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開屍驗因（一）
赤蓮埋下腦袋看著手上已經消失了的傷痕，不由得吃愣了：這……難道就是血祭的力量麽？
雪衣歪著頭，見她看著自己手上的傷若有所思，怔了一步之後，這才走過去，握著那一隻先前受了傷的手，無比心疼，緩了了一陣子才能輕聲問道：“沒事吧？手上疼不疼啊？”
赤蓮一收手，握緊成拳，從他手中拿了開去，走了過去：“不疼，現在這些都不重要，我先過去看看那東西。”
雪衣半握著的手，就僵硬地停在了那一處。
他看了看空著的手，又看了看那個已經去處理大事的人，那以前的感覺，突然間又出來了——對於一個太過於強勢的人，隻能停在遠處看著她走。有時候，他真的就覺得，自己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外人一樣，什麽幫都幫不了。
可是，這是她所處之位應當做的事情，她不是一個躲在強者背後的金絲雀兒，而是在天翱翔的鳶鳥。
她是應當去獨立麵對險惡之事的一宮之主，小傷小痛的，確實算不得什麽。這些事，半點不能由得自己那心裏突生的矯情心思來判定的。
果真隻是他太敏感多疑了吧，雪衣皺著眉頭，不說話，心裏卻蕩了許許多多的海浪。
天涯看著赤蓮要看，立即就將“蒼柩劍”上砍了半截的紅背蛇屍體呈了上去，說道：“正是這個小東西，像是有毒的模樣。”
赤蓮半躬下身子，瞧了瞧紅背蛇的嘴上和它腹部上的鮮血一般豔的紅紋印子，若有所思，又瞧了瞧那石頭尖角上頭的血液，問道：“這玩意兒是嗜血的麽？還是隻對我的血感興趣啊？”
“你瞧那泥潭裏頭的血水，今天死了那麽多的人，這腥味連人都受不了。天涯，你說那個血它會去嚐嚐麽？”
紅玉看了看她，想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好像曾經中過這個道一樣。”
赤蓮答道：“你好像是忘了那日望舒從你腿裏麵取出的紅背蛇嗎唔……隻不過這條跟以前的那玩意兒，又好像有些不一樣，但是那晚太暗見不清楚，我也隻能說或許是不一樣的。”
紅玉又道：“可是，我怎麽半點都沒有關於這些事的印象啊？”
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沒有人能回答他。
紅玉：“我知道這裏頭確實是有一種叫做蛇咒的東西，依稀記得像是用蛇來操控人。至於這個蛇咒麽，也要分咒死人和咒活人的，具體的情況，我並不是特別清楚，隻是在腦子裏麵有點模模糊糊的東西，好像是在哪裏見過有人施蛇咒一樣。這個紅背蛇，是不是就是蛇咒啊？”
蛇咒？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聞所未聞。
赤蓮不敢妄自做論，抬目看了看清舒，問他的意見。
知潭點點頭：“似乎是有的，我臨入滇前時，曾經到過望京，也買過‘;丹書閣主’的消息。‘丹書閣主’他說這裏頭的東西古古怪怪的很是不少，而這其中，就聽他稍微有所提及過關於這一個蛇咒的東西。”
赤蓮生疑——知潭啊，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少，可是他明明知道裏麵的古怪之處，卻一點都不曾透露。難不成就因為她沒有出錢相買，他就一點都不告誡著麽？就寧願看著自己死在這個地方嗎？
銅臭，那個瘸子滿身的銅臭味兒！
不過，物以類聚，人拿群分，沈望舒瞧上了他，約摸著就是因為知潭有這個唯銅臭是上的怪德行了：不為一個問題，浪費一兩銀子。
赤蓮細問：“怎麽說？”
“這蛇咒是分為死人和活人的，這是大的分類，而這大分類裏頭，還有些複雜小分類，其中深由，就連‘丹書閣主’也不清楚了。”
“這死人咒麽，我覺著與眼前的這些如何都不死的怪物有關。因為他們早就已經死了，試問蓮宮主，你如何去殺死一個已經死過的人呢？”
她點點頭，有些道理在。
“而這活人的咒麽，我看，就應當與這個現在已經死了的大黑痣有關了。”清舒閉眼一想，“蓮宮主你方才說他臨死前往自己身上扒開？”
她仔細回想了想當時的境況，認真其事道：“不是扒，他是在往自己身體裏麵挖！”
這麽說來，就不知道是不是這條蛇在他心裏頭作祟了。
清舒矮下身子，伸手就在大黑痣身體裏麵一觸，五指在他發紫的皮膚上按了按，說道：“他的髒腑都已經碎了，按下去沒有屍僵，這裏頭全是漫在胸腹腔裏麵的血，想想也是將他自己挖得痛快得很啊。”清舒讚歎了那手法。
他一瞧大黑痣那麵目已經青紫的臉，掰開了那嘴，帶著有些戲謔的聲音說著：“喲，這還是封喉呢，不曉得裏頭得被攪碎成什麽樣子了，才會不惜用封喉來了解自己性命喲。”
清舒說著說著，眼神越來越凝重起來，蹲下去說道：“我開個屍體驗驗，蓮宮主你要是覺得看不了眼去，就先帶著人去往別處吧。我得找出來究竟是什麽牽製了這個‘布衣穀’人。這個能夠寧願背叛他自己蛇神替她的人，得有點意思啊。那日我一瞧著他的臉麵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正常的人，怎麽可能會臉色像是個半死之人的呢？”
爾後他自言自語了幾聲，拿著一柄細尖刀就劃破了大黑痣的衣裳——
赤蓮心愣：他這要像個仵作驗屍麽？
赤蓮看著清舒已經開始擺好了架勢，就知道他不是說說就罷了，便轉身帶著雪衣走遠了些。
後頭清舒的刀起身落，手上的功夫半點都不曾含糊，那剪短肋骨的聲音，脆生一響，嚓的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裏。慕清歡立即“嘶”地吸了一口涼氣，搓了搓胳膊往外頭走去。
她就算不去看那後頭的模樣，也知道這東西絕對不能讓慕清歡多看，就算是要那這些東西來磨練他的本事，恐怕也得一步步地慢慢來，這一開始就讓他看著清舒的手段，太不像話了些。
他是個立誌為大俠的人，怎麽能去見得一堆邪教的手段呢？對這麽一個他看來無辜的人，是要開腸破肚呢，還要滿地髒腑。
說實話，赤蓮回頭看了一眼那正在開胸腔驗屍的事兒，她還正不願意他年紀輕輕，就因為這個東西，就在心裏從此烙上了不小的黑影。
於此乎，她堅決沒能讓他留在近處，抓著他一道走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