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蟄伏
雜務的工作很辛苦，被使喚來使喚去的。
她一趟趟在走廊上跑著，經過張總辦公室時，輕輕地往裏瞥一眼。
她打掃衛生時，順手將一個微小的監聽器埋在茂盛的綠植裏。
回到她和洛虔臨時租的公寓，她就開始監聽。
洛虔在廚房做飯，這個高大的男人卸去了做殺手時的冷銳，整個人埋在飯菜嫋嫋的蒸氣裏，一身人間煙火氣。知道蘇萬汐口味偏甜，他就將飯菜燒成糖醋的。
見她吃飯吃得心不在焉，他給她夾菜，問道：“進展如何？”
她咽下一口飯：“一切順利。”
他便放心，其實他時刻在幫她。洛虔這些年做殺手積累了不少下線，他正命他們暗暗查探張家和林家的底細。
敵人不會那麽快就露出馬腳，但是現在敵明我暗，隻需耐心蟄伏等待時機。
她聽出張總和一些人的對話有貓膩，但又沒有十足的證據，基本沒什麽作用，她就有些心焦。
這天，她聽到有人打來電話，約張總麵聊。
張總似乎和對方很熟悉，他們約在恒泰酒店見麵。
聽他的口氣，對方不是來跟他談生意的，更像是匯報情況的。蘇萬汐起了疑心，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事情？
事不宜遲，她很快喬裝打扮去了恒泰酒店。
天色未暗，張總應該還沒有到，她沒有來晚。
她在二樓一根柱子後麵躲著，從二樓欄杆往下，可以清楚地看見一樓所有動靜。
張總到了，她屏住呼吸，聽見有人說著：“六樓芙蓉雅間！”
她立馬轉身去了六樓，找到了芙蓉雅間。走廊裏有服務生進進出出在打掃衛生，她趁服務生進了另一間時，飛快地進入芙蓉雅間，在櫥櫃裏留下了錄音器。
她更是緊張：今晚張總的談話會給她帶什麽驚喜嗎？
等他們散席，蘇萬汐第一時間拿回了錄音器。
“張總啊，您的海外賬戶出了點小問題……”
張總似乎有些惱怒：“這種事最怕的就是出毛病出問題，弄得人膽戰心驚，你這個代理人還想不想做了？”
“張總，您別生氣嘛，我早就打了包票，您的信息是完全保密的。”
張總微微壓低了聲音：“那投資呢？”
“投資早就做好了，一處酒店，一處房產，等您到了美國，隻管逍遙自在便好！”
蘇萬汐懂了，他在洗錢！
他有來路不明的錢，通過一些手段轉移到海外，並且置換成了高大上的資產。
那麽，這些錢是他通過什麽途徑得來的？
錄音在手算是一個證明，她還需要其他的更確切的證據。
洛虔的人查到消息：張氏明麵上隻有這一家工程公司，暗地裏還有一處大型的高級會所，說是高級會所，做的都是低級的買賣，一旦見光必死無疑。
這條信息很緊，他的人也是多方查探，動用了很多人脈才查到。
他告訴蘇萬汐之後，蘇萬汐明白了：這個張總膽子倒是大得很，先是有灰色收入，然後把它洗成白的。野心、貪念、色欲，甚至為了利益殺人滅口，沒有人比他更肮髒！
該怎麽辦呢，蘇萬汐沉思。
過了幾天，洛虔告訴她：“小萬兒，張氏的高級會所，被人放火燒了。”
蘇萬汐一口水噴出來，驚訝道：“怎麽會這樣？”
洛虔瞳光如古潭中磨得發亮的石頭，深邃靜默：“我命人做的。”
“這件事鬧大了，會有人管，到時候高級會所的肮髒秘密，也就可以浮出水麵了，一旦查下去，就會查到他。”
“可是……”蘇萬汐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麽能做得這麽張揚？”
洛虔為人一向沉穩，從不招惹是非。
“這是最快捷的方式。”洛虔言語寡淡，意誌卻很堅定。
“他們也都是些根基深厚的人，萬一他們報複你……”蘇萬汐更是擔心。
洛虔突然微笑：“他們動不了我。”
他指了指南北的窗戶：“這外麵四周都有我的人，小萬兒，我們一直受到嚴密的保護。”
洛虔是一個有遠見的人，他在成為殺手的第一天，就知道這條路並不能走一輩子。
未來，要麽像首領一樣，統治一個組織自己指揮，要麽洗手不幹，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他還年輕，不確定自己未來會選擇哪一種。
所以他做殺手的這些年，盡可能地發展下線，甚至開始培養新一代的殺手。
他越來越老練成熟，能力也越來越強。
所以像張總這樣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之前他不肯跟宮子夜對抗的原因，是因為他雖然強大，但擁有的隻有這些地下的手段，他遠不如宮子夜背景光鮮。
而且如果硬搶，傷害的隻有蘇萬汐，他更不舍得。
想起宮子夜，他心裏又掠過一絲酸苦的滋味。
他突然伸手把蘇萬汐攬進懷裏。
他極高，蘇萬汐貼在他身前，就像一隻軟糯的小白兔抱著大樹。
蘇萬汐嚇了一跳，他卻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他用理智壓下去，蘇萬汐於他而言是純潔的，他不忍褻瀆。
於是他鬆開她，捋了捋她額前的劉海：“別怕，我做任何事都有分寸。”
他的話如他的人一樣安心，蘇萬汐放下心來。
“我們靜觀其變，姓張的隻怕這幾年都在忙活這個，現在一把火燒了，他不知道有多急，說不定會露出更多的馬腳。”洛虔說道。
蘇萬汐答應，這麽多天來她頭一次睡了個安穩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