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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三歲之約

  這個燙手山芋傳到禦蔚楨手上,在禦蔚楨要開口時,禦懿和瞪了他一眼,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他這個姐姐,驕橫霸道是一回事,最關鍵是,還難纏,比他還會撒嬌。


  平日裏打打鬧鬧也就罷了,若真得罪狠了,頭一個吃罪的定然是他。


  禦蔚楨迎接著一眾人的目光,放下手上的大雞腿,又不疾不徐地擦掉手上的油漬。


  等到大家等得略顯不耐煩時,才清著嗓子開口,“安瀾丞相大老遠地趕過來,我們確實應該好好的招待。丞相想要和父皇好好談談,我這個局外人,肯定是沒有任何的意見。”


  禦蔚楨的這番發言,可謂是大有深意。


  首先,表明自己的態度,是非常樂意,讓安瀾丞相與禦顏熠商談,把自己摘出去。


  緊接著,又說,自己做不了主,還是將這個燙手山芋拋到了禦顏熠手上。


  不得罪別人,卻毫不猶豫地坑爹。


  容清紓差點就憋不住,要當眾噴飯了。


  禦顏熠很是痛快地點頭,“既然蔚楨沒有意見,此事,便如此定下罷。”


  安瀾丞相立即起身,向禦顏熠、禦蔚楨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皇上、多謝大皇子殿下!”


  “明日,蔚楨也一同前去!”


  禦蔚楨難以置信地盯著禦顏熠,生怕自己聽錯了,“啊?”


  “諸位大臣屢次上諫,請求立儲,朕思慮再三,此事,確然應當提上日程了。你身為儲君之位唯一順位繼承人,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隻知玩樂,不思進取。”


  禦顏熠以權勢壓人,禦蔚楨也隻能乖乖認命,“哦!”


  禦蔚楨心中不禁腹誹:不就坑了你一把,這就公報私仇。真想不通,他家爹爹這麽小心眼,當初是怎麽追到娘親的?

  娘親!


  禦蔚楨靈光一閃,臉上堆出委屈、可憐、無助、淒慘……的表情。


  “娘親,你再給我生一個弟弟吧,我不想當太子!”


  當太子後,那些大臣,就會拿著他爹爹的那一套近乎完美的太子之術來苛求他,他就再也玩不了了。


  “不生!”


  “不行!”


  禦顏熠、容清紓異口同聲地反駁。


  一個人不同意,還有轉圜的餘地,兩個人都毫不猶豫地拒絕,禦蔚楨隻能認命了。


  “知道了——”


  這邊,容清紓和禦顏熠暗潮洶湧。


  那邊,安瀾丞相、國子監祭酒提心吊膽。


  也隻有那些學子,因為同時見到禦顏熠、容清紓、禦蔚楨、禦懿和、安瀾丞相等這些大人物,無不滿心歡喜雀躍。


  慶典結束,大家盡興而歸。


  容清紓磨磨蹭蹭地走出國子監門口,一副不想和禦顏熠回宮的意思。


  而且,理由還冠冕堂皇。


  “求索學堂的學子,初來乍到,感覺不適還是小事,擔憂的是,他們有失禮得罪之處。所以,我要暫且留在國子監,緩幾日後再回宮。”


  以往,她身為女子,留在皆為男兒之身的國子監,確實是多有不便。


  隻是,如今的國子監,也招收女學子、女傅,她若要在國子監下榻,也並無不妥之處。


  禦蔚楨也一樣,“爹爹,我也想留在國子監,在這裏,我讀書寫字的效果都要好一些。”


  這樣,明日,他就不用去會安瀾丞相了。


  禦懿和也毫不猶豫地站在容清紓旁邊,“我要向娘親學醫術!”


  此情此景,讓容清紓頭皮一緊,隻覺大事不妙。


  禦顏熠淡淡瞥了容清紓一眼,“你們要留下?”


  禦顏熠這絕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容清紓慫了,立即抓著禦顏熠的衣袖,“怎麽會,我就是開玩笑的,我們現在就回宮吧。”


  禦蔚楨看著容清紓一前一後的背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娘親真慫!”


  禦懿和也癟了癟嘴,“就是,爹爹又不敢對娘親怎麽樣,娘親都不知道硬氣點。”


  容清紓跟著禦顏熠上了馬車,才後知後覺地望向身後的孩子們,“你們不回宮了?”


  在禦蔚楨準備爬上車時,禦顏熠冰涼的目光,冷不防地掃向禦蔚楨,“禦蔚楨留下,入國子監讀書!”


  接收到禦顏熠滲人的眼神,禦蔚楨總算是明白,容清紓為何如此迅速地繳械投降。


  不止是容清紓,他也受不了啊。


  還好,他會和容清紓一樣,撒嬌賣萌。


  禦蔚楨傻笑地鑽進禦顏熠懷裏,“國子監的夫子,哪裏比得上爹爹。反正,我要跟在爹爹身邊。”


  禦顏熠對禦蔚楨愛答不理,隻是抽出一本《尚書》,扔給禦蔚楨,便靠著車壁假寐。


  禦蔚楨看著上麵沒幾個識得的《尚書》,立馬壓低聲音向容清紓求救,“娘親,我不會……”


  禦顏熠無情地開口,“不會就學!”


