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分外眼紅
“太子府依山而建,各庭院布局錯落有致,最讓人交口稱讚的,便是翼然亭。身處其中,整個京城的大好風光,都能盡收眼底。此時,宴席尚未開始,幹坐著也著實無趣,清紓不如一同去看看。”任葭對容清紓,似乎有說不盡的話,若是不知,當真會以為二人是形影不離的閨中密友。
容清紓正想借故說,莫如深初來乍到,她不便離開,結果卻發現,莫如深早已不在旁邊,而是與一眾貴女們聊得熱火朝天。
心想:果真是個精明的商人,無利不往。
回過神來,見到任葭殷切期盼的眼神,自己枯坐著等開宴,確實無甚趣味,也沒有拂了她的意,“任姑娘請。”
正好她也想知道,任葭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離開宴席後,容清紓才發現,內院中人頭攢動,來來往往,比宴上的人還多,“沒想到,眾人皆與任姑娘不謀而合。”
“清紓到翼然亭後,便能知曉原因了。”任葭嬌俏的臉頰,泛起一層淡淡的霞光。
見任葭這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容清紓隱隱猜到與禦顏熠有關了。
“到了。”任葭腳步一頓,微微揚頭,癡癡地看向翼然亭內。
容清紓亦昂著頭,放眼望向翼然亭,禦顏熠與君昭翰正在作戰沙盤上排兵布陣。二人凝眸注視著石桌上的沙盤,眼底皆是因棋逢對手的較量,而激起的鬥誌。
周圍的少女們,膽大的都如癡如醉地凝望著兩人,偶爾還拋幾個媚眼;有幾分怯意的,偷偷地望向朝思暮想的玉人後,又含羞帶怯地埋著頭。
而容清紓麵對此情此景,卻是忍不住心驚膽戰,緊握的手心也出了一層冷汗。
如今在沙盤上廝殺,她尚且如此;若來日二人在沙場上兵戎相見,她又當如何自處。
不!將來如何,還未可知,至少現在不能讓人看出異常。
容清紓將那些紛雜的心思壓下,定心望向你來我往的兩人。
“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這一仗,我輸了。”禦顏熠眉頭輕皺,而後坦然自若地一笑。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過是兩敗俱傷,誰也沒贏。”君昭翰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不過較量切磋而已,你我以前並非沒有交手,昭瀚又何必在意勝負?”
君昭翰眸光微閃,“宴席也快開始了。”
禦顏熠沉吟片刻,才道:“入席吧。”
二人再未開口,靜默地走出翼然亭。
“參見太子殿下。”
禦顏熠和君昭瀚對於周圍一道道熾熱的目光,恍若未覺。
隻是在行至行禮的容清紓旁邊時,禦顏熠腳步一頓,淡淡地望向她,漫不經心的笑意也平添了幾分柔情,“免禮。”
不苟言笑的君昭翰,看向容清紓時,眼底亦不經意流露出一絲關切。隻是,不過瞬間,便斂於無形。
二人皆為駐足片刻,便邁步遠去。
眾貴女們,見二人的身影漸漸模糊後,皆蜂擁而上,“任葭姐姐,方才太子殿下對你笑得,可真是溫柔。”
“適才,山長也一直注視著任姑娘,真是好生羨慕。”
眾人盯著任葭的目光,混雜了羨慕、嫉妒、仇視、不甘……
“你們別胡說。”任葭聞言,含羞垂眸地低下頭。
容清紓見到如此自欺欺人的任葭,不禁心生幾分同情與憐憫。
“即將開宴,諸位還不過去?”容清紓有些不解,她們不急著追上去,反倒是有閑情問長問短。
“今日的擊鼓傳花,定要讓太子殿下看到大放異彩的我。”
“山長喜歡舞文弄墨,我也是有備而來。”
這時,眾人才三三兩兩地向宴席走去。
“太子殿下溫和雅致、一心為民,卻偏偏不近女色。清紓認為,何種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心?”見人走得差不多了,任葭才神情複雜地看向容清紓。
這話不問禦顏熠,偏偏問她,還真是別有用心。
看在昨日坑了她一筆銀子的份上,任葭既然愛演戲,那她配合便是,“適才太子殿下對任姑娘笑,想必是心儀任姑娘這般驚才絕豔的女子。”
“我一直知道,殿下雖然待人以禮,看著儒雅隨和,骨子裏卻是冷漠疏離,誰也無法走進他的心。直到那日在獵場,眼底向來一片漠然的殿下,看你的眼神卻極其複雜。當時我便知道,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將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你。”任葭一提及禦顏熠,眼底一片濃濃的情意,斬也斬不斷。
“他很好,我一直都知道。”時至今日,禦顏熠確實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
“今日我借你的光,大出風頭,那些閨秀貴女,也隻會刻意針對我,不會牽連你。如此,殿下也不會有後顧之憂。若我日後另嫁他人,也能聊以慰藉。”
“他並非你的良人,你如此,也隻是徒勞而已。”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右相都不會將任葭嫁給禦顏熠。
“我這一生,想必有且隻有這一次,為了一個人,不奢求結果,不奢求相守,也不敢奢求他對我動情,隻是純粹地想對他好。這也是你,不及我之處。”
對於任葭的通透和坦誠,容清紓對她生了幾絲好感,“對他,我確實一直心有顧忌。”若她不知道那些往事,她也許能義無反顧地與他相守,“但這,並不代表我對顏熠,不是真心。”
“我一直都以為,殿下是世間十全十美的男兒,今日方知,他眼光著實欠佳。放著我這塊璞玉渾金不選,偏偏挑中了你這顆硬石頭。”任葭無可奈何地歎息。
“硬石頭要入席了。”容清紓淺笑盈盈地向宴席走去。
還在遠處,她便聽見了吵吵嚷嚷的聲音,落座後,便看向一旁的莫如深,“發生了何事?”
“那個長得肥頭大耳的是宮遊檀,長得有幾分姿色又盛氣淩人的是韓織歡,也不知道什麽緣故,兩人一見麵就掐架。反正兩人沒有鬧大,眾人也樂得看好戲,誰也沒去勸。”莫如深也托著腮,饒有興致地盯著二人僵持不下。
“宮遊檀,你做出如此無恥下流之事,你還有顏麵出來丟人現眼。”韓織歡對宮遊檀怒目相向。
容清紓看向二人座次,相距甚遠。隻不過,巧的是,二人座次恰好相對,一抬頭便能看見對方。
“本皇子行得正、坐得端,不知長寧郡主因何口出惡言,誹謗攀誣本皇子?”宮遊檀似乎怕韓織歡聽不見,特意加重了聲量,離得近的,都掩了掩耳朵。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若非我當晚向山長請教學問,便是我慘失清白,名節不保。”韓織歡一臉的盛氣淩人,卻趴在旁邊另一冷豔女子懷中假裝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