一天閑的啊,老子哪有那麽多時間跟著你瞎叨叨,呸,狗咬呂洞賓,愛怎麽咬怎麽咬,不跟你個小婦道人家計較,沒見識老子走了!”
他一下子馭馬跟了上去,轉而就不見了人影。
給清歡說得有點懵,赤蓮有點沒回過神,這一次,還真是冤枉了清歡。清歡是個單純的孩子,答應了什麽就一定回去乖乖做好的,他不會莫名其妙就過來的,隻有那不省心的雪衣,攛掇的他。
難怪他前兩日笑得格外高深,還以為他真明白事兒了,會很聽話地在那地兒住著不問這別的事兒的,現在發現啊,有些事拗不過他,終究是拗不過的,他會在背後算計著走他自己的路,
不得不說,他比清歡難弄許多。
“你可別這麽看我,我想了許多,要死一起死,就這麽簡單的事兒。再者,雪家的那一份債,我也是該討回來的。”
雖說明擺著是借口,無能所為,也不想與他多理論,現在清歡一生氣跟著進去了,還得去管著清歡,這邊也不能把雪衣一個人扔回去,隻能跟著扛走。
赤蓮長歎一聲,“雪衣啊,看來不省心的是你啊。”既然來都來了,要是扔回去,他下一次找不準人在哪兒了,豈不是更加危險,說道:“走吧,不過,你若還是這麽不省心,我就得找天涯拴住你了。”
雪衣一展眉,一落笑,“走吧。”
她小問了一番他是如何說動清歡跟著就一起絲毫不顧及自己先前的囑咐,就義無反顧地來了,他也很是誠實,把實話就全部說道了出來。
不得不說,雪衣有做邪教教主的潛質啊,這麽三言兩語,就把清歡給勾過來了,他找準了清歡的心思,便直搗黃龍,直接就把清歡想要的挑明。
清歡也是傻,這麽容易就給答應了,也不看看雪衣要的是什麽,他要的又是什麽,這麽容易相信別人,清歡啊,還是太嫩了啊。雪衣的話,雖然是有一點可信度,誰去那麽凶險的地方不會長點本事?但是……
“隻是你不應該把清歡誆來的,我勉強對付你還行,清歡我是真沒法子,又不能打死他,你看看他哪天不給我惹點事他不心甘的,這下子好了,一出來撒歡了,我看都看不住的,他要是出了事,我不好給他哥哥交代啊,你想啊,他要是給我托夢就拿著他的青濛劍來砍我怎麽辦?你要是一個人跑過來就算了,非要帶上這小崽子。”
“我考慮過這些事的,但是若我一個人跑了,他還是得跟著過來,他一個人也便更是危險,倒不如直接送到這兒來,還有他天涯師父照管著。再者,那竹屋不安全,若真是有心人要拿人,怎麽躲得過?我倒是算了,倒是清歡他,我也怕迦冥宮主回來拿刀砍你啊。”
雪衣看上去很高興,赤蓮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兒來的開心,幹巴巴地對著他勉強一笑。
“雖然你這些借口看上去有理有據的,但是,但是!你騙我,你說的要好好待著呢,原來一早就計劃好了在這兒攔人。嘖嘖,其實你挺配宮主這個位置的,夠陰險,夠有心機的。”
雪衣也不惱,笑著回答:“我可沒答應過,隻是你自己就默認我答應罷了。此處是入滇的必經之地,雖然不清楚你何時動身,但是也不過這兩日的事,其實,我昨日便來了。”
這個男人啊,還真是不省心啊。
“嗯,你計劃得如此周密,我倒也無話可說,走吧,罷了,你在這邊倒也好,免得放在一邊擔心。”
雪衣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眼神溫柔盡暖和意,想好的話,全都咽回了肚子,隻淡淡說了一句,“我也會擔心。”
縱是相隔千山萬水,有一個人也像自己那般擔心著,卻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回頭來追上一大隊人,就地休息時候,吩咐了天涯看穩了慕清歡,天涯倒是還好說話,磨蹭著答應了,過去就是先一巴掌丟上清歡的後腦勺,打得清歡有點懵,回過頭去傻乎乎地看著天涯,有氣不敢衝天涯發,隻能委委屈屈地睜大了一雙小狐狸一樣的眼睛,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兒,可憐巴巴地往這邊求了個助。
赤蓮解了他的急,坦言道:“行了,不怪清歡。”
天涯隻木楞地點了點頭,便過了一邊去,清歡立馬便從早先的有些生氣成了目露感激意,這個小娃,不記仇是好事。
“入滇果真是件凶險異常的事,我真不能看著你跟著冒險,你若是知道路,你回去吧。”
奈何清歡買誰的賬也偏偏不會買赤蓮的賬,小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說你啊,我人來都來了,這麽就把我攆了?門兒都沒有,一邊玩去!小爺我不是跟你來的,慕二爺是出去闖江湖長見識的,不跟你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了。我一路護送著把你的人給你送來了半句謝沒有就算了,還叨叨許久,欸不是我說,你就是這麽對待我嗎?”
說著不解氣,從地上拔起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一臉街上小流氓樣,“成了成了,我就跟著去了,你不用管我了,我有個分寸的,萬事小心這種鬼話我這回會聽的,你還是想想你那人怎麽辦,這麽山險水惡的,指不定半道就得歇氣兒了我給你說,我糙著養的人沒事,他是細糧喂著長大的,你不管嬌生慣養的小嫩肉,倒還管起我來了,你跟我哪門子關係啊?”
他這兒也是條條大道理丟來,倒不像是一直耍混的清歡了。
“罷了,要你一個人乖乖回去,肯定會在屁股後頭跟著,一個人更危險,不過,你得跟緊你師父咯,這兒還有一個人呢,我沒心力管照你的了。”
清歡動動嘴巴,說的話很小聲,神情也見不出悲,轉過頭就跟著天涯後頭,去隨著一起烤兔子了。
那句話雖小聲,卻永遠瞞不了一個耳力好的人,更瞞不了一個耳力好的女人。
“反正這輩子總是被後考慮的人,管不管照也沒什麽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