  “顏熠,蔚楨還小,緩一年再學也不遲。”


  禦蔚楨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嗯嗯。”


  禦顏熠眼皮也沒有抬一下,“禦蔚楨,一年後再學?”


  禦蔚楨弱弱地應著,“嗯……”


  “三歲,熟讀四書五經,可能做到?”


  禦蔚楨重重地點頭,“能!”


  禦顏熠忽的睜開眼睛,朝看戲的禦懿和招手,“過來!”


  禦懿和直覺大事不妙,但禦顏熠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死死的注視著她,她平日裏的那些硬氣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哦。”


  “在學醫術?”


  爹爹要查問我的功課?

  禦懿和念及此處,立即驕傲地點點頭,“是的,爹爹。”


  “三歲,熟記《本草綱目》,可能做到?”


  禦懿和心想著,與其被《本草綱目》日日折磨,還不如,和禦顏熠討價還價。


  這樣,最多也就被禦顏熠教訓一頓,“爹爹,《本草綱目》的內容太多了,我還有好多字不認識,區區一年的時間,我肯定記不住的。”


  “再加半年,嗯?”


  唉,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罷了,好歹,多了半年的時日。


  “我盡力吧。”


  禦懿和與禦顏熠討價還價,還有商量的餘地,禦蔚楨也有樣學樣,“爹爹,那我……”


  “沒得商量!”


  “那好吧!”


  果然,禦顏熠就知道寵著禦懿和。


  “到皇宮了,自己回寢殿歇息。”


  兩個小家夥,垂頭喪氣地跳下馬車。


  這下,馬車上隻餘禦顏熠和容清紓二人。


  容清紓也豁出去了,“顏熠,你到底想怎樣,給我一個痛快吧。”


  這實在是太煎熬了。


  “下車吧。”


  禦顏熠下車後,居然還特意向容清紓伸手,扶著她下車。


  這讓容清紓越來越心虛羞愧了。


  “那個,今天,我不該拋下你的。”


  “嗯,沒怪你。”


  “那你為什麽不搭理我?”


  “你不理我。”


  這繞來繞去,還成了她的過錯?

  “分明就是你,一直晾著我,對我不聞不問。”


  “若果真不聞不問,今晚,便不會帶安瀾丞相去尋你。”


  禦顏熠詭辯的本領,向來是一流的。


  得了,瞧禦顏熠這說話的語氣,容清紓也猜到,今日的事,也算是揭過去了。


  這讓她,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我聽說,你沒讓安瀾丞相入宮,直接讓他去國子監的?”


  “嗯。”


  “為何?”


  禦顏熠走了幾步,覺得手中空蕩蕩的,心裏也空落落的。


  將容清紓略有冷汗的手,握於掌心後,那種不安才漸漸被驅散。


  “請安瀾丞相敘話,本是臨時起意。會客自有一套禮數,三日為‘請’,二日為‘叫’,當日為‘提溜’。”


  “當晚請安瀾丞相一敘,本就失禮,且皇宮禦膳房備席,也實在匆忙。忙中,恐出差錯。”


  “既如此,不如請安瀾丞相前去珍肴美饌俱全的國子監,以盡地主之誼。”


  容清紓抽了抽嘴角。


  若,禦顏熠當真擔心失禮,便不會將人家晾了一個多月。


  分明是不願多費心思準備,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這,也隻有禦顏熠了。


  “那,明日在禦膳房和他商議結盟一事,你會點頭嗎?”


  “看誠意!”


  容清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想要什麽?”


  安瀾丞相被禦顏熠晾了一個多月,也沒有任何的怨言,這還不算有誠意嗎?


  所以,禦顏熠定然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


  “君昭翰的罪己詔,向天下百姓認罪,不該發起不義之戰。”


  容清紓心口一跳,君昭翰何等驕傲的一個人,寧可一錯再錯,也不願向人承認錯誤。


  何況,是發布罪己詔,向天下人認罪。


  “如果,他不願發布罪己詔,那你是不是,就要舉兵進攻安瀾?”


  禦顏熠眸光一閃,“古禦,不願征戰殺伐,也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不過,君昭翰欺上門來,若無一個交待,此事,便不會善了。”


  確實,禦顏熠不惹事,也不怕事。


  因為戰爭,古禦犧牲了許多無辜的戰士。


  他們,不能白白為國捐軀。


  君昭翰的罪己詔,雖然,不能挽回那些人的性命,但兩國結盟,他的罪己詔,多少,能給生者一個慰藉。


  “顏熠,你做得對,我支持你。”


  “明日,接見安瀾丞相,你可要出席?”


  容清紓的目光,望向安瀾的方向,“不必了!”


  若是她出席,安瀾丞相,免不得要拿她說事。


  說她和君昭翰本是一脈,讓禦顏熠看在她的麵子上,答應結盟一事。


  為免此類狀況發生,她,還是避嫌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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