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來日可期
容清紓知道,君昭翰羅網了融菁書院的人才後,便會向古禦出擊。
隻是,沒想到,容清紓前腳剛走,君昭翰的人馬便在邊境集結,吹響了交戰的號角。
“哥哥,不過半月,便是年關,你覺得,這場戰役何時能結束?”
容清紓和禦顏熠在安瀾探聽情報,已經錯過了禦蔚楨和禦懿和的周歲宴,若是過年禦顏熠也無法陪伴孩子,那孩子該多失落,禦顏熠又該多遺憾。
“年關將至,不止古禦上下想闔家團圓,安瀾的兵馬也是思家心切。這一戰,君昭翰看似來勢洶洶,怕隻是牛刀小試,試出古禦的真正實力。”
容清紓輕輕地拍著兩個孩子的背,哄著他們睡覺,“也是,若君昭翰戀戰,手下的將士也未必會在年節之時,心甘情願地給他打天下。”
“反倒是古禦,因為君昭翰發動的戰役,將士們才無法與親人團聚,還會激發他們的鬥誌。”
容清紓這麽一想,心裏舒服多了。
“紓姐姐!紓姐姐!”
容清紓被搖搖晃晃的馬車晃得暈暈乎乎,靠著馬車的車壁,隨時都要陷入困意設下的羅網。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聲音,就好像在睡熟的時候,耳畔突然重重地敲下一聲聲的銅鑼,驚得容清紓打了個激靈,“這聲音……”
容清紓的聲音,有一絲絲的竊喜,但更多的是不確信。
容千衡眉宇間的陰鬱,略略的散去了幾分,“沒錯,是潛兒……”
“玄寂,停車!”
“是!”
容清紓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從身上挪開,誰知,剛碰到他們,他們就醒了。
禦懿和打著哈欠,霸道地抓住容清紓的衣袖,“娘親,不許離開我!”
禦蔚楨則是委屈地揉著眼睛,嘴巴一癟,泫然欲泣狀,“娘親,不要拋下我……”
容清紓既覺得好笑又無奈,不由得掐了掐他們肉嘟嘟的小臉蛋,“娘親沒有走,是下去見一個人,很快就回來。”
禦蔚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即就扒拉在容清紓身上,委屈兮兮地撒嬌,“我也要下去……”
禦懿和給禦蔚楨翻了個白眼,霸道地朝容千衡張開雙手,“舅舅,抱我!”
容千衡一隻手就將禦懿和抱了起來,好笑得搖著頭,“真是兩個活寶!”
車裏凝重的氣氛,在兩個孩子的逗趣打鬧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紓姐姐!”
容延潛不知是因為見到容清紓心情過於激動,還是因為接連奔波,體力不支,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
還好,藿藍和玄寂及時察覺,將容延潛扶住,才沒有發生意外。
隻不過,扶住容延潛後,立即疏離地將容延潛推開。
容清紓一聽到容延潛的聲音,心底滿心的歡愉,根本挺不住要見他的步伐。
可是,在見到容延潛那張清俊瘦削的麵龐後,不知怎的,又邁不開步伐了,“……潛兒。”
其實,容清紓在軍帳沒有見到容延潛,便想向容千衡追問,容延潛的下落了。
隻不過,那時她擔心容延潛會因為崇拜敬仰君昭翰,所以就追隨著那些夫子學子,前往安瀾投奔君昭翰。
她不敢追問,就是逃避這件事情,她害怕得到的是她不想要的結果。
容延潛一步步向容清紓走去,就好像,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那樣小心翼翼,“紓姐姐,我回來了……”
容千衡眼底雖有欣喜,但那些洶湧肆虐的遲疑,也讓人難以忽視。
禦蔚楨抓著容清紓的披風,戒備地盯著容延潛,“你是誰?”
禦懿和也凶巴巴地瞪著容千衡,“不許過來!”
容延潛因為禦懿和的話,當真停住了步伐,紅紅的眼眶內蓄納了遲疑不決和退卻,“紓姐姐?”
容清紓被容延潛的目光刺痛了,“蔚楨、懿和,向小舅舅問好!”
容延潛也隻是十三四歲的少年而已,無論容延潛選擇的是什麽,也應該給他一個辯駁的機會。
乖順的禦蔚楨癟了癟嘴,還是聽話地喚了一聲,“小舅舅好。”
禦懿和不情不願,礙於容清紓的威視,也嘟嘟囔囔地開口,“小舅舅!”
容清紓將禦蔚楨放在地上,牽著禦蔚楨向踟躕不前的容延潛走去,“潛兒,回來了?”
還走嗎?
這句話,容清紓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她害怕,一問出來,就是橫亙在他們麵前的鴻溝。
容延潛的聲音裏,透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哭腔,“紓姐姐,我想明白了,我不走了!”
容清紓愣怔了一瞬,仍是難以置信地問道:“潛兒所言當真?”
