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宋蹈挑釁
“果然是撿來的妹妹,對我這麽斤斤計較。”容千衡實在忍不住用爪子將容清紓的頭揉成雞窩。
容清紓頭一偏,靈活地從馬車上跳下,清亮的眼睛一眨,“哥哥,到皇宮了,你可要注意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儀態哦。”
“等大哥能在人前拋下儀態時,或許便能鬥贏清紓了。”容延梵也不厚道地揶揄容千衡。
“一個個小兔崽子,翅膀都硬了。”容千衡氣得臉色鐵青,在人前卻是舉止得宜,挑不出一絲毛病。
“大公子、三公子、二姑娘,皇上特意吩咐,讓奴才在這裏迎接幾位貴人去宮後苑。”小太監畢恭畢敬地弓著身子,向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禮。
“嗯。”容千衡點點頭。
“皇上如今還在上早朝,幾位可以暫時在宮後苑觀景,等皇上下朝後,就會過來。若是幾位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小太監見一行人再未開口,低眉順眼地離開了宮後苑。
許是知道今日要審理夏霽一案,平日裏熱鬧的宮後苑,此時卻沒有任何閑雜人等,甚至連後妃都寥寥無幾除了稀稀落落的幾個與案子有所牽連之人,再無旁人逗留在此。
“這宮後苑遍布琪花瑤草,嶙峋山石、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別有一番風情,逛園賞景,也算美事一樁。”容千衡如閑庭信步一般,自得其樂地在苑中閑逛。
容延梵也是風雅之人,與容千衡在這生機盎然的宮後苑中,你一言我一語,便談起了古雅的詩詞歌賦、精深的人生哲學。
容清紓隻學了個皮毛,待在一旁,顯得格格不入,不過她對此毫無察覺。因為,此時此刻,她正在思索她與八鬥先生接下來的合作,沒過一會,便落單了。
儀態翩翩的宋蹈正向池塘撒魚食,餘光掃到心不在焉的容清紓後,嘴唇一勾,陰陽怪氣道:“容家這麽大的陣仗,這是來替容吟蓁興師問罪了。她這種矯揉造作、故作清高的人,竟然還有人蠢得替她出頭。”
容清紓聞聲望去,諷聲一笑,她回京從未發威,這些人真把她當病貓了。
既然宋蹈如此熱情地向她打招呼,她自然也要過去問候一聲。
容清紓也陰陽怪氣地回道:“忠勇侯府因為令堂而子息單薄,不知何為同氣連枝、守望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宋蹈氣得一雙怒目狠狠地瞪著容清紓,生生破壞了一張絕美的麵龐,“容清紓,你一介草民竟敢以下犯上,妄議公侯勳貴之府,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讓我哥收拾你。”
“我還真同情忠勇侯,忙完繁重的軍務後,都不能歇一會,還要給你收拾殘局。我要有這麽一個不消停的妹妹,估計早就被氣得一命嗚呼了,唉……”
“容清紓,就你這個遺臭萬年的禍害,還好意思厚著臉皮來指責我。你以前闖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禍事,哪次不是容千衡給你收拾爛攤子。”宋蹈說著,就要朝著容清紓推去,而她後麵正好是池塘。
容清紓本想躲開,但見到不遠處漸行漸近的明黃身影,索性任由自己往池塘墜下。大聲呼救之餘,順便將宋蹈一起拉下水。
這才叫有難同當。
“小紓。”就在容清紓即將墜進寒涼徹骨的池塘時,容千衡長臂一揮,一把將她攬上岸。
“啊——”而宋蹈則是噗通一聲,被寒池之水吞下。
“都愣著作甚,還不快下水救人!”古禦帝走近後,見宋蹈在水中呼救掙紮,免了眾人的行禮,麵色鐵青地命令隨行的宮女。
未等古禦帝再次開口,容千衡便冷眼望向剛剛急忙跳下水中,將宋蹈救上來的英武男子,“忠勇侯府的家教原來是謀人性命,在下還真是不敢恭維。”
宋蹈慘白著一張小臉,瑟縮在英武男子懷中,晶瑩的淚珠不斷的滑落,委屈至極的聲音又帶著幾分哭腔,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愛,“哥哥,容清紓欺負我。”
容清紓眉梢輕挑,並未開口。
宋蹈有哥哥維護,她又不是沒有,而且她現在還有兩個哥哥。
果然,容千衡一聽宋蹈嬌嬌弱弱地開口,眸光一冷,“眾目睽睽,你將小紓推入池中,若非我反應靈敏,如今成為落湯雞的便是小紓。你害人不成,自食惡果,反倒惡人先告狀,真以為容家是吃素的。”
“宋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容家的底線,容家沒有發作,不過是出於高門大戶的涵養,而非怕了你。”容延梵言辭中也是顯而易見的怒意。
宋泰也護短道:“京中何人不知容姑娘是練家子,小妹是閨閣中的嬌弱女子。容清紓如今毫發無損,小妹卻受驚至此,大公子不問緣由,便言之鑿鑿地攀誣小妹,可把皇上放在眼裏?”
