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是壞事
“不,眾人皆知,民女配不上殿下。”雖然平日裏她將禦顏熠貶得一無是處,但他一直是她心中的少年英雄,怎麽可能配不上自己。
“你也這麽認為?”禦顏熠凝神注視著容清紓,似要看穿她的內心。
她雖然不想給禦顏熠機會,但也不想貶低自己,她並不差勁,“不,隻是不適合?”
“不適合?”
“你試過?”
“憑什麽如此篤定?”
一連三問,讓容清紓甚至不知如何回答。
尤其那雙犀利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她,更讓她無所適從。
“你看看,你根本說不出緣由。你說我們不適合,那隻是你覺得而已。”
“婚約不是兩個人的私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你能不能別那麽幼稚,我們沒有將來。”容清紓不想再跟禦顏熠扯些有的沒的,實話實說,更有效果。
“我說過,隻要你願意,一切都無需你費心,萬事有我。”禦顏熠的話,擲地有聲,讓人根本不能拒絕。
“別忘了,凝碧荊蓮尚未培育出來,你我隨時可能喪命。”這是她和禦顏熠都不願提及之事,但她此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死,於古禦而言,無關痛癢,而禦顏熠不一樣,他是古禦的未來。
從禦顏熠讓他培育凝碧荊蓮時,他就已經選擇了古禦江山。
當然,這並不是禦顏熠錯了。若是設身處地,她也會這麽選擇。
這隻不過說明,若是來日禦顏熠在她和江山麵前抉擇,禦顏熠還是會忍痛犧牲她,不過人之常情而已,沒有人會傻到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江山。
她也不奢求有一個人會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因而,她必須看好這顆心,別隨隨便便交出去。否則,她的眼裏容不得沙子,最終隻會遍體鱗傷。
再加上,容吟蓁的事,無論禦顏熠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他都欠她一個交代。
“抱歉,命運弄人,讓二姑娘擔著喪命之險,為顏熠培育凝碧荊蓮,實非本意。”禦顏熠眸子一暗。
“我早就說過,我不怨你,這都是我償還對你的虧欠。而我如今舊事重提,隻是想說,若你覺得此事對不住我,便不要在糾纏我。”雖然禦顏熠根本不欠她的,但她一直都知道,禦顏熠卻一直覺得愧疚。
她如今利用他的愧疚,雖然不厚道,但卻是斬斷這段孽緣的最佳手段。
“原來,在你看來,這是糾纏……”
容清紓本想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但見到禦顏熠充滿悲痛的雙眼後,卻始終無法狠下心。
索性移開視線,但心神有些紛亂,竟不知該將目光放在何處,最終隻是雙目無神地注視著略顯局促不安的腳尖。
禦顏熠見容清紓似是嫌惡地移開目光,如臨深淵的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在她心中,竟如此厭惡自己麽,竟不肯多看他一眼。
既然如此,那便如她所願罷,克製情愫,不再招惹,也許還能讓她有稍許改觀,“抱歉,是顏熠逾矩了,不會再有下次……”
禦顏熠的聲音淡淡響起,分明沒有任何起伏,但她卻感受到了失望落寞、心酸無奈。
容清紓正想說,給禦顏熠解開軟骨散,可抬頭之際,他早已不見蹤影。
容清紓自哂,也不知是藥效不夠,還是他的身體過於強悍。
方才她的心緒被禦顏熠影響,也沒有給他把脈,他向來一意孤行,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自禦顏熠離開後,她整個人都神思恍惚,心緒不寧,以至於馬車突然停下時,她毫無防備,重重地撞向了幾案的一角。
左臂的陣陣鈍痛如潮水一般 ,向她的大腦襲來,讓她的思緒暫時回籠。
“清紓,到了。”容延梵柔和如春水的聲音穿入馬車。
容清紓匆匆將麵紗戴上後,如行屍走肉般下了馬車。
途經容延梵身邊時,耳畔突然響起他輕柔的聲音,“清紓,將他推開,未嚐是壞事。畢竟,你不適合深宮。二哥認識好些青年才俊,下次讓你們見見。”
即便情緒不佳,容清紓也不想波及身邊之人,因而,看向滿臉擔憂關切的容延梵,眉眼彎彎地笑道:“將這棵歪脖子樹砍了,我還有整片森林,怎麽算都不吃虧。”
“嗯,如此便好。”容延梵見容清紓並未鑽牛角尖後,也不再多言,轉身向府內緩步而去。
“聽聞,二哥去尚書房教書,是遊湖之時,棠華公主相邀,才會應下。而且,教書之時,對棠華公主甚是上心,也不知……”容清紓笑得不懷好意。
容延梵聞言,一張俊臉瞬間變得五彩斑斕,看容清紓像是看怪物似的,“沒大沒小!”
“二哥,你若是得不到佳人芳心,我可以幫你出主意。”這群人,成日裏關心她的婚姻之事,若她毫無表示,豈非不關心人。
“吟蓁比我更需要。”容延梵本來還想送容清紓回院子,但他實在不願被容清紓旁敲側擊自己的婚事,故而丟下一句話後,腳步匆匆地往自己的院子逃去。
“原來,懼婚是大家的通病。”容清紓看著有些失態的容延梵,不厚道地大笑。
不過,看容延梵這神情,難道他果真對禦棠華有意?
罷了,自己的感情都處理得一團亂麻,便不多管閑事了。
“姑娘回來了。”一眾丫鬟正圍在一團聊天,看見容清紓的身影後,立即迎了上來。
“看你們都這麽開心,都來說說,有什麽喜事?”她剛來隱隱約約聽到琛王什麽的。
“姑娘剛才皇宮回來,難道不知道?”
“說來聽聽。”能從皇宮傳入這內院,想來也不是小事。
“琛王殿下和錢貴妃大吵了一架。”
難道不該是黎王和皇後大吵了一架?
容清紓突然來了幾分興致。
“聽說是因為一些舊事,還與姑娘有關。”
“對對對,因為當年周姑娘落水一事,琛王似乎查出與錢貴妃有關,想要還周姑娘一個公道。結果被錢貴妃厲聲訓斥,現在還跪在落梧宮。”
“當初人人皆傳,周姑娘知書達理,姑娘心生嫉妒,才將她推入水中。如今此事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姑娘正名指日可待。”
容清紓臉上並沒有她們所期望的喜色,反倒是眉心的憂愁又重了幾分。
“姑娘能夠洗清汙名,難道不開心?”
“此事是發生在深宮之中,又是皇室醜聞,短短時間內,卻弄得滿城風雨,連深宅大院都這麽清楚,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
“姑娘說得有道理,隻是,誰會費這麽大的功夫幫姑娘呢?”
幫她?這可未必。
原本京中議論紛紜的是夏霽謀害他人,如今轉眼之間,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便是禦沐琛一事,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禦沐琛還真是個情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過,她今日也乏了,暫時不想管這些事,“訴琴,我先休息一會,一個時辰後,請藿藍來我書房一趟。”
容清紓揉了揉肩膀,頭也不回地進入內室。
禦顏熠從馬車飛身而出後,像一縷青煙一般,飄向了一間酒樓的頂層。
“查的如何?”禦顏熠看著一桌的佳肴美饌,卻沒有任何胃口。
陶衍看著一貫溫雅從容的禦顏熠,此刻卻渾身散發著戾氣,連臉色都極其蒼白,不由得麵露擔心,“殿下雖擔心夏小將軍,也應注意身體。”
禦顏熠淡淡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陶衍,沒有開口,戾氣卻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