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以身試藥
容清紓立即向君昭瀚跑過去,拍著君昭瀚的背部,給他順氣,“怎麽樣?還好嗎?”
君昭瀚卻用盡了全力,將容清紓推開,“你不要命了?”
容清紓從地上爬起,顧不上手掌的擦傷,又向君昭瀚奔去。
抓過他的左手腕,為他把脈,“我隻知道,你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如果你出事了,那一切都要完了。況且,我已經和你接觸過,很有可能,已經染上疫病,現在離開,都沒用了。”
還好,因為君昭瀚染病,根本使不上什麽力氣,容清紓很容易,便為君昭瀚把完了脈象,並將他扶到了床榻上。
“還好,隻是初期,症狀不重,治愈並不難。你先在這邊歇一會,我去給你抓藥。”
其實,這隻是容清紓安慰君昭瀚的話。
君昭瀚的病症,已經很嚴重了。
她在譜城之時,這麽嚴重的病人,她還從沒有治愈過。
“你不必瞞我,我早已查遍醫書,我如今的症狀,已經無藥可醫。你早些回去,免得讓阿熠多想……咳咳咳……”
君昭瀚說著說著,便在錦帕上,咳出大量的鮮紅色血痰。
“我在譜城待了半個月,什麽病人沒見過。我說能救你,那就能救你!”容清紓的語氣,不容置疑,“你也不必勸我離開,我正是因為你,才過來的。如果你一日不好,我便一日不離開。”
容清紓是個軸脾氣,但凡她打定主意的事,誰也勸不了,君昭瀚也一樣,“罷了,你去幫我把那些醫書拿過來。”
“那些醫書,關於鼠疫的記載,寥寥無幾,何況治療之法?你好好休息,我會盡全力治好你的。”
雖是如此,但容清紓見君昭瀚一臉的固執,還是將那些醫書,都捧給了君昭瀚。
因為,她很清楚,若是不拿過去。
待會,等她一走,君昭瀚又會自己跑下床,去那邊翻看醫書。
容清紓見君昭瀚看醫書看得入神,也悄悄地走出房間。
莫如深一看到容清紓,便向她撲過去。
容清紓卻連連後退,拉開和莫如深的距離,“莫如深,我剛和他接觸過,你別離我那麽近。”
莫如深卻無所畏懼地直接上前,“容清紓,你別看不起我,我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
沒等容清紓開口,莫如深便將她拉出院子,急忙地問道:“清紓,山長的情況如何?”
“幸而,我來得及時。”容清紓吐出一口濁氣,“若是我再晚來一日,他也許就……”
容清紓沒有再開口,莫如深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清紓,你可有法子醫治山長?”
“之前,在譜城之時,我們研製出一些方子,對症狀較輕的病患,頗有成效。我想試試,加重一些劑量,看能否有效果。”
至於,她曾經向禦顏熠提過的辦法,從病機入手,采用解毒活血法治療疫病。沒有經過試驗,沒有到迫不得已的緊急情況,容清紓不敢冒進嚐試。
君昭瀚不同於常人,她隻敢采取,最為穩妥的辦法去醫治。
在莫如深眼中,容清紓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凡是容清紓開口,莫如深便會照做不誤,“好!那我們趕緊去藥館抓藥、煎藥。”
容清紓不敢耽誤,不大一會功夫,便抓好了兩包藥,“這兩服藥,你同時煎,讓他一起喝完,先看看效果如何。”
容清紓下了一劑猛藥,若是再沒效果,那她隻能賭一把,用那個解毒活血方了。
莫如深去煎藥,容清紓也沒有閑著,將那個避疫湯,足足煮了一大鍋。
將這座府邸上上下下,全都撒了那個避疫湯,還做了幾十個用避疫湯煮過的蒙嘴,讓莫如深戴上,並讓她每隔半個時辰便換一個。
而容清紓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戴蒙嘴,因為,她想染上疫病。
隻有這樣,她才能試藥,切身體會到,藥方的效果。
君昭瀚連服下好幾服藥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症狀沒有再加重,可也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清紓,天都黑了,你先歇一會吧。山長這邊,我來照顧就好。”
“身上都撒了避疫湯了嗎?”
莫如深重重地點了點頭,“都按照你說的做了,沒有任何的遺漏。”
“那好,我去歇一會,後半夜我來替你。記住,你待會還要再給他喂兩服藥,我又新添了兩味藥材。”
容清紓拖著沉重疲憊的身子,就向藥館行去。
容清紓的腦袋,已經是昏昏沉沉。身體起了高熱,渾身滾燙,卻打著寒戰。
容清紓很清楚,自己已經染上了疫病,這隻是一些初期的症狀。
隻要喝幾服藥,便能將自己治愈。
不過,她卻並沒有喝藥。
因為,她要等,等到自己病情嚴重時,再用那個解毒活血湯試試效果。
接連兩日,容清紓給君昭瀚試了不少的方子,都沒有什麽起色,甚至還變得更嚴重,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
容清紓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頭痛欲裂,腹痛惡心,甚至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莫如深,你去幫我抓藥……”
容清紓沒說幾句話,便呼吸急促,上氣不接下氣。
莫如深的眼淚,不大一會工夫,便將蒙嘴浸濕了,“清紓,你說,要抓什麽藥。”
“連翹、赤芍三錢,柴胡、葛根、甘草二錢,生地、紅花五錢,當歸一錢半,川樸一錢,桃仁八錢,去皮尖,打碎。”
容清紓一邊說,莫如深一邊用紙筆記下,“清紓你再看看,有沒有錯誤,或者是遺漏。”
容清紓勉強撐開眼皮,掃了一眼,便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你去幫我煎藥,多煎幾服。”
容清紓閉上眼睛後,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等睜開眼睛時,卻發現她置身於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無論怎麽走,卻始終都走不出去。
她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多久,隻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上,又一次次拚盡全力爬起。
也不知道,到底摔了多少次,隻感覺自己已經精疲力盡,四肢被嚴霜冰雪凍得僵硬無比,根本不能動彈,更別說從地上爬起來。
容清紓被屢次三番的摧殘,已經漸漸地喪失了鬥誌,決定放棄掙紮頑抗,妥協屈服於這肆虐的暴風雪。
無力地趴在冰冷的雪地中,任由殘酷無情的風雪,將自己掩埋在這片雪地裏。
這時,容清紓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