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花溪鎮
“大膽,將此人帶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居然在公堂之上,指手畫腳的,教本官審案,這是覺得本官不懂得審理案子嗎?”
楊大夫實在是沒有明白,自己怎麽的,又惹到了縣令了,不過在抬起頭的瞬間,他看到縣令和趙管事對視的那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才是被推出去那一個。
隻能扯著嗓子喊:“大人,我冤枉啊,你不能屈打成招啊。”
“屈打成招?這麽說來,你是覺得本官冤枉了你?那好,葉氏,你來說說,這楊全忠夫妻二人,是個什麽樣的人?”縣令點到葉錦羽。
葉錦羽無奈,隻好提筆繼續寫。
楊大夫識字,可在朝堂之上,被告的供詞哪裏是他這個同樣是被告的人可以看的?
葉錦羽所言,也隻不過是他訛了她二十兩銀子,後又不承認那十兩銀子賠償的事情。
縣令一看,冷哼:“楊全忠,你承認不承認有此事?”
不承認也不行,葉錦羽直接拿出了那份不公平條約的契書,如此一來,也算是人證物證都在了。
“給我打。”縣令將行刑的令牌丟下,兩個衙差直接將楊大夫拖到門口去打板子去了。
元氏被掌了嘴,楊大夫被打了板子,瞬間就老實了,是怕還是說不出話來另說,總之沒有了元氏的聒噪,和楊大夫的喊冤,整個公堂都安靜下來。
縣令此時心底明鏡兒似的,就看看用什麽台階可以下來,後頭等待他的,可就是康莊大道在等著自己呢。
接下來的審理就顯得十分順利,有趙管事在一旁照應,楊大夫夫妻就算是有莫大的冤屈,也沒有人給他們伸冤。
“這案子本官已經查明,是你們夫妻二人,因私仇與葉氏發生衝突,在趙家的門口滋事,如今水落石出,是你們二人的錯,葉氏也有不可逃脫的責任,就罰你們各出十兩銀子,作為懲戒。”
師爺宣讀判決,葉錦羽暗中鬆口氣,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此事倘若單單隻看表麵,她是跟著遭殃的那個,若是看到往後的好處,她便不認為是自己遭殃。
目光落在躺在外頭的沈子輕身上,葉錦羽的心底一陣愧疚,她方才沒有盡力求一求,也是考慮到大局。
是她對不起沈子輕。
“退堂。”
此事就算是結束,可葉錦羽卻知道,此事不那麽容易就這麽過去,扶著沈子輕走出門口,趙管事所帶來的兩名隨從,便急忙上前,幫她將沈子輕給接了過去。
葉錦羽一急,想搶,趙管事便拱手作揖:“葉娘子與我走一趟吧。”
見兩名隨從扶著沈子輕健步如飛,她已經別無選擇,隻好跟著趙管事前去。
誰料想,剛走幾步,又被人給攔下來。
定睛一看,不是楊大夫夫婦又是誰呢,這兩人,已經沒有一個人樣,楊大夫還好,他隻是傷到了臀部,而元氏,仿若是換了一張臉,腫了破了,沒有完好的一塊地方。
將葉錦羽等人攔截下來,便不管不顧的插著腰罵了起來:“!¥”
沒有人聽得懂她說了什麽,原來在方才掌嘴的時候,將她的門牙給打下來兩顆,如今的她說話漏風,自然沒有人聽得出來她說了什麽。
葉錦羽心底閃過一絲怪異。
楊大夫在此時喝道:“你這個婆娘,有這精力罵人,卻不知道來攙扶我一把!你是不是想我休了你?”
楊大夫受的是無妄之災,本是來陪著元氏走一趟,想讓趙管事幫忙將繡坊給奪回來的,卻受到這一番的皮肉之苦,還破了財。
他們家家底比起旁人是厚了一些,可也經不住這三番兩次的損失。他如今光想都已經氣到走不動路。
這婆娘還不悔改,妄想去和那葉氏作對。
葉氏一看就是被趙管事給收了的,元氏傻娘們卻一頭撞上去,再這般鬧下去,他們家縱使用萬貫家產,也不夠賠的。
“回去。”楊大夫拿出了當家人該有的氣魄。
可惜,等待他的是股間的同側心扉,他齜牙咧嘴的直抽氣,不小心瞄到沈子輕,正在一臉好奇的瞧著他,那眸子賊亮堂。
楊大夫心裏納悶啊,同樣是挨了板子,為何沈子輕瞧著如此精神,而他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有些什麽東西瞬間就明白了幾分。
他也不敢繼續待下去,讓元氏扶著,逃似的離開。
葉錦羽見楊大夫最後的那一抹神情,仿佛見鬼了一般,她的心中,也仿佛明亮了許多,跟在趙管事身後走的步伐,更是堅定了許多。
來到趙家,見到縣令正在前廳等候自己,她的心底,就更加確定,是趙夫人在幫她了。
她直接在趙夫人的跟前跪了下去,跪拜完了之後換縣令。
“瞧這聰明勁兒,一看就知道是有眼力的,難怪趙夫人會賞識你。管事找我的時候,我還納悶呢。”縣令哈哈大笑,絲毫都不見得方才還將兩人無辜打了一頓呢
趙夫人見葉錦羽跪在地上不起來,於是說道:“起來吧,這也沒有外人。”
葉錦羽知道等待自己的不單單隻是如此,於是沒有起來,依舊跪著。
縣令笑:“難道,你是在惱我方才打了你的夫君?”
