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輸贏
琴聲似是沒有一個盡頭，一聲比一聲高昂，一下比一下激烈，仿佛要衝破雲霄。天上的烏雲也在這時翻滾了起來，似是遇到了狂風，不斷湧在一起，層層疊疊，好不壯觀。
不知道是誰觸怒了大海之神，浪潮不斷翻滾，竟然翻出了一個十米高的巨浪，巨浪向前撲來，仿若鋪天蓋地，似是排山倒海，一切在它麵前仿佛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不！浪潮自然洶湧，雲海自然壯觀，可是……可是還是比不上柳生一郎這一劍，這一劍似是孕足了氣勢，吸收光了整個世界的力量，仿佛要破開天地。
劍似是太過於沉重了一般，竟然很是艱難地在向前而去。但是……但是隨著這劍每向前一分，那些雨水那些風那些浪潮都跟著劍向前一分，仿佛這一劍將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放在了自己的對麵。當這一劍會出去的時候，世界的一切也將一切隨著這一劍向前而去！
楚陽眉頭緊緊皺起，神色陰沉到了極點，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甚至乎身子都因為這一劍而沒有辦法動彈了，根本躲無可躲！
楚陽已然突破，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無論是自然大道的領悟，還是對自身修為的運用，都達到了自己從沒有的程度。但是！但是在這一個刹那，楚陽甚至還是感覺到了恐懼，一種像是被放在了世界另外一麵，與整個世界為敵的恐懼。
啪！
突然一聲激昂的聲音響起，然後音樂聲驟然停下。原來柳生燕的手指，半根手指頭被琴弦直接切掉，鮮血狂噴而出。也在同時，那一條琴弦斷裂了。
轟隆！
又在這時，天上層層疊疊的烏雲像是突然發生了爆炸，全部碎裂，然後煙消雲散！同一時間，一道雷電如同有一人懷抱之粗的雷電，仿佛要將天地都給劈碎一般，向著沙灘落下，光亮甚至比夏日的太陽還要猛烈，大地瞬間進入了一片白亮當中。光亮刺眼，甚至乎讓已經閉起眼睛的人都感覺到眼睛疼痛。
轟隆！
同時，又是一聲巨響響起。本來光亮到了讓閉起眼睛都疼痛的光亮突然消失不見。隨之而起的是如同壓成的黑雲一般的黑暗。
那一道衝天而起的浪潮，仿佛卷上了天空，然後在積滿了氣勢之後，轟然落下，重重地撞向了岸邊。
繼而……柳生一郎的這一劍，就像是裹挾了天地之威，給這所有的異象來了最後一個總結，猛然揮出！
沒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劍究竟有怎樣的威力，也沒有人能夠知道這一劍究竟是怎麽揮出，更沒有人能夠躲開這一劍。
因為這一劍，已經不是普通的一劍，已經不是驚龍風雨斬了，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夠用出的一劍了。太多的天時地利人和了，太多的巧合了。這一劍，將會空前絕後！這一劍定能斬殺一切！
而這一劍正是向著楚陽而來！
奇怪的是，風竟然突然就停了下來，雨也突然停了下來，烏雲散去了，浪潮不洶湧了，天空的邊緣出現了一抹嫣紅，那是太陽最後的餘暉。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暴風雨太過於猛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最後一道雷電太過於激昂了，更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波濤太過於氣勢如虹了，此刻的這一片平靜，竟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安靜，帶著一種淡淡的清新，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的感覺。
沙灘之上變得很是安靜，隻有浪潮向前推送而來的聲音。柳生燕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人顯得很是虛弱，臉色蒼白，腳步輕浮，站在那裏就如同一陣風都能夠將她給吹飛一般。
和柳生燕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柳生燕的手指，斷掉了一截手指頭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流著血，血一滴滴往下麵滴落，像是要連成了一條線一般，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是，當然這個時候的柳生燕完全沒有去理會這些傷口的意思，而是用一雙眼睛往沙灘那邊掃去，想要找到那兩個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男人。不過，柳生燕很快就失望了，因為視線所及之處，根本就沒有那兩個人的身影！
柳生燕開始有點著急了，怎麽可能兩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消失了？柳生燕想要向著沙灘那邊奔跑，但是因為實在太虛弱了，人剛起步有摔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但是柳生燕對此全不在意，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繼續向前走去。
又走了幾步，柳生燕雙腳看起來是完全沒有了力氣，竟然連站立都做不到了，倒在了地上。但是！但是柳生燕還是沒有停止自己向前的步伐，雙手撐在地麵，開始向前爬了起來！