古禦帝果然麵色一寒。
“皇上,民女回京後,身體已是大不如前,日日藥不離口。方才若非哥哥出手,民女這副身子骨墜下寒潭,怕是命不久矣。”容清紓的聲音輕飄飄的,就如遊絲一般,著實像個病入膏肓的人。
不就是裝柔弱麽,說得她好像不會似的。
“身上確實有一股藥香。”古禦帝點點頭,但看向容清紓的目光還是極其不善。
一旁的容千衡薄唇緊抿,臉上蒙上一層厚厚的寒霜,怎麽也化不開,“宋姑娘害人不成反害己,忠勇侯卻如此理直氣壯地維護她。上行下效,若忠勇侯麾下的將士都如此,長此以往,古禦豈非亂成一團。”
容千衡說的這番話,可謂是直戳古禦帝的心窩。
果然,古禦帝聞言,麵色一變,沉聲道:“宋泰,先帶她去換身衣裳。”
“是。”宋泰作為臣子,見古禦帝動怒,即便再憤憤不平,也隻能奉命將宋蹈抱走。
“去養性齋!”古禦帝神情陰鬱,若非此案與夏霽有牽扯,而夏霽又是禦顏熠的表弟,他根本沒有閑情過問這些讓人頭疼的破事。
容清紓一再掃視過人群後,仍然沒有見到禦顏熠的身影,正準備鬆一口氣之時,腦海中突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
容千衡見容清紓神色有異,特意放慢了腳步,輕聲問道:“怎麽了?”
容清紓秀眉一蹙,壓低聲音道:“今日是定案之日,除卻皇上,隻有黎王一人出現。琛王沒來,倒也在情理之中。隻是,此案事關夏霽,太子卻並未現身,哥哥難道不覺得奇怪?”
禦顏熠若是不現身,事情很有可能發生變故,一旦給夏霽定罪,日後想要洗清,便是難如登天了。
容千衡見容清紓麵色凝重,反而噙了一抹笑容,“你擔心太子殿下,想要幫他?”
容清紓聞言,一時語塞。
這是禦顏熠應該關心的事,她與他非親非故,為何要多管閑事,替他瞎操心。
她今天來此,隻是為了給容吟蓁討一個公道。別的,沒有必要摻和,免得弄得自己一身腥。
容千衡對此事,似乎盡在掌握之中,“放心,他可不是善茬,沒那麽好算計。”
“嗯。”她也知道,容千衡所說並非沒有道理,但不知為何,容清紓心裏卻總有一股隱憂。
對了,是宋蹈!
她與此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本該出現在此,卻因落水之故離開,萬一出了什麽岔子,便糟糕了。
容清紓微微側身,看向身後的訴琴,無聲道,“跟上宋蹈。”
容千衡察覺到容清紓的小動作後,無奈地望向容延梵。
容延梵也察覺到宋蹈似有蹊蹺之處,鄭重其事道:“清紓,此事交給我便是。”
未待容清紓開口,便大步走向古禦帝,不知說了些什麽,便不動聲色地退出了養性齋。
待眾人一一入座後,夏霽便被獄差押進了養性齋。
“參見皇姨父、黎王殿下。”許是因為夏霽身份特殊,在獄中也未受虧待,此刻雖是身著囚服跪在地下,卻並無一絲落魄,清亮的眸子中仍帶著幾分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