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意外
宮夏從冰箱裏拿出可樂來,丟給坐在一旁的白牧唐:“喏,隻有可樂。”
白牧唐接過,看了看,放在了桌子上。
宮夏一看,這位爺明顯不愛喝啊,於是“啪”的一聲打開自己那罐,仰頭喝下一大口。
炎熱的夏日,哪有比喝上冰鎮的可樂更加暢爽的呢?
“呼——”宮夏長舒一口氣,坐在白牧唐身邊,“今天怎麽有空來了?”
白牧唐看著宮夏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身邊的樣子,笑了出來,翹起了二郎腿,一派悠然的樣子:“今天幹嘛去了?”
宮夏抱著手裏冰涼的可口可樂:“找工作咯。”
“找工作?”白牧唐眉頭一蹙,像是來了興趣,“什麽工作啊?”
宮夏談了口氣:“托你文憑的福,你知不知道我的英語多爛嘛!還英文專業,我出來能做什麽?”
“所以?今天找工作碰壁了?”白牧唐的眼鏡裏帶著笑,卻坐直了身體,“說真的,我倒是有一份工作,錢多活兒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怎麽樣,要不要考慮考慮?”
宮夏眼珠轉了轉,也坐直了身體,問道:“什麽工作?”
白牧唐湊到她麵前:“你真想知道?”
宮夏驀地往後退了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先說說看。”
白牧唐看著她後退,直起了身子:“白牧唐未婚妻的位置,你有興趣嗎?”
宮夏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我怕我沒那能耐。”
白牧唐仿佛知道這個答案,靠在沙發背上,伸直了手臂,這個動作像是把宮夏圈在懷裏一般。“所以,今天你找到了什麽工作呢?”
宮夏喝完罐裏最後一口可樂,把空著的罐子“啪”的一聲放在茶幾上。“我去咖啡廳。小資情調的咖啡廳。”
白牧唐了然地點了點頭:“服務行業,還不算太差。要是哪天你要是混不下去了,記得要來找我。”
他站起身來,宮夏以為他要走了,當即一喜。“你慢走。”
白牧唐眉頭一皺:“在家裏還能被什麽絆著麽?”
宮夏一驚:尼瑪,外麵都黑了,你還不走,等著過五一嗎?
“晚飯吃了嗎?我還沒吃呢,你會做嗎?”白牧唐慢慢踱步到餐桌麵前坐下,像是在等著她開飯。
宮夏目瞪口呆,這尼瑪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啊!後來一想這房子本來就是他的。“我不會做飯啊——我燒得一手好白開水,你要不要試試?”
白牧唐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不是說想要抓住一個男人,先得抓住他的胃嘛,竟然不會做飯?他上下打量著宮夏,最終搖了搖頭。“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但是你要是請我吃飯的話,那我還能再吃一點。”宮夏拉開他對麵的椅子,托著臉,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白牧唐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之前跟他交往的那些名媛,誰不是吃兩口就說不吃了?白牧姿喜歡吃甜點,但也沒像她這樣暴飲暴食啊!“那,我打電話讓酒店送點東西過來吧。”
宮夏興奮地點了點頭:“嗯嗯嗯!”
白牧唐這下是真的不知道,這冷溢城到底喜歡這個女人什麽。
冷家別墅中,下人們緊守本分,生怕自己犯了什麽錯誤,讓冷家少爺抓住,狠罵一頓那是小事,若是因此缺胳膊少腿,或者丟了性命,那就是大事件了。
冷溢城就像這夏日中最厲害的製冷空調一般,僅僅是往那裏一坐,大廳裏的冷空調就不用開了。
宮夏逃了三天,他就維持了這個狀態三天。雷子以往不怕跟他交流,現下,不管匯報什麽事情,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下一秒冷溢城手裏的文件就出現在自己腦袋上了。
冷溢城皺著眉頭,像是看著牆上的巨幕,其實什麽都沒看著,放空著自己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管家哆哆嗦嗦地走過來,站在冷溢城身後,不知道該不該說。
冷溢城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威嚴的聲音不容抗拒:“說。”
管家的大概是因為被冷溢城周身的冷氣凍住,冷汗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少爺,淩小姐來了。”
冷溢城俊眉一蹙:“讓她走,我現在誰也不想見!”
“是。”管家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得罪自家少爺,轉身想要去回絕淩麗琴時,卻看到淩麗琴已經出現在了客廳裏,“淩小姐……”
淩麗琴挎著自己的手包,看著沙發上有些蒼涼的背影,默默地把宮夏以及她祖宗罵了好多遍。
“溢城,我——”
“出去!”冷溢城臉上盡是不屑,站起身,想要往樓上走。
“冷溢城!”淩麗琴這一聲,聲淚俱下,“我們能不能坐下來談一談!你一直這麽逃避,我們之間的問題完全解決不了!”
