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沒多久, 葉歧路結束了期末考試, 進入了大學第一次寒假。
他們樂隊基本上是各玩各的, 在一起排練的機會和時間不多, 尤其是葉歧路和傅立文都要上學,邱嘉藍也有個音像店要看管——
於是樂隊每個周日在西二旗的“沂水賓館”旁邊的歌舞廳後台進行排練,西二旗那個地方一如當年。
因為有了越來越多懷揣著搖滾夢的人們匯聚北京, 沂水賓館這個當年被搖滾分子包下來的地方,反倒變成了一個小的聚集地。
當然北京最大的搖滾中心依然是東四。
那個有著最時尚的商業街, 擁著隆福寺的東四。
經曆過葉父的事件,葉歧路每逢放假,沒什麽事兒的時候, 就喜歡在家陪他的爺爺奶奶, 傅立文偶爾來找他, 他再指點一下對方的貝斯。
如此一來,易雲舒是無論如何也約不出葉歧路去他家住了。
他隻好帶著葉歧路的小木盒兒,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了葉歧路家。
易雲舒將小木盒兒交給了葉歧路, 並自顧自往床上一躺,一邊嚼著泡泡糖一邊說:“我看你那些歌兒都很好啊,要不幹脆改編一下,捯飭一盤兒專輯出來?”
葉歧路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要。”
“…………”易雲舒坐了起來, “就因為那些破吉他譜是你師父給你寫的?”
葉歧路坐在書桌前,輕輕地翻了一頁書,不僅沒說話,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易雲舒盯著葉歧路看, 見對方沒什麽反應,就訕訕地一撇嘴,重新躺了回去。
還沒等易雲舒腦袋沾到枕頭,小屋兒的門就被“咣當”一聲猛地踹開了,並伴隨著一聲巨大的“歧路!”
葉歧路一抬起頭,就看到易雲舒趴在床上要咳又咳不出來的樣子——
他立刻放下書,走到了床邊兒,摸著易雲舒的腦袋,詢問道:“怎麽了?”
易雲舒趴在那兒又吭嘰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抬起頭看著葉歧路,眼睛裏還有那麽點兒微不可察的淚花兒——
“咽了!”易雲舒嘶啞著聲音,“我把泡泡糖咽了!”
葉歧路:“…………”
他看著易雲舒那樣兒,無來由地就想笑——他順從了內心的想法,輕輕地笑了出來。
易雲舒抓起葉歧路的手,輕輕拍了下對方手背,“你還笑我!”
始作俑者滌非剛才還挺緊張的,但一看到易雲舒沒事兒,也大笑了起來,指著易雲舒說:“不就咽個泡泡糖,誰還沒咽過啊怎麽地!你瞅你那傻樣兒吧!”
“滾你丫的!”易雲舒罵了一句,然後委屈嘰嘰地看著葉歧路。
葉歧路又摸了摸易雲舒腦袋,轉身對滌非說:“你還好意思說呢,除了你誰還沒事兒咽泡泡糖啊!他能咽不也是你丫嚇的?我都跟你丫說了多少次了,甭成天兒一驚一乍的,我爺爺奶奶就在隔壁呢,嚇壞了老兩口兒怎麽辦啊?”
滌非:“…………???”
易雲舒歎了口氣,“我很少吃泡泡糖的,第一次咽下去,沒事兒吧……”
“沒事兒啦!”滌非一揚手,也坐到床邊兒,拍了易雲舒一下,“歧路說的沒毛病,我總咽這玩意兒,你看我現在不挺好的?”
易雲舒:“…………”
更害怕了怎麽辦……
葉歧路想了想,起身走去了外麵。
過了幾分鍾,他端回一碗東西,扶起易雲舒說:“要不你喝一口醋吧?泡泡糖那玩意兒遇酸肯定會化的——”說著他將手中的碗遞給易雲舒。
“甭傻帽兒了行嗎!要不要你把泡泡糖扔這碗醋裏看化不化啊?”滌非一把搶過那碗醋叫道,“頭一次聽說咽了泡泡糖喝醋的,你是嫌易雲舒的胃還不夠酸嗎?你丫啊——”滌非擠兌著葉歧路,“以前還化學競賽得過名次的呢,要我看你這化學啊都就飯吃了,現在還他媽不如我呢!”
葉歧路:“…………”
他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盯著他看的易雲舒。
他的學霸人設有點崩……莫名有點兒小丟臉怎麽辦……
“而且!”滌非繼續說,“上次在立文的學校,我咽了泡泡糖,你丫跟我說沒事兒,死不了。到易雲舒這兒就哎呀,你喝點兒醋!哼!咱倆兒這哥們兒白處了,你丫跟易雲舒比跟我好,我算是看出來了!氣死我了!”