本來就在大出血的手指因為壓迫，血流更是不止了，柳生燕還是全沒有介意，繼續往前爬去。爬著爬著，柳生燕的手肘就全部磨破了，出血了。這個時候的柳生燕看起來完全的狼狽，就像是一個在泥沼裏麵掙紮的人一樣，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不過……不過柳生燕還是沒有放棄，雙手沒有力氣了，她就開始向前滾起來，滾到滾不動了，就用下巴去拖著身子前進。這個時候的柳生燕……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整個身體好像全部都已經傷口，鮮血和沙子混合在一起，狼狽得一塌糊塗。
但是現在的柳生燕對於這些都沒有一點在意的，還有什麽比知道那兩個人的勝負更重要的事情？還有什麽能夠見到那兩個人更重要的？沒有！剛剛那一戰，不說空前，但肯定會絕後的，像是這樣天時地利人和一起都出現的事情，沒有多少機會再發生了。
突然，又是一波浪潮推了過來，然後有一個人給推了回來。柳生燕瞬間看見了那個人影，眼睛不由亮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裏來了力氣，竟然還能夠從地上站起來！
那個被推上岸邊來的男人，身體慢慢動了起來，先是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整個人緩緩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個人雖然很狼狽，長發遮住了臉，一身的氣息虛弱得就像是一個就要老死過去的老人，不過明明白白的這個人還活著！在剛剛那樣的衝擊之下，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一種證明，勝利的證明！
而這個長頭發的男人不是柳生一郎又是誰？此時因為長發遮住了臉，根本沒有人能夠看清楚柳生一郎的臉色，也不知道此時他究竟是在想什麽的，隻能夠看見他的身子在不斷顫抖著，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顫抖著，仿佛有一股什麽情緒在他身體裏麵醞釀著，就要爆炸開來了。
柳生燕在確定這個男人便是自己父親柳生一郎之後，身子突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氣，然後跌坐在了沙灘上，眼眶裏麵瞬間有眼淚流了出來。柳生燕突然變得很傷心，一張臉上全是絕望，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因為絕望而死去。
不過……不過在下一個刹那到來的時候，柳生燕並沒有死去，不但沒有死去臉上竟然還出現了笑容，充滿了一種解脫一般的笑容。
柳生燕看向了自己父親，臉上帶著笑容和淚水，說道：“你還是贏了，你終於登頂了……”
說到這裏，柳生燕突然又停了下來，然後眼睛猛然瞪大了起來。因為又在這時，柳生一郎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身上本來就顯得很是微弱的氣息，變得更加微弱了，仿佛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死去了一般。
柳生燕的眉頭不由緊緊皺了起來，一張臉變得很是陰沉。但轉而，柳生燕又笑了起來，又是那種解脫一般的笑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這……這很好啊！隻有我自己一個人是活著的，隻有我一個人能夠活著，那就已經足夠了。我隻需要一個人就能夠過得好好地。
又在這時，柳生燕不由又收起了笑容，眼睛再一次瞪大。因為就在這時，又是一波浪潮推了過來，又是一個人給浪潮推了過來。
這個人不是楚陽又是誰啊！不像是柳生一郎一樣，楚陽被推過來的時候還是清醒的，身上的氣息竟然還顯得很有生命力，在來到沙灘之後，雖然艱難但還是確鑿無疑地站了起來。
看了一眼柳生一郎，再看了一眼柳生燕，楚陽一瘸一拐地向著岸邊走了起來，不說一個字，也沒有一次回頭。
柳生燕在原地愣了很久。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柳生燕終於反應過來了，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得特別的大聲，笑得特別的放肆，仿佛她一輩子都沒有笑過，所有的笑意都要在這一個刹那爆發出來了。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柳生燕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了，喉嚨幾乎都要破掉了，聲音幾乎都發不出來了，柳生燕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大笑的柳生燕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柳生一郎，用一種幾乎不能被聽到的沙啞聲音，說道：“你還是輸了。你終究沒有辦法跨過那一步，你終究不是楚陽的對手。從今天開始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柳生一郎了。因為從現在開始你柳生一郎便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不過……不過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去的，我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麵好好孝敬你，讓你好好活下去，因為這樣……這樣你才能夠一直活在痛苦裏麵，一直痛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