沈子輕?想起沈子輕,葉錦羽這才抬頭看著趙夫人。
“倘若我不將那傻子打一頓,你覺得能服眾?”縣令難道的開口解釋。
趙夫人搖頭:“章大人不用太抬舉她,省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葉錦羽心裏苦笑,自己哪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不是受了無妄之災了嗎?
不過她卻知曉,趙夫人如此說肯定還有後招。
果然,趙夫人繼續說道:“章大人,這葉氏呀,是一個繡娘,繡的一手好繡活,從她的手中出來的繡品,就算是在京都,都怕要稱得上一個上品二字。”
趙夫人的話點到即止,再加上葉錦羽之前在大殿上將自己所創下的成績都曝光,他哪裏還不會做?
“那正是巧了,我的一房姨娘,家中也是做繡坊生意的,一直以來都想擴大繡坊的生意,就差了一個可以坐鎮的繡娘了,不知……”
趙夫人接下了縣令的話:“那自然是最恰當不過了,她雖說是我們青姐兒的師傅,可她不受我的饋贈,而我們趙府也沒有太多的繡活給她,倘若有個正經的去處,那我就放心了。”
“就怕啊,我那姨娘不是個生意的料,撐不起這繡坊。”縣令歎息。
趙管事在旁邊笑道:“章大人有所不知,這葉氏在這上頭也是個好手,你且等著吧,隻要將繡坊大膽的讓她去做,她定然可以不服大人所托的。”
隨即,那幾人歡聲笑語一片,反倒是將葉錦羽給丟到了一旁。
其實葉錦羽心底倒也清楚,趙夫人利用她來討好縣令,而縣令想要做生意,推出了一個姨娘,實際上卻是讓她全權掌控打理。
難不成,趙夫人真的覺得她有本事做好這一門生意?非也。
在楊家村的那一個繡坊,雖說是葉錦羽一手創建,也的確創下了不俗的業績,可不要忘記了,她那繡坊所出所有的繡品都送到了趙府,是趙府買下來的。
比起外頭所購置,足足多了數倍銀子。
趙夫人為的是一個庶女?就因為她是青姐兒的師傅?非也!
趙夫人初來乍到,自然是要打好關係,能夠直接攀交上縣令,這是最好不過的,至於如何攀交,這就是趙夫人的厲害之處了。
她不自己出麵,不用自己的人,而是借著幫葉錦羽的名目,將她塞在了縣令那裏。
那麽這一家繡坊,真的能夠賺銀子?
自然是能的,因為趙夫人要讓這個繡坊賺銀子,這個繡坊就必須要賺銀子。
縱使葉錦羽是個草包,趙夫人將她給推了出去,她自然一定可以賺銀子的。
當然,不管這些人如何算計來算計去,如何攀交與她都沒有太的關係,充其量,她就是一個小小的棋子。
隻要是能夠賺銀子,她一點都不介意自己成為了別人的棋子,最最可憐的,反倒是沈子輕,白吃了這一頓皮肉之苦。
事兒決定下來後,自然就沒有葉錦羽什麽事情了,她被送到了一處偏院,見到躺在床上顯然有些無所事事的沈子輕。
一見葉錦羽來了,沈子輕立即跳起來,去拉葉錦羽的手:“娘子,我等了你好久呢。”
葉錦羽上下打量著沈子輕,此子臉色紅潤,精神十足,一點都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思及此,她試探性的拿手去拍了他的後背一下,力氣倒是不敢多用。
見到沈子輕一臉詫異的看著她,她便明白,沈子輕受的那板子,怕是半點都沒有打在他的身上的。
可當時在朝堂上,他那一身的狼狽,趴在地上起不來的模樣,倒也不是假的。
“娘子,你一定覺得我被打得那麽慘,卻沒事,很奇怪是嗎?是嗎?”沈子輕緊緊抓著葉錦羽的手,唾沫橫飛的。
知道葉錦羽說不了話,沈子輕便徑直說下去:“那些人的板子不知道怎麽做的,打在我的背後,我卻半點傷都沒有,太奇怪了。”
葉錦羽聽見沈子輕說話比以前利索了許多,於是扯了扯他的袖子,將他拉到一旁的桌子上,用手指沾了點水,寫了幾句:你真沒事?
“我真沒事,要不然,我給你看看。”沈子輕說著就去解自己的衣褲。
葉錦羽急忙將他的手給按住,瞪著他。
沈子輕撓了撓頭,一臉茫然。
葉錦羽紅著臉,又寫道:往後我們都住在花溪鎮,可好?
沈子輕想了又想,問:“我們不回阿爹阿娘住過的屋子去住了?”
葉錦羽搖頭。
他繼續問:“那我們不回咱們的後山了?”
葉錦羽繼續搖頭。
沈子輕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我種了小白菜,大蘿卜,你都沒有吃上。”
葉錦羽一愣,不曾想,自己隻是打發他,讓他得已安靜的法子,在他看來,卻是那麽重要的事情,還如此認真的對待。
隻好寫到:偶爾回去看看。
“不能偶爾,隔三差五的回去,不然菜苗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