滌非說著說著就站起身,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要往外走。
葉歧路笑著攔在了滌非的麵前,輕輕推了對方肩膀一下,“你丫甭整事兒啊!都是我的好哥們兒,哪有什麽跟誰更好一說兒啊!”
他說完這話,是哄好了滌非,但易雲舒直接躺回床上,背對著葉歧路和滌非。
但過了沒幾秒鍾,他就覺得自己這樣兒有點傻,生哪門子氣呢,萬一葉歧路不來哄他,他不是吃大虧了嘛……
易雲舒這麽想著,就立馬翻身坐了起來,對葉歧路綻放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葉歧路:“…………”
這是怎麽了……
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
三個人,順道兒去珠市口的炒肝兒店把傅立文叫了出來——四個人,打麵的去東四玩了。
這一晚上葉歧路玩的很是盡興,除了半路殺出來的柯芳……
柯芳這個人吧,葉歧路很難評價,相當的一言難盡……總之葉歧路的內心深處是非常不想讓滌非繼續和她交朋友的。
但這畢竟是滌非感情上的事兒,哥們兒的關係再好,也不能對別人的感情指手畫腳的,畢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於是這麽一年多,葉歧路都要忍受柯芳時不時的、若即若離、若有若無的……暗示和騷擾……
到了除夕之夜,大家都匯聚在了珠市口的炒肝兒店,一起圍觀春晚上傅傳心的表演。
老傅開心的溢於言表,連他們家養的那條大黃狗都開心的不叫喚了,被誰摸都隻是呼哧呼哧地喘,不叫也不鬧,趴在門口別提有多乖巧了。
傅立文倒還是見誰擠兌誰……
不過在這麽值得歡慶的日子和場合,誰都懶得搭理他了。
易雲舒說好了六點到珠市口,可過了八點鍾他還沒到。
葉歧路有點著急了,但他在幫傅立文檢查寒假作業又走不開,隻好叫滌非打車去後海、易雲舒的家裏去找。
又過了快一個小時——
滌非還沒回來。
葉歧路有點坐立不安,麵對書本的時候明顯的心不在焉。
傅立文說出了葉歧路內心的焦慮:“一個不來,怎麽另一個也不回來啊!”
又過了幾分鍾,葉歧路終於坐不住了,他把書本一推,對傅立文說:“我去找找,正好你去前麵兒,跟大家去等你大哥出來吧,傳心說大概十點鍾出來。”
傅立文點了點頭。
葉歧路抓起棉衣,邊穿邊往外走——
剛出了炒肝兒店的門,就看到滌非從一輛麵的上跳了下來。
綿綿白雪從天上盤旋而下。
葉歧路往滌非後麵望了一眼。
沒有人。
隻有滌非一個人。
滌非大步跑了過來,抓住葉歧路的棉衣就開始喘,喘了好幾秒他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出事兒了!歧路!雲舒出事兒了!他被法院給逮捕了!”
葉歧路臉色一變:“什麽?!”
“真的!我是說真的!我去過法院和公安局了!”滌非又喘了幾下,“他確實被逮捕了!就在今兒下午!”
“好端端的他怎麽會被抓?”葉歧路皺眉,“怎麽回事兒啊!”
“說是有人把他給告了,法院例行帶人。”滌非拍了拍葉歧路的胳膊,“說了你可千萬甭生氣啊!說是有一位家長告了雲舒,理由是雲舒誘騙了他清華大學的兒子不務正業去玩搖滾,並且在他兒子還是未成年的時候就誘騙了,以及要誘騙他兒子從清華退學。”
“簡直在放屁!”葉歧路罵道,“我他媽什麽時候說要退學了?而且我要玩搖滾和雲舒有什麽關係?警官和法官沒長腦子嗎?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抓人呢!”
“你也甭罵法院那邊兒,他們是按照程序走的,沒毛病!”滌非快速地說,“有毛病的是原告啊!你想一想啊,到底是誰會出來告雲舒啊,還稱呼你為兒子!你爸不是都進去了嗎,難不成是你媽啊?”
“去他媽的吧!”葉歧路又罵了一句,跟滌非說,“你先進去吧,甭跟他們提這事兒。”說完他就裹了裹棉衣,跑到路邊兒攔了輛麵的。
“你去哪兒!”滌非追上來。
葉歧路:“我去找我小姑!”
“我們一起去!”滌非也坐上了車,“我打聽到了點兒情況。”
到了葉紛飛家,葉家老兩口兒在那過年,葉老爺子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娘兩兒在廚房裏包餃子。
“歧路?大非?”他們突然的到訪,讓葉老爺子一愣。
“爺爺。”葉歧路叫了一聲,就直接衝向廚房把葉紛飛給拉進了一間臥室——
“幹什麽啊!”葉紛飛叫,“我這還一手麵呢!”
