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十年仇恨浮水麵
榮兒心語：仇恨，也許皇上作為帝王，他就注定會與這兩個字沾邊吧，在這個大清王朝裏，作為天子，皇上會遭很多人敬重，同樣也會被一些人憎恨吧，這個夜晚我牢記了一生，讓我無法忘記，我第一次明白了這個道理：仇恨是可以殺人的。
?
?通過良貴人一講，榮兒也才真正明白這件事情的原委，原來當年布爾尼和羅不臧反清被殺，所有直係男子全都被誅，而女子則被入辛者庫，當年良貴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入了辛者庫，而烏蘭圖雅作為布爾的小女兒，同樣被劃入辛者庫，辛者庫的人是不能參加宮女選秀的。但烏蘭圖雅卻發生了一件事兒。
布爾尼叛亂被殺是在康熙十四年，那一年，烏蘭圖雅隻有三歲，還在由奶媽照顧，奶媽自小看著烏蘭圖雅長大，很是心疼於她，當時奶媽自己也有個三歲的女兒，由於圖雅是養於布爾尼內府中的，很多人並不知道她長什麽樣，所以清廷在統計之時，奶媽用自己的女兒與圖雅對調，於是圖雅變為了奶媽女兒爾琪，這個奶媽有滿人的血統，當年被劃入了包衣旗，十多年過去了，圖雅長大了，她到了參加選秀的年齡，她入了宮，她的目的很明確，便是要殺了玄燁，替父報仇！
?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為重大的陰謀也在同步進行，這是一個要顛覆大清的陰謀！
當年布爾尼的殘將有逃到羅刹國的，他們從小為圖雅灌輸著仇恨，他們在等待著圖雅入宮的那一天，一方麵他們希望能讓托婭與圖雅一起去刺殺玄燁，這樣把握會更大，另一方麵他們長期占據與大清相連的雅克薩，隻等清朝皇帝突然駕崩，羅刹國的大軍乘亂攻向大清，扶值布爾尼殘將立足中原。
?
當良妃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講完後，所有的人都震驚了，而良妃自己也早已經泣不成聲了，“皇上，臣妾知情不報，明知道圖雅有些殺君，卻一直想著她可能沒有機會見皇上，皇上……臣妾有罪。”
玄燁也似是被驚到了，他雙眼盯著良貴人一直沒有說話，許久許久，才現回了神似地輕聲喚人進來，“請良貴人回宮，沒有朕的允許不可出屋門一步。”
“皇上，請您告訴臣妾，烏蘭圖雅，她怎麽樣了？”良貴人抬頭看向玄燁。
玄燁低下頭，輕輕歎了口氣，抬頭說道：“她……死了。”
“啊？”良貴人一聲驚呼“她……她死了……”，突然兩腿一軟，暈了過去，榮兒惠妃趕忙上前扶住她。
玄燁朝惠妃吩咐道，“惠妃你送良貴人回宮吧，你也早點兒休息，榮妃留一下。”
?
隻一會兒功夫，寬敞的乾清宮殿堂之上，隻剩下玄燁和榮兒兩個人，玄燁雙眼緊緊盯著桌上的什麽東西，而榮兒也一直沒有說話。
這時顧問行進了來，臉上含悲向玄燁低聲稟道：“皇上……常答應腹內的孩子沒了，常答應禦醫們還在救治中。”
玄燁沉重地點點頭，“傳朕旨，禦醫要盡心救助常答應，另外，明天下旨，晉封常答應為貴人。”說完又將頭埋於桌案上。
“奴才遵旨。”顧問行應了退了下去。
顧問行才出去，榮兒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皇上，常答應她怎麽了？”
?
玄燁從桌案上抬起頭來，看向榮兒說道：“過來，坐朕身邊來，朕講給你聽！”
?
