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雙舒相執

  “不見得有什麽,望舒不過是個他人前做個正經公子哥的模樣,私下與我鬧騰得凶而已,人麽,不都得有兩副麵孔嗎?”從兩人那一處走回,她回頭就這麽回了雪衣,他倒也不多說別事,不再說道此事,隻是點點頭。


  赤蓮落座調息,閉目闔眼,心裏去始終不能安然而下,因著不知如何,卻忽然在心裏某一個地方,晃蕩得很,一分不安定的心思,不知從何而來,就這麽升起了,可是欲要真正去探尋一番,卻是什麽都卻尋不著。


  這稀裏糊塗的心思叫人摸不著頭腦,她一時之間也靜不下心慢慢調息,便放棄了打坐冥息,睜眼開來,雪衣坐在邊上,靜著心力地坐在旁處等著,而外頭那方,天涯帶著千裏吃草,一臉入定模樣,定定望著別處,哪怕是看著這滇遠之地,對著一隻吃草的馬,也能流露出殺父仇人那般的眼神,不可思議啊。罌粟正靠在樹幹底上睡覺,構飾著惡鬼猊紋的銀麵具下,入睡著精俏的臉。


  唔,沈望舒不見了。嗯?清舒也不見了!哦,有鬼這兩人。


  而且慕清歡不見,不僅如此,連老頭子紅玉也不見了!

  一下子丟了這麽幾個人,也難免忽然覺得心裏一個地方晃蕩不安心得很,赤蓮環顧四周,重重森木掩蓋這四周視線,擋住了眼,也見不著人,她便隻能閉目凝神,一聽這四下聲音。


  人聲嘈雜,各式各色的聲音,說話聲,幾個糙男人討論先前奉都三寶之首的霓紅裳,無外乎就是幾個糙漢子一起嚼著舌根半是羞辱半是吃不到的酸罷了;而那些發著病的幾個人的牙齒打顫聲響;馬兒聲嘶鳴,嘴裏嚼著草,唾沫纏著草根作響;蟲兒唧唧,鳴蛙陣陣,還有些不知為何物的東西,一同在見不著的地方叫著。


  聲音太過於雜亂無章,又加之要找的幾個人皆是不在近處,這些人的聲音近而雜,要從裏頭去尋一個什麽人的聲音,已是很難,且,還不帶上那不見的幾人若是未有說話當如何。


  斜上半裏之處,清歡那咋咋鬧鬧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著說話的聲音,像是給誰扯住了嘴巴,說話聲音有些奇怪,正在氣急敗壞地罵著,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貨,被罵了許久,“我警告你給二爺我把爪子甩開,二爺我倒還既往不咎,就放了你,否則二爺真要跟你動手了哈,趕緊丟了!”


  赤蓮咂舌,他沒個人在身邊撐腰竟然也敢如此放肆呢,唔,不愧是她以往親手帶過幾天的人,這般不要命的魄力,唔,值得去誇一誇。


  “你偷偷摸摸的,朝著這邊來做什麽?”


  竟會是紅玉的聲音?紅玉倒也是手下動作挺快,三下便把清歡他拿住了,聽他聲音倒也不生氣。


  “你管二爺我的,誒誒,趕緊丟手!”估摸著就是他被紅玉揪住了臉,兩隻手都還給紅玉牽製住,動不得半分,也隻能在口頭上逞強,論年齡,論斤兩,論不要臉,清歡怎麽鬥得過那個老怪物一樣的紅玉?


  紅玉也是個不囉嗦的人,擰著他的臉,也不再多廢話。下一刻,就踏著樹尖遠遠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頭。他雖然隻是簡簡單單地拎了臉,而清歡那臉上的皮膚給硬生生地拉出了一層,又生怕給紅玉一氣之下把他扔下去,因此他在給扯住臉的份上,還用手纏住了紅玉的胳膊,像隻小猴子一樣掛在紅玉的胳膊上頭。他呲牙咧嘴的模樣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赤蓮眼裏,也不知是心疼還是高興得很,些許有些激動地在那裏,抖了抖身子。


  紅玉功夫很高,一溜茶的功夫,就落在了跟前,把清歡的臉揪住往前麵一丟,大有師尊的風範,不過這個師尊,卻不是該有的師道尊嚴,而是市井王八蛋的師父樣。


  慕清歡踉蹌了幾步,捂著臉往赤蓮那邊躥,瞪大了狐狸眼,轉過身躲在她的身後去,還狠狠地瞪著紅玉那糟老頭子。


  “我說這小鬼不知道在跟蹤誰,偷偷摸摸地在那邊藏著,要是真給逮住了,不打死算我的,我幫他打死。”紅玉這嘴兒上的本事,一上來還先告起狀來,老不要臉的東西,清歡怎麽鬥得過。


  “你好好捯飭了一下,紅叔,這倒還有些以前的模樣,昨日我差點不敢你相信你竟然會是丁長老口中的那個統領玄冥宮的人——看來時小孩子不懂事,他見識少,沒經曆過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估計沒做得盡善盡美,還請紅叔見個諒啊。”輕輕一拱手,做施歉禮。


  才說完便不理那捯飭得有些風流大叔樣貌的紅玉,轉過頭過去看看清歡,臉上紅腫得許高,看著都覺得疼得慌。而清歡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的模樣,落在眼底的人兒,就更是覺得慘兮兮的,入了滇,如今這兒誰都可以欺負他,但是,敢這麽光明正大又心狠手辣地欺負他的,也隻紅玉一人,今兒這麽不含糊地給收拾了一頓之後,現在倒像是個受氣的小孩子,回頭找自己的信得過的大人一般要給自己找公道回來。


  赤蓮做著眼神安慰他,以示會幫他欺負回來的,找到出宮之前從白長老那裏坑蒙拐騙來的幾罐子藥膏,丟給他,“自己處理一些,疼吧?”


  小孩子聲氣,嗡嗡一聲,“嗯。”可憐巴巴的,猶是天憐見呢。


  再回頭看紅玉,繼續說道:“丁長老還說紅叔是個天上才能賤的人才呢,昨日卻還真沒見出來呢。這小孩子不懂事,眼神差,紅叔不要多做計較的好啊。”


  丁長老原句便是“紅玉是個難能一見的狗東西,一日不賤一賤,宮裏該燒高香了。”


  丁長老還說,紅玉是個固執的人,也是個好奇的人,什麽事兒都想去問個所以明白出來。


  長老誠不欺我也。這話隻說了一般,她料定紅玉會追問什麽的。


  紅玉聽後甚覺欣慰,順時就飄飄然起來,許是丁長老沒在他麵前誇過他,丁長老畢竟是他叔那一輩的人,做叔一輩的人都愛端著,能誇,就不誇,能罵,就往死裏罵。這刻這半老頭子在小輩子嘴裏頭聽著這麽句好話,一時有了念頭,挑聲一問,“哦?丁青乾那那老東西怎麽說我的?給你叔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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