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不要命了
“當初,但凡我有點男人血性,也不會讓半路出來的他橫刀奪愛。若繡兒沒有入王府,她也不會慘死在那毒婦手中。”慧明大師說著說著,便老淚縱橫,雙手蒙著眼,眼底皆是悔不當初的痛恨。
“今日之言,我便當沒聽過,還望大師日後莫要再提。”禦顏熠聲音一沉。
“老衲失言了。”慧明大師見著麵色微沉的禦顏熠,一時之間窘迫不已,甚至不敢直視禦顏熠,便抬步匆匆逃離此處。
未過多久,容清紓便聽到了推開房門的聲音。
容清紓知道,這是禦顏熠進來了。
“嘶——”她掙紮著準備起身,卻不慎牽動了傷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折騰得一身是傷,還不安分。”雖是訓斥之言,卻沒有任何責怪之意,而是輕柔地將容清紓扶著坐起。
“我都聽到了。”因為剛剛哭過,容清紓聲音軟軟糯糯,還帶著些許的鼻音。
“嗯。”禦顏熠淡淡應著,端來一旁的藥碗。
“你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見禦顏熠反應淡淡,她不甘心地追問。
“該喝藥了。”禦顏熠吹了吹黑乎乎的藥,慢條斯理地將一勺藥汁喂給容清紓。
“顏熠,沒想到你會如此在意我。”容清紓眼角雖掛著晶瑩的淚珠,卻笑得眉眼彎彎。
“張嘴。”禦顏熠一心一意地喂藥,並不打算提及其他的事。
“我自己來。”說著,便奪去禦顏熠手中的藥碗,一口灌下。
那藥一看便知,苦得難以下咽,若真是一勺一勺喝,還沒喝幾口,她便要吐出來了。
長痛不如短痛,一口灌下,才是正理。
“真是有礙觀瞻!”禦顏熠一臉嫌棄地移開眼睛。
“顏熠,你怎麽沒把我送回容府?”這裏布置簡雅,除卻這稍顯突兀的床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擺放整齊的藏書。
容家上上下下,她都熟悉至極,絕沒有這個地方。那麽,此處隻會是禦顏熠的書房了。
“你想讓容千衡看到你這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是想要風遷宿衣不解帶的照顧你?”禦顏熠眉梢輕挑。
為了不讓禦顏熠胡思亂想,又暗暗吃醋,容清紓直接忽略掉風遷宿,“哥哥沒見到我,豈不是更擔心?”
“哥哥這幾日,都在普世寺陪著未來大嫂,尚且不知你受傷一事。”禦顏熠一副不忍告訴容清紓這個事實的模樣。
“日後,容府再無我的容身之處了。”容清紓老氣橫秋地歎息。
“正好,這太子府中饋猶虛。”
“這門親事,容家可沒人同意。前幾日,潛兒還說,我的夫婿,他必要親自把關。”容清紓想起人小鬼大的容延潛,不禁笑出聲來。
“尹逐逍的那個胞弟?”禦顏熠略略思索。
容清紓點點頭,問道:“對了,三司會審後,皇上是如何判決尹逐逍的?”
即便證明尹逐逍沒有造反,但他帶兵闖入皇城,是不爭的事實,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此案尚未結案。”
“還未結案,那你為何回了太子府?”
“深秋寒涼,天牢寒氣重,我身染重疾,父皇便命我回府休養,還將享譽天下的慧明大師請來看診。特批待我病愈後,此案再繼續審理。”
夜長夢多,此案久不結案,並非明智之舉,必然是因為她受傷,才讓他急於以苦肉計出獄。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日後,無論遇到何事,都不能以身犯險,萬事有我,可記住了?”禦顏熠的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當時情況緊急,我不想給你添亂。”若事事都靠禦顏熠,那他不得累死,況且,她也不想當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若嫌你麻煩,我便另娶他人了。”
“也是,娶我便是一件麻煩事。”容清紓極其讚同地點了點頭。
“還有,是顏夫人,不是蘇夫人。”禦顏熠鄭重地強調。
“好。”容清紓想起那一日,顧添香在太子府鬧事,她自稱為蘇夫人,沒想到禦顏熠連這種幹醋都要吃。
禦顏熠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
容清紓掙紮著身子,想要給禦顏熠把脈,可禦顏熠卻一直有意無意地避開,“顏熠,凝碧荊蓮你可服下了。”頓了頓,又凶巴巴地補充道:“不許騙我,不然,我以後都不會原諒你。”
禦顏熠臉色微變,“不急,凇先生還在配藥。”
容清紓板起了一張臉,“顏熠,你真當我好糊弄?”
