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起疑
“這怎麽可能！”秦莎莎一聲尖叫，不住地後退幾步，“小林那麽溫順的一個孩子，他、他怎麽會……”
邰升升看著她的表情，心頭竟有幾分憐憫。
老實說，即便是她，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和她一樣的反應。
邰小林，成績優異，在學校的時候，為師生所稱頌，甚至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全校最高額度的獎學金，和交換生名額，並且已經前往M國參加進行交換了。
從小到大，邰小林都是邰家最讓人省心的那一個，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他總是比身為姐姐的邰升升看起來更成熟穩重，更容易讓人托付。
換言之，邰升升之所以能在三年前做出那麽任性又不計後果的舉動，與邰家兩夫婦的寵愛分不開，與邰小林對她的包容更分不開。
雖然不知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邰升升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邰小林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哭到睡著之後，在她耳邊說了句“放心”。
聲音很小，很溫柔，風一吹就飄散在風中，所以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於是，第二天，父親鐵青著臉，讓她去書房，問她是不是真的想嫁進裴家。
彼時，她喜歡裴沂南十年，嫁人心切，竟沒有注意到，這麽嚴肅正經的場合，身為高中生的邰小林竟然全程在旁邊聽著，甚至父親做決策的時候，還用眼神詢問了他的意見。
於是，很快，她就被送到了裴沂南的床上，以一種見不得人的，暗地裏交易的方式，成為了裴家對外公開承認的兒媳婦。
這其中的曲曲折折，邰升升竟然要到現在才能夠細細回憶起來，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她對家人的忽略程度到底有多深。
“那個龍幫……”秦莎莎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回憶，“在我的記憶中，是個無惡不作的黑幫。”
“小林他，不會是被什麽人脅迫著進去幫他們做事吧？或者給他們提供資金？”秦莎莎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他們是不是用你們威脅他？逼迫他為他們賣命？”
人在遇見一個自己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盡可能地找借口，將事情整理得體麵一點。
好像這樣做，他們就能夠承認這件事情已經發生過，並且接受它的本質了。
可這在裴沂南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一種手段罷了。
“升升，龍幫最近有動靜。”裴沂南在和邰升升最近的幾次聯係中，提到了一件同樣的事情，“從上一次，他在海天盛筵展現出來的，對裴氏的敵意，讓我徹底確認了他在龍幫中的身份。”
“是少校。”
邰升升聽到這句話時，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
“少校，是什麽地位？”邰升升緊緊握住耳旁的手機，饒是她這種對軍事題材一點也不感興趣的人，也能從字麵意思上讀出來，這是一個不低的頭銜。
“按照龍幫的等級排名，應該是三個將級，四個校級，然後是尉級。”裴沂南的聲音低沉，語氣柔和，頗有種安撫人的味道，“小林應當是剛升上校級不久，業務還沒有交接完，才能鑽這樣的空子。”
“什麽空子？”邰升升敏銳地察覺到裴沂南語氣中的一點點微妙的起伏，“他是不是找上你了？”
“那倒不是……”
“那是……找上裴阿姨了？”邰升升忍不住閉了閉眼，“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麽，我……”
“冷靜一點！”裴沂南製止住她繼續蔓延的想象，“他隻是拿了我點東西，不礙事。”
“什麽？”邰升升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鬆懈下來，“拿了你的什麽東西？”
秦莎莎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掩住了唇，示意邰升升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可邰升升的執著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吧。”裴沂南的態度放軟了，他的聲音也漸漸露出些疲態，“一批玩具而已，不過，那些人有點麻煩。”
事先已經給自己打過預防針，猜到不是什麽尋常東西的秦莎莎聽聞此言，忍不住做出了“……”的沉默表情。
“玩具？”邰升升怔愣了兩三秒，心底湧上一股不妙的感覺，“是什麽樣的玩具？”
“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總是需要些武器吧？”裴沂南笑了笑，“就是這樣的玩具。”
“你們也太敢了吧。”秦莎莎仿佛明白了什麽，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小林這樣的東西也敢截，他要拿去做什麽？”
“我猜，他是想去邀功。”裴沂南轉動鑰匙，發動機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今天他選擇了一輛相當低調的商務車，所以沒有拉風的聲控開關，隻能手動插入鑰匙。除此以外，連個司機都沒有，整個地下車庫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衣料與身後座椅摩擦的聲音，宛如荒漠中獨行的孤狼。
“睡吧，升升。”裴沂南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一種安撫的能力，掩蓋住了車駛動的聲音，“明天上午，我去接你，然後小林的事情，就可以結束了。”
他的話說得模棱兩可，態度也曖昧不清。
“結束？你想對小林怎麽樣？”邰升升忽然感覺到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惶恐，“沂南，不要對小林動手……”
秦莎莎在一旁，看得於心不忍，她抬手扶住了邰升升的胳膊。
“你怎麽會這樣想我呢。”裴沂南輕歎了口氣，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語氣道，“升升，小林不止截了我一批東西，他私底下幹擾的裴氏交易不下十起，甚至在一場重要的秘密圍剿之中保護龍幫的首領和他自己全身而退。”
“升升，小林早就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小男孩了。”
邰升升聽聞這最後一句話，幾近嗚咽。
她不是沒有關注過邰小林的近日動態，可是他表現得就像一個正常的優等生一樣，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更新社交圈的頻率也保持在每個月一條。
可就是這樣的正常，讓邰升升起了疑心。
因為，他最新的一條動態，是在她提出離婚，然後搬回家住的那一天上傳的。
內容是他在學校的圖書館溫習課本。
可是那一天，他明明待在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