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追查往事（下）
方從筠對著方婆婆和寧稟道：“雖然晚輩說長輩之事乃是不敬，不過二舅舅的性子……說起來，二舅舅和妙秀姨娘若是之前就認識了，倒也不無可能。”
方秀才氣得兩眼發黑，他心裏顧忌著另一件事，妙秀如今可是懷有方家子嗣的啊！他子嗣稀薄，人到中年也就一個兒子，至於長女……算了吧。現在好不容易子嗣緣來了，先是妙秀報喜，然後周氏也說有孕了，他還想多子多孫呢！
方從筠道：“證明妙秀姨娘的清白也容易。如果真的是她與二舅舅裏應外合，聯手做下的這事，那麽銀子肯定是倆人分了的，這麽多年下來，妙秀姨娘應該也有不少積蓄。”
方父像是抓住了漏洞，立馬插話：“但她去了小莊子後，將她房間翻了看過，她的積蓄隻有那麽一些。若真是她做的，不可能隻有這麽一點。”
不用方從筠出手，方婆婆已經先白了他一眼。
“她要是有心藏銀子，怎麽可能會把一大堆銀子藏在家中。天天防我跟防賊似的……哦不，嗬嗬，依我看，你這個夫主，在她眼中也沒她兒子重要吧。”
妙秀極為疼愛方誌高，大家都知道，隻是從來不知道她會為方誌高做到什麽程度。
方從筠見方秀才麵色不虞，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如果真的是妙秀姨娘做的這件事，那麽她肯定是給高哥兒存下來的，一定會有許多的銀子……我見過祖父和大舅舅記錄每年給我送的東西的賬冊，若是五五分平，這些年也應該少不了有上萬兩了吧。”
如果不是妙秀做的這事，那麽寧家會給方家五千兩銀子。
如果是妙秀做下的這件事……
寧稟適時的苦笑道：“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那筆銀子，罷了罷了……祖父與父親也隻是交代我查清楚這件事，兩家人雖然不會和好，但為了表妹，我們也不想平添不必要的誤會，被人冤枉，替人背黑鍋。這件事我們寧家也有一半的責任。”
大家靜靜的看著方秀才，等待著他的選擇。
曾經在銀子和嫡長女之間，他選擇了銀子。
如今在銀子和寵妾與未出生的孩子之間，他又會選擇什麽呢？
……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父親沒有按照你的計劃來走，該怎麽辦？”寧稟問道。
方從筠笑得好似勝券在握，“不會的。”
寧稟挑眉。
“那隻能說是砝碼不夠，再加砝碼便是了。”方從筠笑得。
寧稟瞧著她俏皮的模樣，忍不住微笑：“是是是，你算無遺策，就連老天爺也站在你這邊的”
她隻笑而不語。
殊不知這看似水到渠成，一帆風順的計劃，每一步她都在腦海中反複布置了多少回，將方婆婆、方秀才、妙秀、周氏甚至李夫人等人的脾性又加入其中，增添了多少構想和分支。
寧稟看著近在咫尺的高門大戶，“你不和我一起進去嗎？”
方從筠搖頭，“我改日再來向外祖父請安，探望他老人家吧。今日，我想不是上門的好日子。”她斜眼瞅著寧稟，“事情現在水落石出了，大房我相信大舅舅和兩位表哥的為人和品性，但二舅舅他們……應該趁熱打鐵，給我個結果了吧。”
寧稟苦笑，表妹還真的是……直言不諱啊！
那筆嫁妝，方從筠其實真不是太在乎。當年寧氏的那一副嫁妝看似多，但在她眼中，卻也不算太多。她執意要拿回來，隻是因為這是她，亦或說是方君該得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妙秀手中的你娘的嫁妝？”寧稟有些小疙瘩了，難道是因為方家比寧家與她更親近？
就算答案是“是”，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方家再不濟也養育了她十幾年。不過寧稟覺得走了這一遭，他們之間好歹也應該有些同甘共苦的感情了吧。
方從筠完全沒有察覺麵前自己素來坦蕩大度的大表哥，竟然也會有小女兒家般的小心眼的時候，她隻是認真的回道：“你隻要相信我並沒有吃虧便是了。”
比如，方秀才欠的那兩筆賭債，第一筆是他和妙秀與李府的王媽媽和其侄子聯手坑她的，但最後卻被她和蔣邃聯手反坑了一把，那五千兩銀子最後還是落入了她的手中。
第二筆賭債，則的的確確是她和蔣邃動的手腳，故意坑的他了。
兩筆加上，足足一萬兩銀子，最後李家給的三千兩聘金，也被方婆婆心存愧疚的給了她。
妙秀暗中藏起來的外祖父和大舅舅給她的，也大約就這個數左右吧。
把銀子給了他們，讓他們把李家的賭債還了，她也算徹底不再欠方家什麽了；剩下的嘛……方從筠笑了，現在的方家，已經是周氏在當家，給她也無妨。
她眯眼迎向前方柔和的日光，耳邊是和周氏臨別前的協定，勾唇一笑。
最後方秀才的選擇，終於還是選擇了銀子。
妙秀是一個心智堅硬，不容易算計到的人，而且方從筠她們的時間有限，並沒有太多時間來布局徐徐圖之，隻能用采用最快的方法，用妙秀最大的軟肋來刺激她。
需要方秀才的配合。
當他真的如她計劃那般站在了她們這邊時，方從筠又有些看不起他。
他不止選擇了銀子，還狠心的用方誌高為誘餌，哄騙妙秀拿出銀子。妙秀那麽惡毒，費盡心機，卻是難得的一個慈母，她做這麽多都是為了方誌高，從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方秀才會用方誌高來欺騙她。
不過說來說去，這些正中人軟處，取人要害的主意，統統都是她出的。
她難得真誠一回，對寧稟道：“表哥，其實我沒你想的那麽善良那麽好。你不用太替我操心，如果我有需要，會毫不客氣的找你幫忙的。”
好吧，她實在有些受不了寧稟看她時那憐惜的目光了。
“好好好。”寧稟表情無奈。
將寧稟送到了寧家門口，方從筠和舉翠便坐著寧家的馬車直接前往鋪子了。
方從筠無聊的時候猜想過，她突然回來，跑去鋪子裏給他們一個“驚喜”，阿奇苡藍他們會是什麽反應，卻萬萬沒有想到反倒是自己得到了一個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