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周蔻自述
我，姓周，名蔻，是古禦京城周太傅唯一的姑娘。
自小，我便熟讀四書五經，精研詩詞歌賦，被京城的人如眾星拱月一般捧著，從來沒有受過任何的委屈。
和我一樣的，還有京城第一才女容吟蓁，她是皇上欽定的才女。
因為，她對出了韶國長寧郡主的出的對聯，其實，那幅對聯，我也能對出來。
隻是，我沒有去搶她的風頭，也從來不嫉妒她。
因為，我知道，她會是我未來的嫂子。
雖然，她現在還對黎王殿下情根深種，但我就是知道，她一定會成為我的大嫂。
後來，果然如我所料，她成為了我的大嫂，還給我生了一個特別聰明可愛的小侄兒。
在京城中，我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容清紓了！
因為，她真的很可恨，不守閨中禮教，還放話說，規行矩步的女孩子，就是大傻子，被男人定下的規矩，束縛了自己的一生。
這種驚世駭俗的話，她怎麽敢說出來呢？
難道，就不怕別人戳她的脊梁骨嗎？
果然，我所料不錯，她說出這些話後，大家都對她指指點點，在京城的貴女圈子中，大家再也容不下她。
即便，有容吟蓁為她從中斡旋，也沒有任何的效果。
可是，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些，依舊我行我素。
甚至，還變本加厲。
因為，她在皇上給我和禦沐琛賜婚的前夕，把我推下宮中的寒潭了。
太醫說，我身體虛弱，受了寒涼後，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一直想要從我身上挑刺的貴妃娘娘，終於得逞了。
當天，她就去找皇上，讓皇上萬萬不可給禦沐琛和我賜婚。
皇上出於皇室子嗣考慮，同意了。
當時，我真的很恨容清紓！
畢竟，那個人是禦沐琛！
禦沐琛，並非什麽良人。
但是，那時男女有別，別的人雖然對我有意，都因為禮教，不敢出隻言片語褻瀆我。
隻有禦沐琛，想方設法地討好我。
他會一遍又一遍的給我念詩經裏麵的情詩，作為一個皇子，每一天都有許多的功課，但他每天都會給我送一件自己親手做的小玩意兒。
雖然，做的很醜，但是，每一份都蘊含著自己的心意。
有一次，我看到，一個四不像的人像上，沾了一滴血跡，又發現，他的手指受傷了。
詢問他的時候，他支支吾吾半天，就是答不上話來。
那時，我笑了。
他長久以來的付出，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所以，在我得知，自己終身難有身孕時，我慌了。
聽到，皇上作廢了我們的婚事時，我哭了。
那一次，我哭了一夜。
自此以後，我見到他，便對他退避三舍。
自那時起，我發現，他的眼底，多了幾分可怖的陰鬱。
可是，我沒有資格詢問什麽。
後來，我聽說，容清紓廢掉了容延朗的一條腿。
我的心亂了。
這件事，我知道，一定和禦沐琛脫不了幹係。
不過，那和我又有什麽幹係呢？
容延朗四處留情、迷戀青樓，是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敗盡了容家的家風。
容清紓，還得我此生子嗣艱難。
他們是死是活，自然和我沒有任何幹係。
容清紓因為此事，被送出容家後，當晚，禦沐琛便冒雨守在太傅府外，為的就是給我帶來這個消息。
其實，我應該高興的。
將我害得如此慘狀的容清紓，罪有應得，被逐出容家。
隻是，我真的高興不起來。
我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錢貴妃。
容清紓隻是無心之失而已。
容清紓被送走後，整個京城，似乎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再也沒有任何大風波，讓人覺得平淡無味，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我和禦沐琛的關係，也沒有任何的改善，這讓禦沐琛越來越暴躁了。
再得知容清紓就要被接回來，禦沐琛再也按捺不住，夥同容延朗，欲置容清紓於死地。
對此，我隻覺得可笑，但是，我對於這一切，隻當做是不知道。
果然，容清紓福大命大，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不僅她回來了，還天降了一個太子殿下。
禦沐琛再也忍不住了，一直以來，他都對太子之位勝券在握，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禦顏熠，憑什麽搶了他的位置。
在得知禦顏熠和容清紓可能有私情後，就想方設法地撮合他們，想要讓禦顏熠和容清紓在一起。
因為，容家有家規，容家長房嫡係，不得與皇室聯姻。
一旦，容清紓、禦顏熠坐實了有私情，那皇上震怒之下，很有可能對拿容家出氣，再廢了禦顏熠的太子之位。
隻可惜，禦沐琛大意了，他這一次真的遇上對手了。