葉歧路把門一關,就沉著聲音說:“小姑,我要請你幫我個大忙!”
葉紛飛看了看葉歧路,又看了看滌非——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她立刻意識到出事兒了,她輕聲問:“怎麽回事兒?”
葉歧路雙手合十地拜托道:“小姑,您說什麽也得把雲舒給我弄出來。”
“雲舒?”葉紛飛反問道,“易雲舒?”
“是的呢。葉小姑。”滌非也在旁邊急急忙忙的,“雲舒可倒黴了,這他媽簡直莫名其妙,飛來橫禍啊!就有人搞事,說歧路是他的兒子,還說雲舒誘騙了未成年的歧路去玩搖滾,還說要退學什麽的,這都是哪跟哪啊!”
葉歧路忽然麵無表情地說:“是我那個媽吧?她和姓葉的明明各自有家庭卻不離婚,為什麽?百分之一百是利益上的糾葛,我那個爹進去了,她能咽得下這口氣?不過奇怪的是,她怎麽找上了雲舒啊?”
“唉,先別糾結那些了,當務之急就把人弄出來啊!大過年的這叫什麽事兒?”滌非也幫著葉歧路求情,“小姑您最美了!最棒了!最漂亮了!上次因為小康和肥牛吸丨粉兒,我被連累的事兒,還是您把我弄出去的呢,我可都記著您的情兒呢!”
“…………”葉紛飛看了一眼葉歧路,又看了一眼滌非,挑起眉梢的同時眨了眨眼,“不是我啊……大非那次的事兒不是我啊……我找的人電話打到公安局的時候,大非已經被放了啊……”
葉歧路一下子將眉頭鎖緊了。
“不是您救的我?”滌非也愣住了,“那是……誰啊……那次肯定是有人救我的,不然我就完蛋了啊……”
葉歧路慢慢地坐到了床邊兒,指尖搓揉著下巴。
“沒事兒,我給你們打電話問問哈~”葉紛飛安慰了他們一下,轉身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麵,然後拿起屋裏的座機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
過了十幾秒鍾,電話接通。
“老沈過年好呀!大過年的還要麻煩您個事兒,怪不好意思的,過幾天兒我上門謝罪啊,哎呀,什麽沒大事兒,不行,您說沒事兒我心裏也不好意思呢——是這樣的,我有個侄兒,今兒下午被逮進去了……
“對啊,您說這叫什麽事兒啊,要不您幫我打聽一下,他現在怎麽樣兒了,具體是在哪兒啊,這大過年的,我怎麽說也得給他送點兒東西啊您說是不?……
“恩,他叫易雲舒,容易的易,雲彩的雲,舒服的舒,恩恩,我等著呢,不急——”
說著葉紛飛就對葉歧路和滌非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有戲。
電話一直沒有掛,又過幾分鍾——
“哎,我一直在呢,您說……什麽?!他被放出來了?怎麽可能呢?他是下午五點左右被法院逮捕的,怎麽可能這麽一會兒就放了?……哦哦哦,這樣兒啊,那行,麻煩您啦,嗨,說哪兒的話,改明兒請您喝酒啊!恩恩,回頭見——”
葉紛飛掛了電話。
葉歧路已經站了起來。
他和滌非麵麵相覷。
葉紛飛攤了下手,“你們也聽到了吧,雲舒已經被放出來了。”
“那到底是誰告的他?”葉歧路問道。
“哎呀——”葉紛飛站了起來,“你不是都已經猜到了嗎,百分之百就是你媽,不過她倒不是針對易雲舒,大概是知道你和他最好吧,誰知道呢,反正她現在是告不倒易雲舒就是了。”
“她不是針對易雲舒,就是針對我咯?”葉歧路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他媽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就遇到這麽一對兒極品的父母,真他媽糟心!”
“哎,反正他們也不能給你怎麽著,你現在也過的挺好的,大過年的,甭想了。”葉紛飛拍了下葉歧路的肩膀,“回去吧,雲舒已經出來了,他莫名其妙因為你被抓了,估計現在也倍兒委屈的,你去給他解釋一下吧。”
於是葉歧路和滌非風風火火地闖進了葉紛飛的家。
又莫名其妙的離開了那兒。
路上滌非問道:“上次竟然不是葉小姑救的我,那會是誰?”
