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怎敵她眉間一點朱砂
前兩天醉紅樓的客人隻比往常多了一半,雖然穩賺不賠,但老鴇對待洛兮得態度卻不似往常那班熱情,“小姑娘還是不要大言不慚的好。”
洛兮眉頭微微一皺,沒達到預期的預算,我跟佐佐都得就在這裏,“你著什麽急,不是還有最後一天嘛,等著瞧好了。”
第二天晚上,洛兮又一夜未眠,重新為醉紅樓的布置做了規整,安排了新樣的歌舞,又讓人在門外掛出招牌,“明日神秘貴人蒞臨,一展歌舞才華。”
第三日,都城上下傳開了神秘貴人要在醉紅樓一展歌舞的傳言,大家相互議論,大多猜測,或許這是傳說中名動京城的才子——卿公子。
傳言沸沸揚揚之後,醉紅樓更是賓客滿坐,水泄不通,“小姐,這外麵已經是人聲鼎沸了,您為何還這麽輕鬆,咱們並沒有什麽神秘的貴人啊。”
“你且瞧著吧。”
一盞茶功夫,洛兮已換了一身裝束。
一襲白紗裙裹身,嫋嫋襲地,一條絲帶將三千青絲束起,簡單且精致,眉間一點朱砂痣,堪稱得上是妖嬈至極。
“小…小姐。”佐佐看的癡了。
洛兮將額角的疤痕抹去,露出了傾城的真實麵目,看呆了佐佐,看傻了老鴇,“姑娘…”
將老鴇的驚訝盡收眼底,洛兮瞥一眼她,“收回你那故作伎倆的奸笑,我的身份你得罪不起,你若想毀約,被我家人知道,十個腦袋你也難抵罪過。”
老鴇有些麵容失色,從洛兮身上的氣質判斷也絕非普通人家的女兒,若真得罪了,恐怕醉紅樓都保不住,“瞧姑娘說的,一定一定。”
“取我的麵紗來。”
洛兮一臉淡妝便有傾國之貌,她笑的妖嬈,眉間的一點朱砂更加凸顯了她的神秘。
“今晚的神秘貴人——花魅”
此言一出,眾人唏噓,“花魅?又是誰?”
醉紅樓的大廳本就寬敞,此時廳中的裝潢早被洛兮改造的富有一種現代酒吧的氣息,讓人不覺有人間仙境之感。
高台之上被紗幔圍住,若隱若現,隻聽一聲華麗的樂聲響起,高台上的紗幔緩緩飄起,一位白衣仙女緩緩降落,隻見她一身白衣,一襲長發及腰,赤腳在高台之上翩翩起舞,一條麵紗遮麵,看不出她的妖媚,靈動且美妙。
“倚門坐,誰拾青梅落;”
“箏弦撥,一曲傾城色;”
“美人側,釵鈿舞鮮羅;”
“執棋子,閑做斟酌;”
“琉璃塌,千杯盡醉臥;”
“畫龕閣,潑墨分五色;”
“戲台上,百態竟描摹;”
“流光轉,都成過客;”
“何以飛花落,紛然入土不餘半點胭脂色;”
“何以笙簫默,繁華過後肅殺三千的寂寞;”
“何以朱門鎖,人非物是忍見昔人乘黃鶴;”
“何以流年過,滑落指尖無聲息的蹉跎;”
“身如寄,誰憐陌上客;”
“西北望,關山遙幾何;”
“暖香閣,紅袖影婆娑;”
“應不識,幾家兵戈;”
“君獨見,江南煙雨色;”
“挑燈看,離人淚自落;”
“隴上落,春秋虛度過;”
“亂家國,是非人說;”
“何以風蕭索,冷卻宮商弦斷灰落無人撥;”
“何以朱顏沒,雪染青絲菱花鏡裏無顏色;”
“何以殤歌破,回首不見煙柳垂楊情脈脈;”
“何以今非昨,老去桃花人麵何處再難得。”
一曲畢,全場沸騰,“好,好…”
“本公子出一千兩買下花魅姑娘。”
“我出兩千兩。”
“各位爺,各位爺,花魅姑娘隻是獻藝,不賣身的,若各位爺喜歡,我安排了許多姑娘,各位瞧好。”老鴇在那幾個人之間遊說,這才安撫住他們。
二樓一處雅間內,一雙狹長的鳳眸正眯著眼睛看著台上那名遮麵的女子,“血染江山的畫,怎敵她眉間一點朱砂…”
“主上,屬下去攔下她。”
“姑娘,請留步,我家主人聽聞姑娘才藝,特邀姑娘一坐。”
洛兮聞聲眉間不禁微蹙,看著麵前的灰衣男子,頭高馬大,看著自己的目光冰冷中帶著不屑。
“不好意思,我隻獻藝不賣身。”
說罷,徑自越過那男人便要走,隻是前麵郝然伸出了一隻手擋住了洛兮的去路,“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能硬綁不成?”
