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懂珍惜
容清紓的語氣弱了弱,“反正不是哥哥想的那樣。”
容千衡淡淡地瞥了一眼容清紓,沉默良久後,又惋惜不已道:“太子風華絕代、仁德寬厚、後院清淨,可惜日後要便宜別人家了。”
“他是皇室宗親,難不成我和他在一起,哥哥還樂見其成?”
“有何不可?你恨不得對他退避三舍,難不成擔心皇上因此對容家不利?”
容千衡見容清紓沒有開口,又道:“放心,皇上一時半會不會動容家。若是你對他有意,哥哥自會全力促成此事,即便有家規,也是不成文。記住,有哥哥在,不會讓你走小姑的舊路。”
“皇族規矩森嚴,我性子灑脫,恐難以適應;再者,他為儲君,是未來天子,我不願陷於那一方巍巍宮牆,跟一群女人爭風吃醋。他如今是對我上心,可是,自古人心難測,若是他一旦變心,我又將如何抽身。”
與其日後相看兩厭,莫不如盡早放手,這樣對誰都好。
“你私下裏和遷宿解除了婚約,我正犯愁你的婚事。難得遇上一個眼神不好的,你對他還有意,卻不懂得珍惜,難不成真讓我養你一輩子。”容千衡坐在古樸大氣的八仙桌旁,撐著頭漫不經心地瞥向神情複雜的容清紓。
“早知道哥哥巴不得將我嫁出去,我就不回來了。”容清紓賭氣地將頭扭向一邊,眉目皺成一團,看起來著實委屈。
“既然你意已決,日後若太子殿下有意接近你,我可不會坐視不管。”
容千衡此言一出,容清紓陷入一陣默然。
良久,才張了張有些沙啞的喉嚨,道:“好。”
正在花廳與容延梵相談的禦顏熠,突然有些失神,容延梵接連喚了他幾聲,才回過神來。
“抱歉,方才失態了。”禦顏熠又若無其事地端起茶盞。
“無妨。”容延梵笑如春風。
“適才我所言之事,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
“草民才疏學淺,不思進取,隻願修身養性,恐有負太子殿下重托。勞太子殿下白跑一趟,草民深感不安,特備薄禮一份向殿下致歉,還望太子殿下笑納。”容延梵將一份抄錄的《金剛經》遞給禦顏熠。
“隻聽聞三公子才名遠揚,卻不知三公子竟熱衷於參悟佛法之事,看來,確實是我孤陋寡聞了。”禦顏熠淡淡地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容延梵,又打開《金剛經》隨意翻閱。
“眾生萬象,皆有執念、妄念,明知不可得之物,卻不懂得及時放下,非要苦苦執著、一心追尋,到頭來遍體鱗傷。近日,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了這本《金剛經》,一番參悟下,才知佛法精妙深邃,我等凡夫俗子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殿下不妨也讀讀。”
“若不去嚐試,又怎知不可得,景行不是輕言放棄之人。”禦顏熠緩緩將《金剛經》推回給容延梵。
“殿下不是輕言放棄之人,草民也非朝令夕改之輩。”
“三公子昔日滿腔經世濟民的豪情壯誌,如今麵對黑暗腐朽的朝堂卻坐視不理、裹足不前,冷眼旁觀朝中官員為一己私利,結黨營私、汲汲營營。我還以為背後有奸人故意設障,三公子此等誌存高遠的賢人,才遺落在朝野之外,卻未想到,三公子枉讀聖賢書。”禦顏熠神色冷清,起身欲走。
“太子殿下言,朝中黨同伐異,可太子殿下請草民入仕,與他們又有何異?”
禦顏熠腳步一頓,卻未轉身,“三日之後,不知三公子可還如今日一般。”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三公子入尚書房,與入仕又有何區別?”
“哥哥,你問的,我都實話實說了,現在輪到你了。”容清紓坐在容千衡旁邊,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問。”容千衡仍舊漫不經心地用手托著頭。
“你離開容府後,經曆了什麽?”
“一路上遇到過幾個宵小之輩,不過都被你英明神武的哥哥解決了。”
容千衡說得雲淡風輕,但容清紓知道,絕沒有他說的那麽容易。
“我記得,曲迭說你去了融菁書院,後來為何又去了凜宮?”
“宮襄宸回了凜宮,我還能安然呆在融菁書院?幸而,我及時趕到凜宮,否則,宮襄宸的聘禮都下到雲家了。”
“你毀人親事,可問過雲姑娘的意見?”
