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岫玉豬雕
太子府書房
“沁州、梧州之事可有耳聞?”
“聽聞今年沁梧二州收成欠佳,百姓叫苦不迭。為免糧商哄抬糧價,導致百姓暴亂,殿下當早作安排才是。”尹逐逍悠閑地躺臥在軟榻之上,雙眸輕闔,好不愜意。
“明日早朝,本宮會奏請父皇,派欽差大臣前去沁梧二州,隻是人選尚未確定。逐逍認為,朝中何人可擔此任?”禦顏熠端正如鬆地站立在沙盤旁,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沁州和梧州的方向。
“糧食收成是戶部掌管之事,隻是如今朝中事務繁多,容尚書怕是抽不開身。不過,兵部尚書雖不在戶部任職,但他才幹上佳,行事素有章法,這是有目共睹之事,想必,他定能將此事辦得漂漂亮亮的。”尹逐逍的眸子突然睜開,眼中劃過一絲崇敬。
“他確乃不二人選,隻不過,兵部尚書與容家同氣連枝,又極為看重容吟蓁。容吟蓁一事未了,他未必會接下任命。”
“殿下放心,歐陽叔叔不是不知輕重緩急之人。”
“既然你如此篤定,想來你對他也是知之甚深,此事便交由你全權負責,如何?”禦顏熠嘴唇漸漸上揚。
“我還納悶,殿下為何平白無故請我來府上喝茶,原來是別有用心。”尹逐逍再次闔上充滿冷靜睿智的眸子。
“既然逐逍不樂意,本宮也不勉強,另尋他人便是……”
尹逐逍似乎生怕禦顏熠改變主意,“能幫太子殿下做事,實在是三生有幸,怎會不樂意。不過,沁州、梧州情勢不明,殿下得保證歐陽叔叔的安全。”
禦顏熠勾起一抹含著淡淡憂傷的笑意,“這是自然,他是逐逍未來的嶽丈,也是朝中重臣,於情於理,都應護他周全。”
“那我現在便去歐陽叔叔府上,順便見見韻兒。”尹逐逍整理好衣冠,確定沒問題後,才搓了搓手,踏著月色,雀躍地向兵部尚書府而去。
禦顏熠見尹逐逍迫不及待的身影,眉宇間不自覺地多了幾縷憂愁。
玄穹再未聽到書房內的動靜後,才輕輕地扣了扣門。
“進。”
玄穹掃了一眼正襟危坐批閱奏章的禦顏熠,小心翼翼道:“殿下,林繪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了。因為容姑娘的幫助,範老先生也被我們生擒了。隻是,紀娘趁我們與黑衣人交手的時候跑了,屬下翻遍了京城,也沒有她的下落。”
“繼續找,從她身邊的人入手。”
“是。”玄穹不敢再掉以輕心,這件案子明日便要定案,若是還沒找到紀娘,夏霽一生都要背負汙名。
“禦沐琛那邊情況如何?”
“錢貴妃得知宮外的傳言,將琛王訓斥了一頓後,責令他在府中閉門思過。”
“太後清修已久,也該出來整治後宮了。”禦顏熠合上手中的奏章,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不明的沉暗。
“屬下明白。”
“聽聞,自夏霽入獄後,神機營屢生事端,可有此事?”
“夏小將軍被冤入獄後,那幾個親王都盯著那個位置,想把自己的人塞上去。故而,那些牛鬼蛇神們都蜂擁去神機營,與尹將軍套近乎。但尹將軍治軍森嚴,嚴令禁止無關人員出入神機營,他們心生怨懟,便處處給尹將軍使絆子。”
“他們眼紅的,怕不止是神機營副將的位置。”禦顏熠勾唇一笑,幽深的星眸裏盡是涼薄。
“殿下,尹將軍剛走,要不要屬下追上去,提醒他提防那些人?”
“不必,本宮倒是要看看,他們能翻出什麽風浪來。”
玄穹本要退下,又偷瞥了一眼禦顏熠,見他並無異色,壯著膽子道:“屬下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若非要事,便不必說了。”禦顏熠揉了揉眉心,將批閱完的奏章整理好,起身準備離去。
玄穹見禦顏熠興致缺缺,再三思索,最終還是打消了要開口的念頭,“屬下告退。”
“何事?”禦顏熠本要離開書房,回麒瑞軒安寢,不知為何,又鬼使神差地頓住腳步。
“林繪被黑衣人所傷,性命垂危,若非容姑娘贈藥,他挺不過這一關。他醒來後,見到容姑娘的藥瓶後,突然神情激動,一定要見容姑娘。屬下穩定住他的情緒後,再三追問得知,容姑娘以前也贈過藥給他,所以,他認得那個藥瓶。”
“她未必願意見林繪。”禦顏熠平靜無波的眸中,難得泛起陣陣漣漪。
“屬下跟臨林繪說了,容姑娘贈藥不留名,便是不想讓他報答。可他說,容姑娘落了一隻岫玉豬在他那裏,屬下見那隻岫玉豬與幾年前殿下把玩的那隻極其相似,所以,就自作主張將岫玉豬拿來了。”玄穹將那隻小巧玲瓏的淡黃岫玉豬自袖袋中取出。
若是殿下能將容姑娘丟失多年的東西尋回,說不準兩人還能重歸於好。
禦顏熠見到那隻岫玉豬後,眸光一滯,這是他在容清紓本命年生辰的贈禮,知道她的生肖是豬,他特意雕了一隻岫玉豬。
“若是在意,便不會遺失,扔了吧。以後,若非必要,不必再提及她。”禦顏熠若有似無發出一聲輕歎後,揚長而去。
玄穹看著手中的岫玉豬,一時摸不著頭腦,“為什麽殿下會是這種反應,難道不應該是連夜跑過去獻殷勤嗎?”
“唉,不管了,殿下讓扔了就扔了吧。隻是,扔哪裏比較好呢?”
正在玄穹左右為難時,禦顏熠又折返回來了,“東西瞧著也能值幾個錢,扔了倒也可惜,先放入庫房吧。”禦顏熠語氣淡淡,與平常無異,自是神色卻極其不自然。
玄穹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剛才沒有扔,“是放入府中庫房,還是殿下的私庫?”
禦顏熠冷冷地瞥了玄穹一眼後,再次揚長而去。
“你小子,真是缺根筋,若這岫玉豬不重要,殿下會特意折返回來交代你?當然是放進殿下的私庫,這樣才方便他睹物思人。”凇先生毫不留情地在玄穹的腦袋拍了一掌。
“可殿下明明放不下容姑娘,為什麽不借這個機會和她冰釋前嫌?還不準再提及容姑娘,這豈不是要徹底放下她。”
“說你缺根筋你就真傻了?殿下又沒說,無論如何都不準提及容姑娘。反正你記住了,無論大事小事,隻要關乎容姑娘,你都要事無巨細地稟告殿下。”凇先生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凇先生,你不是不喜歡容姑娘?”怎麽現在巴不得殿下與容姑娘在一起。
“若殿下放得下,我至於想方設法地撮合他們?”說實話,他真的不喜歡容清紓,但他今日送藥時,發現禦顏熠看著容清紓的畫像吐血了,他才明白禦顏熠是真栽在她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