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三人坐對

  赤蓮看著那舉著劍攔在雪衣身前的慕清歡,心裏一陣安慰著。清歡或許是在她這裏給欺壓得壓抑久了,一直找不到發泄他那一身沒處發氣的地方,現在清歡入了滇,他唯一能夠欺負的也就是雪衣了,他也就能打得過雪衣罷了。


  一旦待著不抵自己的人就狠狠欺負去,唔,這個作風,果真是玄冥宮主赤蓮教了個小半年的人,不愧是玄冥宮主赤蓮帶過的人,有出息!


  慕清歡看到眾人拿著火把燒蚊子的時候,立即就動身拿著沾了別的東西防火的布死死將雪衣周身圍好,將他脫離了那個被蚊子攻過來的地方,盡力將他往熱火的地方推去,以免遭受那外圍的大蚊子咬,而他自己倒是哪兒沒去,脫了外裳,呼哧扇風,還惡狠狠地給雪衣惱羞著,他這才有氣朝雪衣發著。


  “不是二爺我說,哪兒有人在叫你啊,那娘們鬼知道去哪兒會相公了啊,你自己蹲好,別站著,火不烤得你落一層皮去,蹲好蹲好,我不是給你裹著的嗎,好好裹著,要燒死你的哈。”


  她看得出來雪衣看樣子那是很是不放心,就算被慕清歡這小娃吼了,卻還是想要走開去找她,卻硬生生給清歡蠻橫地給攔了下來,硬按了下去,蹲著。


  “你個大老爺們怎麽這麽不懂事兒呢,二爺我在這裏給你攔著也不好受哇,你瞧瞧我給熏得黑花花的,也疼得不行的。得!等外頭聲勢小一些,就出去,你愛找大姑娘,我絕不攔你找小爺們,成不?現在你先給二爺安安分分一點,成不成 ?”慕清歡還是很好氣地沒動手打人,要是正碰上天涯,早就一巴掌嘣了過去,直接一巴掌扇暈了省事,可是清歡不是天涯那麽冷情的人。


  慕清歡懂得他那個心思,他也特別心急,卻半點不能拿借口去找人。


  雪衣一雙亮眼,在慕清歡這般退讓之後,知道不能給他惹麻煩,最終也是暗淡了下去,知道不能給這個小孩兒無事生非出來,清歡也果真是受著她的委托才留在這邊兒安分地守著的。盡管他背後被火烤得火燎燎的,很是不舒服,也是攏緊了身上的布,看上去尤是可憐地蹲了下去,不去想清歡口中那般“惹事”。


  那個高的身量,現在蹲下去,就跟個瘦小的小娃娃一樣,看得心疼得很。


  她也就沒多看戲下去,這一出戲,若是不被自己及時打斷,也許真就能成了一段短袖佳音,龍陽美話,這倆人,多般配啊。


  思及此,赤蓮一巴掌給自己丟了過去——少看些短袖戲本子!

  “雪衣。”


  布攏在他身下,已經糊得一聲黃兮兮,黑慘慘的,右臉頰上,額頭上,也是給糊了鍋灰一般黑乎乎的,而他邊上橫著劍攔他的清歡,臉上不盡是熏黑了,就連身上那一身本是青灰的衣裳,更是黑急了,就是髒得像是在泥地裏打了十個八個滾一樣。


  但是說一句真心誇人的話,就算這倆人在泥地裏住上十來個月,好看大的臉,卻還是依舊好看的,尤其是清歡一雙晶亮的小狐狸眼,在灰撲撲的臉上,顯得更加晶亮,比他白白淨淨的,好看多了。


  看著赤蓮出現,慕清歡眼睛亮了,熏黑的臉上,一張黑狐狸一樣的笑臉盈盈現,說出話道:“老娘們,跑哪兒去了啊?”


  她甩了個眼刀子丟給他,立即即是噤若寒蟬,一言不敢發。


  清歡最近跟那些人堆裏長大的殺手混多了,說話是越來越混賬了。


  “我是說,赤蓮宮主大人,您老人家去哪兒了啊?”他和和氣氣,恭恭敬敬,這一張臉變得很不錯,像是有巴蜀人教過一樣。


  熱風攜著而來,火光裏頭,一聲緋紅衣裳渣熱火裏頭翩然,女宮主的發絲浮得散開,郎然一聲:“本宮擒人。”


  雪衣倒不像他方才的那麽激動,除了一雙勾魂眼能夠看得出他那蹦得都要跳出來的心之外,臉上竟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可是他再能藏,也終究是藏不住自己的眼啊。


  “那擒到了嗎?”雪衣的第一句話,問的卻是與他心裏一句無關的話。


  “嗯。”赤蓮回頭看了看外圍鬧騰得不得了的一群人,幹脆就把雪衣身上的布揭過來了些,蹲下身來,揭了一截過來,一同蓋上,又招呼清歡一同過來,坐在離火遠了些的地上著看戲。


  慕清歡覺著這主意不錯,也就興致烈烈地坐了下來。三人擠得緊緊的,除了不時還爭搶一小截擋火的布之外,三人異常和睦地看著那幾個外圍人,舞刀弄劍,對那小小的飛蚊子不怎麽見得又計可施,忙得驚慌失措,亂得手足無措。


  “我們這麽做真的好嗎?”向那外圍邊上來來回回看了八次之後,慕清歡有些於心不忍地問了一句。


  赤蓮坦然得很,“好,怎麽不好,反正你去了也會給他們添亂的,還可能自己被咬的。記住,他們都是獨來獨往的人的,別去湊合著,總有一天當他們反過來殺你的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雪衣並不多言,隻是很小心地靠緊了,也不說話,就一如既往地安靜著。


  一場大火,蔓延了許久,延伸到了水潭邊,才有漸漸停息下來之勢,等那群不速之客不知為何遁走返還之時,清舒這才狼狽地卸下一身疲憊之氣看了一眼這邊等得都快要睡過去的赤蓮,什麽也沒說,摸了摸他的臉,站著想了想,走到別處一邊去,把腦袋埋在胳膊下頭,很是累的樣子。


  這兩日,清舒身為首,便從沒有一刻敢於放鬆一絲一毫,他永遠處於一個全身僵著的情形下,每一次,都是要提起膽子,拿著兵器與未可知的危險作戰,又要在腦子裏麵想好所有該走的路。


  赤蓮看著那個將腦袋埋在胳膊裏頭的清舒,心裏有些感懷,不說他是否懷著別的心思帶著她來了滇區,至少眼下他的存在,是給了自己許多方便之處。而且能有個商量的人,比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未知的責任來說,好很多。


  她看著那背影,想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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