葉歧路的表情隱在了黑暗中,滌非壓根兒看不清。
“雲舒之前說因為周圍有人吸丨粉兒的事兒被警察盯著,動不動就被請到公安局喝茶,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滌非問葉歧路。
過了很久,葉歧路才緩緩地張口:“我覺得是真的,他以前到處躲警察,甚至還被抓過去打得遍體鱗傷,都是真的。但他除了被打,確實沒有遭過其他的事兒,也是真的。”
葉歧路和滌非乘坐黃蟲麵的回到了珠市口。
滌非去了炒肝兒店和大家為傅傳心歡呼,葉歧路過去點了一卯兒,沒有發現易雲舒的身影。
他回到了家。
一走進大院兒,就看到易雲舒裹著棉衣蹲坐在他家的門口。
對方看到他的同時兩眼都放光了,喜滋滋地叫:“小路路!”
葉歧路沒有說什麽,走上去打開了門兒。
他們進屋後,易雲舒關上門,問道:“你吃飯了嗎?”
葉歧路脫了外套,輕聲回答:“沒吃。”
“那我給你做一點兒啊,我正好也沒吃。”易雲舒笑著對葉歧路說。
葉歧路沒有說話,隻是看了易雲舒一眼,走過去幫對方把棉衣脫了下來,然後去小屋兒裏把兩件棉衣掛了起來。
順便把小屋兒裏的爐子點燃了。
點爐子至少需要十分鍾,等葉歧路再出去——
易雲舒已經擼起袖子開始涮鍋了。
葉歧路過去和易雲舒一起洗了洗家裏剩下的青菜。
接下來的時間裏,易雲舒有模有樣地炒菜,葉歧路圍觀,順道兒也涮了涮碗筷。
家裏沒什麽年貨——老兩口兒去葉紛飛那兒,本來準備叫葉歧路一起去的,可是他想留在炒肝兒店陪著老傅他們看傅傳心,順便在那兒吃年夜飯了。
所以基本上一點兒肉和魚都沒存。
不過僅僅剩了幾種青菜,易雲舒也能做出美味佳肴。
葉歧路上陣來了個招牌炒雞蛋……
依然……很失敗……
兩個人在暖烘烘的小屋兒裏放下飯桌吃起了年夜飯。
整個北京城又陷入了一年一度的鞭炮風暴中。
全城各個角落,無一例外的被鞭炮聲淹沒——
他們隨意聊著天兒,從歌曲到創作,從創作到樂隊,從樂隊到出道……
但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他們誰也沒有提關於之前易雲舒被逮捕的小插曲——易雲舒是以為葉歧路壓根兒不知道,那又何必再提?而葉歧路,他確實是故意不提這件事兒,很多問題,不一定非要問出一個結果。
很快,他們1993年的年夜飯結束了。
收拾完殘局,洗漱完畢,就準備上床睡覺。
葉歧路一如既往地準備了兩床棉被。
“不行!”易雲舒坐在床上抗議,“太冷了!一床棉被太冷了!”
葉歧路問:“那你要怎麽辦?”
“把兩床棉被疊著蓋啊!”易雲舒說著就行動了起來,將兩床被子疊到了一起,他躺到一邊兒,“這樣不錯,兩床棉被非常暖和!”
葉歧路不知是笑還是哼地從喉間滾出一個單音節。
然後他關上了燈,躺到了被子的另一邊兒。
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
他又做了夢。
那個熟悉無比的、以假亂真的、如夢似幻的、無與倫比的……夢。
在迸發的那一刻,他醒了過來。
果然黑夜中,有人坐在他的身上——就像之前一樣。
然後那人輕輕俯下身,在他的耳邊,用低沉且慵懶的聲音,似吻非吻地問他:“爽嗎?”
葉歧路的胸膛起伏著,沒有回答。
緊接著那人捉住了他的一隻手,將聲音壓得更加低,更加魅丨惑——“你也幫我爽爽……”
然後他的掌心就感受到了柔軟和溫熱。
等到懷中的身體微微顫抖,伴隨著輕微的喘丨息聲——
葉歧路知道,一切結束了。
那人將臉頰貼到了自己的臉頰上,用低沉的聲音蠱惑著他:“這是夢……小路……這是你的夢……睡吧……”
開玩笑!
夢?
過了一分鍾,葉歧路幹冷的聲音環繞著寂靜的屋子,驟然響起,“易雲舒……”
易雲舒抬起了頭——
在黑暗中,借著涼薄的月光,他們勉強可以看到對方的眼睛。
於是就在眼睫交匯的距離中,葉歧路輕輕地笑了一聲——
可是有些問題,就必須要問出一個結果!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他仔細撫摸著易雲舒的耳畔——
“喜歡我,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歧路那個渣媽想搞事,可是被雲舒秒殺了!!!!以後不會有他們的戲份了,放心,全部扔進垃圾堆裏!!!
泡泡糖事件——大非:我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雲舒讓你搞事兒!
歧路放大招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