冷溢城的腳步頓了頓:“我沒這個心情,你走吧。”
“冷溢城!”淩麗琴追了上去,拉住冷溢城的手臂,“我們聊聊吧,聊聊吧……”
淩麗琴原本就應該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現在這種低聲下氣的樣子,完全不像她應該有的樣子。
冷溢城看著她,更加心煩,心裏想著,要不是這個女人跟安琪琪聯手讓宮夏跟白牧唐聯係上,或許她現在還好好地在這棟別墅裏了。
“讓開!”冷溢城手一甩,淩麗琴腳下沒踩穩,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啊——”淩麗琴慌亂之中,扯到了冷溢城,後者隨即想要摟住她,卻沒有抓住欄杆,跟著淩麗琴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冷溢城依然保持著紳士風度,盡力把淩麗琴護在懷裏。他們摔的高度不高,摔下來也不是很大的問題,但是懷裏護著個人之後,情況就沒那麽幸運了。
冷溢城最後一個台階的接縫處磕到了腦袋,淩麗琴卻是沒什麽大問題,頂多裸露在外麵的腿上蹭破了皮。
“溢城!”淩麗琴在聽到他痛呼之後,立即爬起來查看他的情況,卻在他捂著的地方,發現了一手血,她開始慌亂起來,“管家!管家!叫車,去醫院!”
管家聽到動靜跑到客廳,正好看到淩麗琴慌慌張張地從冷溢城身上爬起來,讓備車。“少爺!”管家在看到冷溢城手上的血之後,瞳孔驀地縮小,立即喊司機備車。
冷溢城卻比這些旁觀者更加冷靜。他慢慢站起身,卻覺得頭重腳輕。他甩了甩腦袋,卻覺得比之前更加暈。淩麗琴連忙伸手去扶助冷溢城:“溢城……”
冷溢城卻再次甩開她的手:“你先回去吧。”
“不不不,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放心得下?”淩麗琴扶著冷溢城往停在院子裏的車走過去。
冷溢城眼前開始發花,也就沒有再拒絕淩麗琴的好意。
外麵的天色已晚,冷溢城閉著眼睛,感受著外麵路燈的明明滅滅。淩麗琴在這麽安靜地情況下也不敢去打擾冷溢城,憋著氣坐在冷溢城身邊,看著他傷口又一點一點地瘮出血來眉頭就皺上一分。
“麗琴。”冷溢城喊道。
淩麗琴紅著眼睛抬起頭,等著他的下文。
“宮夏在哪裏?”冷溢城慢慢睜開眼,那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睛,現在濕得不像樣子,像是隨時都能夠掉下眼淚一般。
淩麗琴看著他這般脆弱的樣子,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恨不得跪在他麵前懺悔認錯。可是,宮夏這個女人存在一天,他們就永遠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和睦。
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同樣的結果,跟安琪琪聯起手來,趕走宮夏。
這是一個女人的危機意識。
冷溢城再次閉上眼睛,不想跟她進行交流。
巧的是,這次為他診治的,還是同一個急診醫生。隻是,冷溢城記得他,不知道醫生能不能記得他。
“這個樣子,要先縫針的。”醫生查看了一眼傷勢,開始抬手寫病曆。“你上次那個女朋友來縫針,這次輪到你了?”醫生的眼睛都沒抬。
淩麗琴有些疑惑,不知道醫生在說什麽。“醫生,你在說什麽啊?什麽女朋友啊?我才是他女朋友啊!”
醫生這才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女人,這女人看著是比另一個女孩子長得好看,但是這脾氣,似乎不太好……這眉毛尖細得……
冷溢城也不搭話,淡定地開口:“不打麻藥。”
醫生嗤笑了一聲,淩麗琴卻是急了:“溢城,不打麻藥得多痛啊?打個麻藥吧——醫生,我們打麻藥的,打的!”
“出去!”冷溢城睜開眼睛,原本的脆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厭惡。
淩麗琴在這種情況下不敢違抗冷溢城的命令,隻能含著眼淚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可不是開玩笑啊,不打麻藥真的是痛的。”醫生端著醫藥盤,“是不是待會兒你那個女朋友要走進來打暈你,然後讓我打麻藥——”
“閉嘴!”冷溢城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動作快點。”
醫生看著這個男人,一副烈士的模樣,這才端著醫藥盤,慢慢踱步至他身旁。“兩針,你要是不亂動,很快就好了。”
冷溢城不說話,隻是呼吸稍微快了一點。
醫生終於開始動手,針尖紮破皮肉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冷溢城的眉頭皺起,卻也不哼一聲。
宮夏當時為什麽選擇不打麻藥,是想要記住這種刻骨銘心的疼嗎?然後用這種痛來讓她自己記住他給她的傷痛嗎?
那他現在是不是等於跟她一樣,受著一樣的痛苦了?
冷溢城出來的時候,淩麗琴在外麵哭紅了眼睛。雖然她是個張揚跋扈的女人,可是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麵前,她還是像一個小女孩兒一樣。這件事情,如果自己當時站穩了,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了。
她靠著牆,抹著眼淚,卻在看到冷溢城出來的那一瞬間,立即擦幹了眼淚,迎了上去。“溢城,你痛不痛?”
痛,當然痛。被穿透的皮肉,隨著呼吸和心跳,在一抽一抽地疼痛。就如同自己在思念著宮夏的心情。那次,她怕是懷著心灰意冷的心情跟醫生說“不打麻藥”的吧?
“走吧。”冷溢城看著淩麗琴哭紅的眼睛,想著她今天為自己的擔心受怕,最終還是選擇帶她一起走。
淩麗琴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終走在他身旁,一步不肯上前,一步不肯遠離,就這麽在他身邊走著。
——若是這走廊的路,能讓他們走一輩子,那該多好啊。
淩麗琴心想著。
可是這條走廊,終歸是有盡頭的。
“少爺。”司機盡職地為冷溢城打開了車門。燈光下,冷溢城的臉色更加蒼白。
“嗯。”冷溢城也沒有回頭看向淩麗琴,自顧自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