凝碧荊蓮是世間難得的稀世珍藥,若是用那些普通藥材相配,反而會影響它的功效。
她為了禦顏熠,千辛萬苦地才奪回凝碧荊蓮,他卻將其束之高閣,當真是不要命了麽。
禦顏熠神色淡淡,似乎全然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如今身體無虞,服藥也不急於一時。”
這時,凇先生突然推開房門,跪在容清紓麵前,“容姑娘,當時得了凝碧荊蓮後,我便勸殿下服用,可殿下偏執,任憑大家如何勸說,始終不為所動。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求容姑娘勸勸殿下。”
禦顏熠清潤和雅的聲音,多了幾分冷厲和威脅,“凇先生可還記得,顏家家規,胡言亂語者,杖責五十,逐出顏家。”
容清紓瞪了一眼禦顏熠,“顏熠,你先出去。”容清紓也沒有指望,禦顏熠能對她實話實說,她也隻能從凇先生口中得知真相了。
禦顏熠皺了皺眉頭,眼底多了幾分失落,“容清紓,我便如此不值得你信任?”
容清紓咬了咬下唇,“凇先生,你先下去休息。”
她自然是不信禦顏熠的,但她要讓禦顏熠放心,大不了,她再找時間去詢問凇先生。
“容姑娘,那株凝碧荊蓮,殿下根本沒打算用來給自己清毒。”凇先生很清楚,若是此時此刻再不開口,禦顏熠勢必會將他遣送回顏家,那他便再也沒有機會開口了。
容清紓難以置信地盯著禦顏熠,“顏熠……你……”
容清紓無力地握了握拳頭,見禦顏熠就要開口訓斥凇先生,先一步開口道:“顏熠,你別開口!凇先生,你繼續說。”
此事事關禦顏熠的身家性命,她不能由著禦顏熠的脾性。
凇先生抓準時間,立即開口道:“容姑娘昏迷後,殿下日日衣不解帶地照顧容姑娘,事事親力親為,生怕其他人照顧不周。可容姑娘傷勢太重,一直沒有任何起色,殿下心急如焚,又沒有別的對策,所以,殿下想再將凝碧荊蓮用在容姑娘身上。”
“顏熠,你不要命了!”容清紓也怒了,禦顏熠是古禦儲君,他的生死,事關古禦社稷,怎能如此兒戲。
禦顏熠見容清紓得知了一切,沒有說一句辯駁解釋的話,隻是理了理衣襟,走出了房外。
凇先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如此地步,生怕容清紓和禦顏熠的關係再添冰霜,連忙向容清紓解釋,“容姑娘,我將這些告訴你,不是想讓你對殿下有所虧欠,更不想讓你們生了嫌隙,隻是想讓你勸勸殿下,不要一意孤行。畢竟,他的生死,不是他一個人的。”
“凇先生,你先起來,你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有事的。”
凇先生支撐著瘦骨嶙峋的身子起來,深深地朝容清紓鞠了一個躬,“我方才將此事全盤托出,勢必要被遣送回顏家。日後,殿下的生死,全仰仗容姑娘費心了。”
容清紓側了側身子,避開了凇先生的鞠躬,“這是我分內之事,凇先生不必如此。另外,我身上還有傷,行動多有不便,還要麻煩凇先生幫我將顏熠請回來。”
她必須要和禦顏熠好好談談,盡快讓禦顏熠服下凝碧荊蓮,不然,她實在無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