話說之前，玄燁聞訊去了翊坤宮常答應的廂房，常答應確實動了胎氣，躺在床.上，玄燁便過去勸慰，正說話間，隻見常答應突然麵露驚恐之色，玄燁轉頭，隻見一名宮女手持尖刀站在他身後正要將尖刀捅向他，由於玄燁背轉身，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兒，所以一時之間難以轉身躺避，說時遲那是快，就在尖刀落下的瞬間，常答應已經擋在了玄燁前麵，替玄燁挨下了這一刀，那名宮女見刺到常答應顯然也非常意外，驚呼了一聲。欲再回首刺玄燁，玄燁畢竟練過一些武功，而且又是男人身，在常答應擋在他麵前的瞬間，已經調整身位，反身躲過了第二刀，這時守在門口的顧問行也聽到了聲音，進門看到，狂喊亂叫，不一會兒宮裏的人就多了起來，那女子看無法刺殺到玄燁，也便站在屋中，沒有再動。
不一會兒，一些侍衛便進了來，玄燁盯著那名女子，問道：“你是誰？”
“爾琪……你……你為什麽？”常答應用手捂著身上的刀傷，虛弱地問道。
爾琪看到常答應這樣，眼神閃過一絲痛心，重重地搖了搖頭，“主子，不是我心狠，我實在沒有辦法，他是我的仇人，我與他有血海深仇，我必須要殺了他！”
“朕與你有何仇？”玄燁厲聲喝問道。
爾琪沒有理玄燁，仍然自顧自地與常答應說道：“主子，對不起，今天您會摔倒是因為我在桌子間綁了隱線，我知道可能會讓你的孩子沒了，可是主子，這滿清皇上的孩子沒有也罷，他殺掉我們一家那麽多人命，他從來沒皺過一下眉頭的，我恨他，他悔了我的一切！”
“爾琪，你不要這樣啊！你……你怎麽會這樣……告訴我為什麽？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刺殺皇上？”常答應忍著傷痛痛苦地問道。
“主子，我知道你是好人，這滿清的皇上不珍惜你，你覺得你幸福嗎？主子，不是我不告訴你我是誰，而我失敗了……我沒有成功，我沒殺死這皇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連累別人……主子……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我再還。”爾琪緩緩將刀舉了起來，“主子，我現在隻希望你能平安，我不想殺你，我真的不想！”話說到這裏，爾琪的眼中開始流下熱淚。
看著爾琪越舉越高的手臂，常答應驚呼著：“爾琪，你不要！你不要做傻事！”
爾琪隻是含淚看著常答應微笑……刀尖轉向了自己！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玄燁也急呼道，爾琪轉向玄燁，不屑地看了眼玄燁，“別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我是因為我沒有時間了，才會失敗，如果給我足夠的時間，我一定要了你的狗命！”說完話，狠狠將刀尖紮向了自己，常答應當場暈了過去。
?
榮兒沒有想到烏蘭圖雅是這樣死的，她真的是個剛烈的女子，榮兒眼眶有些紅，她說不上是那種情緒，她隻是覺得這烏蘭圖雅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皇上，她隻是自幼被灌輸了恨您的思想，她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玄燁點點頭，沒有說話，又低頭看向桌麵，許久緩緩抬頭說道，“榮兒……其實朕在想，烏蘭圖雅現在的身份，要刺殺朕其實是條件不成熟的，如果她在宮裏多呆幾年，也許會更好刺殺朕吧！你知道為什麽她說時間來不及了嗎？”
榮兒輕輕搖搖頭。
玄燁苦澀地說道，“朕之前有和你說過，朕一直在想，為什麽雅克薩又會反擊，去年朕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他們當知道，朕收複雅克薩的決心，朕現在知道了，是朕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雅克薩一定是他們苦心經營許久的，也許如果沒有去年朕對雅克薩的攻打，他們可能還會等，等烏蘭圖雅找到最佳刺殺朕的良機，待朕突然駕崩，乘亂攻打大清。但是朕去年突然出兵攻打雅克薩，讓他們失去了經營多年的陣地，所以今年他們的反擊，隻是在等待烏蘭圖雅的刺殺，所以她會說自己來不及了。”
榮兒心中一驚，“皇上，臣妾真是沒想到，您會活到危機之中。”她當真沒想到，堂堂大清天子，竟然也有可能在她的身邊潛伏著敵人。
玄燁苦笑道：“敵友本就很難區分的，朕早在三蕃之亂時就明白這個道理了，還有良貴人，這烏蘭圖雅常有找良貴人，雖然良貴人一直有所隱瞞，但朕很欣慰她沒有倒戈。”
“皇上，對於良貴人，是當真忠孝兩難的抉擇，她若孝她該與烏蘭圖雅一同刺殺皇上，可是她選擇了忠，皇上，托婭在您身邊十餘年了，她若對您有二心，早就動手了。”榮兒輕聲說道。
“朕也不是昏君，朕怎麽會不明白呢，禁足也隻是暫時的，待烏蘭圖雅之事解決後，朕不會追究她的欺瞞之罪的。”玄燁輕聲說道。
“皇上聖明！”榮兒的心也不能平靜，烏蘭圖雅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她自懂事起便被仇恨掩埋了心智，並用急端的方法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對於良貴人，她也是悲哀的，在這場忠與孝的抉擇中，她親見自己的親人為了家仇而亡，雖然據榮兒多年的了解托婭當真不怪皇上，因為托婭當時在宮裏，布爾尼等人不顧她的死活，大舉反清多少有些傷她的心，可是血脈之親讓她的心中留下永遠難以去掉的陰影。
再說常答應，一個皇上的孩子，在這宮裏還有比這個更珍貴的嗎？孩子沒了，自己的宮女刺君，而自己此時也還生死未卜，這一切……都注定這是一個充滿悲劇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