不僅，一次次在他的設計中，安然無恙地劫後餘生，還讓禦沐琛被皇上厭棄。
一邊，我擔心著禦沐琛；另一邊，看著錢貴妃幾乎要狗急跳牆，我又覺得無比的竊喜。
有一天，禦顏熠找上我，說是要和我合作，幫她報子嗣艱難之仇，將錢貴妃等錢家勢力一網打盡。
唯一的條件就是，讓她向禦沐琛解釋，當初的一切，都與容清紓無關。
這時，我才明白，謠言並非空穴來風。
容清紓、禦顏熠果真有男女之情。
不知怎的，我居然為容清紓捏了一把汗。
如我所料，我向禦沐琛解釋過後，禦沐琛仍舊對容清紓恨之入骨，想要拿容清紓泄心頭之恨。
這些，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也不想插手。
反正，容清紓自小就有三頭六臂，天不怕地不怕，凡事都能逢凶化吉。
事實上，也如同我所料的一般，容清紓不僅將禦沐琛打得潰不成軍，還和禦顏熠將容家的家規視而不見，修成正果。
說實話，我是真的羨慕他們。
有一天，容清紓突然在太傅府出現，說是要給我診治不孕之症。
我知道，這是禦沐琛找來的，為了能讓錢貴妃接納我。
隻是，我心裏不甘心，憑什麽要錢貴妃接納我？
我又不是，非要成為禦沐琛的琛王妃。
所以，我無視容清紓語重心長的勸說，拒絕了。
可笑的是，錢貴妃生怕我的不孕之症治愈，居然將我傳到鍾粹宮訓話。
這時，禦沐琛已經知道，我當初落水的真相，所以，他這次直接和錢貴妃鬧僵了。
我覺得，容清紓說得很對，我應該讓世人知道，我不是不能生養，才嫁不出去；而是，我不願生養，也不願將一生隨意托付。
從鍾粹宮出去，我就答應容清紓給我診治。
容清紓的醫術，比我想象中要高明許多，不過半年的調理，便卓有成效，我的身體，也強健了許多。
後來，我跟著容清紓開設善堂、號召世人學醫、興辦女子學堂、互換門生，這些，都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好像，女子就應該被關在四四方方的宅院裏，混吃等死。
真的是沒有想到，女子還有如此的價值。
這些，都是因為容清紓。
漸漸的，我被學堂之事纏得脫不開身，腦子裏也沒辦法再胡思亂想。
禦沐琛也逐漸被我從腦海中擠出去。
我覺得，我教書育人，看著他們一個個出人頭地，實現自己的夢想，即便我終身孤寡，似乎也已經滿足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還能再梅開二度。
在禦棠華、容延梵的婚宴上，我被一群紈絝子弟羞辱，說我不守婦道、不知檢點，跟禦沐琛那個國之叛徒不清不楚，敗壞了太傅府的名聲，還好意思在外麵拋頭露麵。
那時，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被別人羞辱得抬不起頭的周蔻。
畢竟，我可是引領一代女學風尚的周蔻。
可是，在這個關頭，容延朗挺身而出，幾招就將他們打得倒地不起。
當時，我跟他道謝，他隻丟下一句，“你是清紓妹妹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因為這一出鬧劇，整個京城都在瘋傳我和容延朗的流言蜚語。
說容延朗風流成性，我不知檢點，兩個人都不幹不淨，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些流言蜚語，在一夕之間，就被彈壓下去。
我大概能猜到，這都是容清紓的功勞。
因為，當天，她就帶著三個孩子，來到太傅府，對我問長問短，生怕我受了什麽委屈。
其實我真不覺得自己受了什麽委屈。
我反倒是覺得，容延朗為國賣命，卻被那些人如此羞辱，簡直是讓人寒心。
說到底，容延朗深陷這場流言之中，也是為我出頭，所以，我做了一些茶果點心，讓大嫂送去給容延朗賠罪，卻被他原封不動地退回來。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拒絕我的歉意。
所以，我又親自去見他。
還是被他拒之門外。
再三再四被拒絕，我也隻好就此作罷。
日子，又這麽一天天的流逝。
我以為，一切都會平平淡淡地過去。
可是，在我和大嫂去普世寺上香拜佛時，又偶遇了容延朗。
當時，他對著往生蓮位參拜，神情凝重嚴肅，口裏念念有詞。
“娘親若在天之靈，便賜我一個不嫌棄我過往的媳婦兒。”
周蔻笑了。
她記得，容延朗是寧死也不願成親的。
原來，不是不想成親，是因為沒有遇到那個人。
周蔻聽完後，便準備轉身離開，去參拜其他的佛像。
可是，剛要出去時，便被容延朗叫住了，“姑娘，留步！”
周蔻確實留步了，不過，卻沒有回頭，“不知公子因何喚住我？”
“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可曾婚配？”
周蔻差點被口水嗆到，轉身直愣愣得望著容延朗，“容將軍不認得我了？”
容延朗見到周蔻的身影，立即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