“顏古,不得對姑娘無禮。”
洛兮將憤怒的眸子隱去,目光又撇向一旁的男人,眉目晴朗如靜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蘭玉樹,單單注視著他,就仿若“朗月出天山,春風過漠北”。
“你是?”注視他的美眸中閃過一絲驚詫。
“在下北溟,聞得姑娘一展舞藝和歌喉實屬三生有幸,所以特邀姑娘雅間一坐,無奈手下的人太過魯莽,驚著姑娘了,我在這裏賠個不是。”
“無妨,隻是坐一坐就罷了吧。”
“咦,這不是花魅姑娘嗎,歌唱的好舞跳的也棒,就是不知這長得怎麽樣?”
此時,一個喝醉了的男人攔住了洛兮的去路,腳步顫顫巍巍地衝向洛兮,伸手便要抓去她臉上的麵紗。
問著那男人身上的酒味,洛兮隻覺濃重的酒味嗆的她眉頭更蹙,身體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那男人抓過來的手,卻撞上了身後的一堵肉牆。
身後的北溟順勢將洛兮攬在了身後,一手抓住那男人的手便是一扭,疼的他嗷嗷直叫,“哎呦呦,放…放手。”
“向姑娘道歉。”北溟臉上的那抹明媚瞬間變成了冰山。
“憑…憑什麽,不過一個妓女罷了,哎呦哎呦…”
“道歉。”
冰冷的語氣不禁讓人打了一個寒顫,惹得洛兮多看了他幾眼。
“對…對不起。”
“聽不見。”洛兮的玩意大起,絲毫不在意那男人會把自己怎麽樣,反正有大神罩著,“大點聲。”
“對不起。”
待到洛兮點了頭,北溟才放開那男人,睨著洛兮的眼神多了幾分悱惻,這姑娘好生調皮。
洛兮撲哧一笑,不經意間對上北溟探究的目光,“謝謝。”
隻覺她眉間的一點朱砂笑起來更加的妖媚,北溟抿唇看著她,“姑娘可否到雅間一坐?”
“嗯…”洛兮沉默了半晌,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北溟,隻見他一直對著自己微笑著,並無絲毫惡意,“好吧。”
“姑娘剛才好歌舞。”
“嗬嗬,公子過獎了,我也隻是照貓畫虎罷了,相比當年的卿公子差的太遠了。”
洛兮也不在乎北溟如何打量自己,一雙美眸清澈見底,“公子不是本地人。”
不是猜測,卻是篤定。
“哦?姑娘如何看得出我不是本地人?”
洛兮微微一笑,眼角的睫毛輕顫,“你的手上有繭子,身著一身華貴,手卻如此粗糙,肯定是常年策馬所致。”
“習武之人常年策馬手上有繭子。”
“公子的長相和北方人無異,隻是你的侍衛暴露了。”
“哦?”北溟睨著眼睛看洛兮的目光更加多了幾分深意。
“你的侍衛語言豪放不羈,行事大方粗獷,這倒更像是一個草原的漢子。”
洛兮的美眸對上北溟深邃的眼睛,輕笑出聲,絲毫沒有女孩子的臉紅,“如果他能像他的主子一般,豪爽卻明禮,也不至於被人討厭。”洛兮明顯實在誇北溟。
“嗬嗬。”北溟一笑,仿若春風,算是默認了洛兮的話,“手下人是有點不懂規矩,得罪了姑娘都不知道,回去一定鞭策他。”
“沒事,我反倒更喜歡他這種性格。”
洛兮擺擺手,比剛才更加放的開了,心下對北溟的警惕也減了許多,“公子長得可真不像草原人,嘖嘖。”
洛兮久久盯著北溟的臉看了半天,不禁嘴角偷偷笑開了,在自己的腦子裏,草原人長得都是五大三粗,豪放不羈的,現如今,看北溟的模樣,但好像是自己搞錯了。
被洛兮盯得發毛,北溟尷尬一咳,“我的父親是草原人,母親是北方人,故而我生的像母親多一點。”
“哇~”混血兒,怪不得這麽好看,洛兮麵紗下咧著嘴偷笑。
“剛剛姑娘說不及卿公子,然而在下覺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公子謬讚了。”
一般一般,也就世界第三吧,洛兮心裏美美自誇著,還好小的時候自己大愛古文學,略懂一些琴藝和詩畫,要不然現在還能站在這裏悠哉,恐怕早被老鴇逮出去接客了。
“姑娘可是家中遭了難,才委身於青樓之中…”北溟說了一半,看向洛兮的目光多了幾分疑惑,“若姑娘願意,我可為姑娘贖身。”
“公子怎麽就認為淪落青樓的女子就一定是妓女呢?”
還以為他看別人的眼光會不一樣,如今和那些泛泛之輩有什麽區別。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洛兮抿唇一笑,罷了,也許世人看青樓的目光就是這樣吧,“無妨,我不是青樓中人,自然不會因公子的失言生氣。”
“姑娘既然不是,那為何要在這裏…”
“深愛歌舞,又無一展才華的機會,隻得在此獻藝。”洛兮匆忙間亂編的理由竟也當真了。
“姑娘可師承何處?”
“無名無處。”洛兮起身便要走,再待下去恐怕身份會暴露吧。
“花魅姑娘。”北溟叫住她,“這真的是姑娘的真名嗎?”
“真也好,假也罷,不過一個稱呼罷了。”
“以後可否能再見?”
“有緣會再見的,公子留步。”
洛兮走後,顏古進來,“主上若要留下她,何須如此,隻需一句話,屬下便將她掠到北蕭去。”
“好了,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