“宮襄宸是瓏兒的青梅竹馬又如何,但瓏兒隻願嫁入容家。”提到雲柒瓏,容千衡眼底盡是溫柔之色。
容清紓默默心疼了一下宮襄宸。
“那這個月牙玉墜為何會在宮女手上?”容清紓取出從容延朗那裏得來的月牙玉墜。
“此事說來話長。當時秋闈漸近,皇上不願我與參考學子交往過密,故宣我進宮。我擔心自己言辭激烈,惹怒了皇上,故而尋了個宮女,讓她幫我把這月牙玉墜送給容家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沒跟我說實話。皇上愛惜德名,會明目張膽對你動手?”容清紓湊近容千衡,笑眯眯地盯著容千衡。
“有個不好糊弄妹妹,真讓人頭疼。”容千衡的手指在容清紓的額頭用力一彈。
“我可是你妹妹,你竟然忍心對我下毒手。”
“這麽不聽話的妹妹,八成是撿來的。”
“你別轉移話題。”
容千衡趁容清紓不備,一把奪回月牙玉墜,揣進懷裏,“我那時候已經知道禦沐琛與容延朗合謀了。我怕傳信給你,走漏風聲,所以,特意借入宮之機,將玉墜給貴妃的宮女。在容延朗得到玉墜後,再將他派去譜城接你,依他的性子,絕對會將此事泄露給你。這樣,你就能知道他與禦沐琛合謀之事,也能做好提防。”
“哥哥這麽在意清紓,要不要清紓回去給你做飯吃啊。”容清紓對著容千衡,美眸一眨。
容千衡聞言,渾身一顫,“尚書府環境清幽,叔父叔母也是寬厚體貼之人,多住幾日也無妨。這段時間,我不在容府,雖有曲迭,但重大之事他無法決策,積下了不少事,我便先回府了。”
“事務雖多,哥哥也要注意身體哦。”
“臉色慘白,渾身是傷,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才是,我回去後便延請名醫過來給你調理身體。”容千衡給了容清紓一個白眼,沒等她開口便揚長而去。
黃昏時刻
“訴琴在何處?”容清紓掃視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人。
“大公子說,姑娘會在尚書府小住,讓訴琴回流染居給姑娘收拾東西,這會功夫,應該快到了。”
沁琥話音將將落下,原本一片寂然的院子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你們都仔細點,摔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容清紓和訴琴對視一眼後,一前一後走出內室。
當看到庭院內的景象時,讓她大吃一驚,小廝們抬著十餘個雞翅木箱子從月洞門魚貫而入,除此之外,還有一眾丫鬟嬤嬤。
皆是流染居之人。
“蘇嬤嬤,這是?”容千衡弄出這麽大的陣仗,讓容清紓有些頭大。
“大公子說,怕姑娘在尚書府小住不習慣,便將老奴派過來伺候姑娘。姑娘不必擔心,大公子和二夫人都商量過了。”
這哪是小住,分明是擺明了不讓她回府。
容千衡就這麽嫌棄她?
對了,今天禦顏熠說,雲家人來了,難道,是雲柒瓏來了……
這時,沁琥的聲音打斷了容清紓的思緒,“姑娘,藿藍請你去假山一趟。”
藿藍來此,想必是為了宋蹈一事。
一時半刻,這些箱籠也收拾不完,她在這裏也礙事。
還不如出去,等與藿藍談完事後,便直接去用膳。
“主子,此事琛王處理得很幹淨,藿藍經過深入調查,隻得出了推論。”
也就是說,沒有證據。
“說。”她也沒指望能找到證據。
“琛王為撇清關係,特意將宋蹈挾持,並找了與她身形容貌相似的刺客,在遊湖之時,借宋蹈之名混進畫舫,伺機殺害姑娘。”
“聽聞,真宋蹈是黎王的人。”
“宋蹈是忠勇侯的胞妹,忠勇侯乃行伍出身,在軍中積威甚重,與黎王私交甚密,而且有意與黎王結親。”
“真是一步好棋,遊湖是任葭舉辦,突發意外,作為黎王擁躉的相府難辭其咎。又加之宋蹈之事,不但可以阻止這場政治聯姻,還能除掉我這顆眼中釘。”
她雖未死,可古禦帝已經開始注意她了,日後都得步步為營,慎之再慎。
這步棋,將她、禦顏熠、相府、黎王、忠勇侯等人,都拉下了水,真是一箭多雕。
“黎王為避嫌,已奏請皇上,將查案事宜都交由琛王。
“黎王如今隔岸觀火,是想看顏熠與禦沐琛兩人鬥得你死我活,好坐收漁翁之利。”禦錦黎還真是好盤算。
容清紓的目光忽的瞥向琛王府的方向,“我聽聞,宋蹈越獄了,如今可有緝拿歸案?”
假宋蹈雖死,但真宋蹈還活著,刺殺的罪名也逃不了。
但禦沐琛為了搜查太子府,特意將她放走,就不怕出什麽亂子?
“還沒有。”
“這倒有趣了,也不知宋蹈如今在誰手上。”
“藿藍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刺客可能在黎王手上。”
又是黎王……
看似袖手旁觀,倒是無處不在。
“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查。”牽扯多方勢力,若是深入探查,璃閣便會暴露出來。
畢竟,此事歸根結底還是皇位爭奪,水太深了,她還不想攪和進去。
“你們給本王好好解釋,為何人在禦錦黎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