若容延潛選擇的是君昭翰,即便她接受容延潛,整個古禦也容不下他。
“紓姐姐,山長對我有授業解惑之恩,又是我此生欽佩敬仰之人。所以,我隨他們一同去安瀾,便是為了找山長做一個了斷。”
師生之情,終究抵不過家國大義。
更何況,若他加入君昭翰的陣營,容家必將聲名狼藉,尹逐逍有他這個弟弟,也會無顏自處。
容清紓沒有再多說其他,抓起容延潛冰涼刺骨的手掌,聲音不住地輕顫,“回來就好。”
容千衡聲音也沙啞了,“嗯,回來了就好。”
容清紓、容千衡、容延潛回京的隊伍,可謂是浩浩蕩蕩。
百姓們一聽聞,隊伍中的是容清紓和融菁書院的人,無不夾道歡迎。
甚至,還有些才華橫溢的學子,直接攔道請求入融菁書院。
容清紓的眼睛裏,閃爍著比萬千星辰還有耀眼的光亮,“哥哥,書院雖然被摧毀,可是,融菁書院的錚錚鐵骨,沒有被磨滅,融菁書院的名望,也隻會與日俱增。”
容千衡眼底裏也蘊滿了希冀,“來日,可期。”
一回到京城,容清紓、容千衡、容延潛便去了一趟女子學堂。
女子學堂各院的司掌之人,得知容清紓歸來的消息,也都在議事堂等候。
“想必,大家都已然知曉,融菁書院一事。”
禦棠華、周蔻、雲柒瓏、容吟蓁、歐陽韻、陳安等人,無不麵色凝重,緊抿著下唇。
“此事,實乃杏壇一大哀慟之事。我和哥哥商議許久,打算,將融菁書院和女子學堂合並。日後,學堂沒有男女之別,一視同仁。大家以為,此事如何?”
容清紓和禦顏熠一直都在倡議,男女平等。
可是,若隻是興辦女子學堂,男女之別還是區別對待,想要做到真正的平等,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周蔻的語氣極其沉重,“清紓的提議,固然是好。隻不過,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容清紓略略思索,便想到了關鍵之處,“國子監?”
周蔻微微頷首,“秋闈鄉試,女子學堂一戰成名,入學的學子也如過江之鯽湧來。反觀國子監,多年來,一直被融菁書院的風頭壓住,如今,又被新辦的女子學堂蓋過風頭。”
“他們本就對我們頗有怨言,若是,融菁書院和女子學堂合並,隻怕,會掀起一場不小的變動。”
禦棠華是個直性子,“本來就是他們國子監技不如人,難不成,我們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容吟蓁抓緊了手絹,“棠華公主,我們並非要看人臉色行事,而是,沒必要處處樹敵,還是國子監這種勁敵。”
雲柒瓏和容千衡相視點頭,“國子監畢竟是皇家學府,裏麵的學子無不是天潢貴胄,若當真徹底得罪了國子監,融菁書院和女子學堂合並一事,隻怕會有不小的阻力。”
禦棠華極其虛心好學,不懂就問,“那該怎麽辦?”
容清紓望向周蔻,“周家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國子監的監生也都對周家敬仰有加,不如……”
禦棠華激動地直拍大腿,“沒錯,隻要周家出馬,那些監生可不敢再說二話了。”
“清紓,我們周家出麵,自然是可以。隻是,清紓當真覺得,這是長久之策?”
周蔻這句話,問倒容清紓了。
不過,也徹底打開容清紓的思路了,“國子監對融菁書院一直耿耿於懷之事,無非是被融菁書院壓過風頭。而壓過風頭,主要是根據科舉中榜人員名單評判。”
禦棠華睜大了雙眼,“清紓,你不會為了讓國子監監生心裏暢快幾分,打算在來年春闈之時,給國子監的監生放水吧。”
容清紓朝禦棠華搖了搖頭,“棠華,國子監監生中榜之數確實略遜融菁書院一籌,除卻自身原因外,也有一定的外在緣由。”
“比如,天下有學之士全都被融菁書院囊括,以至於國子監的夫子良莠不齊,學子難遇良師,自然難有進益。”
禦棠華氣鼓鼓地嘟著小嘴,“清紓,你是不知道,國子監的監生是怎麽對我們冷嘲熱諷的。我們這邊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夫子,怎麽能隨隨便便拱手讓人呢。”
周蔻按了按禦棠華的肩膀,“棠華,先聽清紓把話說完。”
“我打算,書院暫且不合並,不過,融菁書院、女子學堂、國子監三大書院可以互換門生入學。”
“互換門生?”
一時之間,大家都來了興致。
“就是說,書院可以組織學子,前去其他的書院入學。不僅可以加強各大書院的交流,化解以往的隔閡,還能體悟不一樣的進學氛圍,開闊大家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