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相視一笑
身旁兩護衛還從未見過自家小小姐如此霸氣側漏的一麵,瞬間被驚著了,然後想到老爺說的他孫女柔弱善良,跟小白兔可媲美的形象,眼角有些抽搐。
采薇站在右側也是無奈了,其實她也覺得,她家小姐出門完全不用帶護衛的,不管是以勢壓人,還是以毒迫人,嗯,安全的很。
“怎麽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囔囔的很嗎?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那殺豬般的叫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兒子斷的不是一隻胳膊,而是腦袋呢,想來蘇夫人也是不怎麽了解燕國律法,不然豈敢對本郡主如此放肆,若本郡主是個氣量小的,估摸著你這會已經人頭落地了,一介平民,爾敢妄言!”手中隻抿了一口的茶杯擲地而碎,嚇得周圍守著的丫鬟小廝都畏縮地低下了頭去。
“民婦不敢,民婦不敢……”蘇母哪見過這陣仗,往日裏在禹州天高皇帝遠,她相公就是最大的官,眾人皆討好於她,哪知到了這京城,隨便一個女子就是能將她抄家滅族的郡主,實在倒黴。
蘇彥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母親有些市井之氣,但畢竟是生養自己的人,豈能被如此欺負,這不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臉嗎?
於是,他一臉譴責地看向了站在蕭玉兒身邊的許雪安,仿佛是要在她頭上扣上一頂不孝的罪名。
當真可笑。
也許剛才,許雪安還未對眼前這個人完全失望,可現在,看著那冰冷的視線,許雪安突然有些恍惚,她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是洞房花燭夜他紅著臉替自己掀開蓋頭,許下終生廝守的諾言時,還是小別勝新婚時他溫情愜意的體貼愛護?
說到底,她喜歡的那個,隻是她心中認為的那個蘇彥,而不是麵前這個,心思渾濁不堪的男子。
一瞬豁然開朗,再看他時,竟隻剩下嫌惡,沒了那幻想,這個人,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好看一點的男子罷了,但在京城之中,他這相貌也隻是清秀罷了,更何況,如今他還斷了一隻手。
“你我二人早已和離,再無任何關係,你若還要點臉麵,就趕緊滾出許府,省得我著人驅趕,下了你們母子的臉麵。”清冷冷的嗓音,再無半分留情。
蕭玉兒讚賞地看向她,倆人對視一笑,並從對方手中接過新的茶水。
嗯,上好的碧螺春,好喝。
似是沒想到妻子會如此絕情,蘇彥一臉不可置信,眼神痛心地看向她道:“雪安,即便你我夫妻二人已經和離,但至少你在我蘇家待了幾年歲月,怎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變著法地說她狼心狗肺。
“嗯?”見他囂張,蕭玉兒可以抬了抬眼,壓了一點他的氣焰,然後用眼神示意許雪安繼續。
畢竟這是她的心結,她能幫她嚇唬人,但最關鍵的,還得她自己來解決。
像是領悟到她的想法,一身翠綠衣裳的女子抬手撫了撫右手手腕上的碧綠鐲子,那色澤品相,一看就價值不菲。
“蘇彥啊蘇彥,你看這鐲子可好看?”她將手臂往前一伸,露出一小段手腕,在那碧綠鐲子的襯托下,膚若凝脂,白皙如玉,竟讓人看的一時恍了神。
蘇彥這才注意到,他那平日裏看起來懨病之態的妻子,現在如同明珠掃塵般,麵頰紅潤,膚色白皙,比以往好看了不是一星半點,且穿著打扮也比從前更奢華。
見他愣神,許雪安嗤笑一聲,自顧自地收回手腕,指腹觸摸著那鐲子的表麵,塗著玫瑰口脂的嘴唇上下輕抿,晶瑩飽滿的唇珠仿若掛著露珠的蜜桃,讓人心生癢意,非常想要采摘一二。
從前幾乎不塗脂抹粉的她,如今卻好似變了一個人的樣子,從骨子裏到表麵,都不再是以前那個弱不禁風,隻會哭泣的女子了。
“蘇彥。”他聽到她叫她,猛然回神,對上那雙明亮的星眸,但見她唇角輕揚,笑容端方而明媚。
“當初我嫁去你家,不是被你母親欺負,便是被丫鬟奴仆小瞧,暗地裏給我使絆子,偏偏你又隻聽你母親的一麵之詞,從未真正體諒過我,隻知道表麵虛偽地安撫幾句,我也是傻,竟就信了你,於是掏心掏肺地對你連同你的家人好,可是我換來的又是什麽呢?在你家的那些年,我連一件好看的衣裳都穿不了,更別提這樣的鐲子,你說女子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沒必要塗脂抹粉,我便一直素顏相對,可到頭來呢?你卻對那妝容精致的朱蓮動了心。”說到最後,她似是覺得著實惡心,眉頭皺了皺,就此打住。
“還有我帶去你們家的嫁妝,成婚不過數月,便被你母親拿走,說是我不會理財,放在她那裏打理,然後就再也沒有歸還給我,我信你,才交出去的,可每每我提起,你維護的,永遠是你母親,甚至還覺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嗬,當真可笑。”
“嫁妝?”蕭玉兒眸色一凝,目光淡淡地落在跪頭不敢起的蘇母身上,片刻後,扭頭看向身旁的許雪安。
“可要回來了?”
許雪安似是想起還有這茬,眨了眨眼睛,倆人再次相視一笑。
“女子嫁妝,不論出嫁還是和離,都應歸屬她自己所有,蘇彥,你身為朝廷命官之子,想來這個道理是懂得的吧?”平靜的話語,卻暗藏威壓,讓跪在地上的男子不甘地點了點頭。
“是。”垂下的視線閃過一絲怨毒。
“既然如此,那尋個時日,把屬於我雪安姐姐的嫁妝都還回來吧,嫁妝的收錄冊子可在?”最後一句話她是問許雪安的。
“自然,我雖愚笨,愛錯了人,但也不會連最後一點理智也喂了狗。”
倆人再次相視一笑。
“那就好,有冊子的話,那就按照冊子上麵來,若是少了什麽,哼,按照燕國律法,也不是太嚴重,打個五十棍吧,隻不過,你父親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可能就要剝奪現在的官職了,至於你,今年的春闈考試,想來也是無緣。”打蛇打三寸,這官名利祿對這家子人而言,可是視如生命般緊要。
“待我回去,定會將雪安的嫁妝,分毫不差地送回。”咬牙切齒的聲音,蘇彥甩開自家母親偷偷扯他的衣袖,心底也是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