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是裴家的人
“馮斌？”邰升升顯然也有些意外，自她住院以來，收到了不少電話和短信慰問，其中大部分就是馮斌的，“他來了？”
“嗯，來了一會，放下東西就走了。”秦莎莎將粥的蓋子打開，放在邰升升的床頭，霎時間，病房裏香氣四溢。
裴沂南垂首站在一旁，瞥見秦莎莎偷瞄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莎莎，有什麽話，你不妨直說。”邰升升微微皺眉，聽見邰母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馮斌，這是誰啊？還特意給我們升升送粥？”
邰升升抿了抿唇道：“是負責我案件的律師。”
“案件？”邰母的眼睛眯了眯，想必是負責和裴氏打離婚案的那名鐵嘴無疑了，能在證據和材料都不足的雙重弱勢情況下，打贏久經沙場的裴氏法律顧問，即便是邰母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的能力了得。
“升升，你們私下裏關係不錯？”邰母試探道，“這位鐵嘴還是個體恤客戶的主兒？”
“他可不懂體恤。”秦莎莎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冷哼一聲，“鐵血無情得很。”
邰升升還未來得及張口，就感覺在秦莎莎說完這句話後，周邊的空氣又冷了幾分。
裴沂南的臉色有些陰沉，雖是不可挑剔的顏，但著實不能稱得上好看。
“升升，這可不行啊。”邰母顯然也注意到了裴沂南的臉色，“不是已經撤銷訴訟了嗎，怎麽還和這個人有聯係啊？”
邰升升扶額道：“媽，他不僅僅是律師，他幫過我，是我和莎莎的朋友。”
她特地嚼重了“和莎莎”這三個字，不想引起無謂的紛爭：“我們倆，也隻會停留在朋友關係上，你放心吧，今天我就會回裴宅。”
邰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其實也不是邰升升想把話說得這麽透明，一點麵子也不給馮斌留。
可邰母確實是個沒什麽心眼兒的人，很多事你不和她說清楚，她就會一直放在心上，邰升升可不想母親胡思亂想，弄壞了身體，到時候也跟著自己一塊進醫院裏躺著。
“升升，手續辦好了。”裴沂南在一旁開口道，“我先送爸媽回去，你和莎莎聊會，我晚點再來接你。”
邰父在他身後，始終沒能說些什麽，隻是淡淡地朝邰升升點個頭，麵色有些發白，看來身體仍舊沒有好個透徹。
“那行，沂南，你可要記著答應了我什麽。”邰母拎起包包，一步三回頭，“再欺負升升，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邰父在一旁含笑替她助威。
裴沂南忙躬身道“不敢”，邰升升坐在病床上撇撇嘴。
而這一切，皆被身為旁觀者的秦莎莎收入眼底，她扭過頭去，眼底有莫名的濕潤。
很快，病房的喧囂散去，隻餘邰升升與秦莎莎兩人，驀地陷入寂靜。
秦莎莎起身替邰升升將粥端至床邊，卻見後者搖了搖頭。
“管得這麽死？”秦莎莎笑道，將粥往前推了推，“你也知道人家對你的心思，說真的，我認識他這麽多年，頭一回見他露出這副模樣，連見麵都不敢，隻會躲在後頭偷偷摸摸送點東西。”
秦莎莎相貌姣好，即便是身著最簡單的白衣，也沒能讓她的容顏減去幾分豔麗。這也是她能夠結交眾多朋友的主要原因之一。
“莎莎，我是裴家的人。”邰升升嘴角微微向下壓，她自己也有些無奈，“原本以為離了婚以後就跟裴沂南再無瓜葛，可誰知道……”
誰知道，會突然懷上孩子。
誰又知道，裴沂南會突然寧可放棄楊夢珂，也要選擇她。
“唉，我也沒有要逼迫你的意思。”秦莎莎能理解邰升升，但她始終對裴沂南放不下心來，“你說，裴總這突然的轉變是因為什麽？他愛了楊夢珂這麽多年，說不愛就不愛了？”
邰升升張了張嘴，將話咽回嘴裏。
“換句話來說，如果這麽多年也能因為他的變心，說放棄就放棄。”秦莎莎道，“升升，我想，這也不是一段值得你全心全意地托付的感情。”
“所以我覺得，為了某些人，你或許應該再考慮考慮。”秦莎莎單手托腮，眯了眯眼睛，“比如小林，比如你腹中的孩子。”
邰升升聞言，卻搖了搖頭。她固然知道秦莎莎是為了她好，從她的角度出發，將利弊都分析了個透徹，可她有句話還是說錯了。
順應裴沂南的想法，才是為了孩子和小林著想。
而現在，她唯一能做的抵抗，也不過是強著一口氣，不在裴母的逼迫下去醫院，讓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種被驗明了正身的質疑之中罷了。
醫院內，一輛黑色的私家車悄然滑出地下車庫，湧入車流之中。
邰母一路上仍然就邰升升和邰父的健康問題喋喋不休，邰父時不時敷衍幾句，裴沂南在前頭開車，一邊聽著他們的談話，明明是家常得不得了的對話，他的心中卻莫名湧起一陣感動。
或許是常年生活在親情淡漠的家庭的緣故，裴沂南在發現自己對邰升升越發上心的同時，也愈加渴望這種來自親情的溫暖。
或許……他真的需要一個孩子了。
路口，車緩緩在紅燈前停下，裴沂南的手機開始閃爍。
細長的雙指從車內自帶的儲物空間裏夾出一隻深色的藍牙耳機，半掛在耳朵上：“喂？”
“裴總。”那邊的聲線很低沉，“失去邰小林的蹤跡了。”
裴沂南一皺眉，眼睛條件反射性地往後車座上瞄，見邰氏二人沒什麽異樣的神情，清了清嗓子道：“後續呢？”
那邊遲疑了片刻：“仍在追蹤，但希望渺茫。”
不知為何，裴沂南忽地露出了一個舒展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那邊的人仿佛被噎了一下，半晌沒有回複。
“就這樣吧。”裴沂南交代完最後一句話後，切斷了通話，竟然是真的一點追究的意思都沒有。
窗外投進陽光，天空在連綿的雨後，終於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