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值不值得你愛
奕蕭疲累至極,一字一頓的說:“卓少風,我愛你,一直愛了快六年,從我十七歲到現在二十二歲多,這些年來,我用全部的愛來惦念著你。其實你早已忘記,五年前的華帝夜總會,你救了一個被親生母親騙去賣身十七歲的女孩,你給了懵懂彷徨的她一張支票,二十萬的支票,但你卻堅持不要那個女孩子!你可能早已經忘記,可是她記得每一個細節,那個女孩子就是我。你問我學習怎樣,其實當時我沒那麽優秀,但遇到你,我後來的努力考到全校第一。後來的後來我知道你是卓少風,我從此在心裏惦念你!即使在哈佛,我知道你去留學時興奮的一周睡不著,我會經常去看你,可是你從來不知道有個我!我在背後悄悄愛了你五年,你卻從來不知道。接到爺爺的電話通知我回來聯姻時,我拒絕了。可是,當我知道對象是你時,我答應了。這幾個月來,我都不後悔。我依然愛你,隻是我太累了,現在不想累了!五年前,我為此拒絕了追求我的很多優秀的男孩子,因為我感激你。可是今天我在想,因為感激而滋生的愛,到底能維持多久?你救過我,我也幫了你,現在我不欠你了,放我走吧!我不想失去自我,不想最後變得歇斯底裏,變得自己都厭惡自己!”
說完這些話,奕蕭再度別過臉去!她愛了他五年,心底隻愛他,可是他卻說她愛的不夠純,她覺得委屈,覺得悲憫。
“明明你愛著我,我愛著你,為什麽我們要走到離婚的地步?”卓少風是震驚的,同時也愴然的,他努力向著奕蕭的話,五年前就認識?一張支票,他呆怔著看著她,腦海裏飛快地閃爍著什麽,是的!他有!他的確救過一個被下了藥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竟然是她!
五年前他給她一張二十萬的支票,五年後,她給了他她的清白和十五億的注資,而他,卻一直在懷疑她的感情不夠純!
“瀟瀟——”他的心是震撼的,“那個人是你?對不起,我不知道!”
“少風,我們分開吧!”她聲音哽咽。
“可是我更加沒辦法放開你了!”
“少風,我沒有更多可以給你的了,沒有了。放了我,讓我走。”奕蕭閉上眼睛:“我們都太自私,愛的不夠深,你現在怨著我,我也怨著你,沒辦法一起生活了!”
卓少風少風心痛如絞,合上眼:“瀟瀟,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我沒有怨你”
她哀然:“你有!你不承認而已!”
卓少風扭過頭,手成拳死死抵在心口:“我是怨怪你,怨你對卓少臣太用心!”
“那是因為你永遠體會不到他感受的那種孤獨,而我有!看到他每次那樣,我就會想起我!”
卓少風身子晃了下,“你再冷靜下!”
“不用了!”
“讓我考慮幾天!”他心頭大慟,茫然地看著她,隻能妥協,怕她情緒激動而對胎兒不利。“無路如何,你都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別拿孩子意氣用事,我們都安靜一下!我會反思自己的行為!你不願意看到我,我走就是!”
她心一痛,看著卓少風蕭索的背影消失在關上的門後,踉蹌後退。
忽然想起十七歲那年的那個夜晚他給她支票的時候,想起她曾以為自己會不計較一切愛他的時候,如今的她,連著自己都討厭了!是的,她越來越令人討厭了!她變得自私不可理喻了,奕蕭閉了閉眼,因為有一種疼痛刺得她睜不開眼。
她又睜開眼,看著窗外的天空,看著看著就淚流滿麵,她曾經那麽天真無邪過,以為愛情付出就可以,可是她現在卻想貪心的要他的一切,是的,她變得貪心了!
淚雨滂沱,哭過了,去洗臉,對著鏡子裏紅腫的眼睛怨憤的罵,有什麽好哭的?
一連三天,卓少風沒再打她電話,也沒來看她。
奕蕭去樓下買菜,買完菜從菜市場出來的時候,迎麵碰上一個人,是消失了快一個月的卓少臣。
他就站在她麵前,麵容清俊。
卓少臣一直跟著她,看著她安靜地進菜市場,買了菜,看著她又走出來,他眼神暗沉,心像是被一根細線緊緊勒住,吊在陰冷的穀底來回擺蕩。
她過得不好,他看到她憔悴的樣子,隻覺體內如有一萬隻小蟲啃噬他的所有血脈。而他盡管離開了,卻也知道她的一切,也知道她跟卓少風最近很不好。
“奕蕭!”卓少臣低聲地開口。
她很安靜地看著他,然後笑笑,笑容恬淡,雲淡風輕,沒有一絲糾結,“卓少臣,你最近好嗎?”
一句你最近好嗎?讓他整顆心難以抑製的揪緊,他久久的盯著她的眼睛,那裏沒有思念,沒有愛慕,隻有對老朋友般的關心,他隻覺那淒涼之意鋪麵而來,他覺得心很疼,很疼!同時,他也是釋懷的,她不愛自己!可是,為什麽卓少風看不到呢?
“我很好!”卓少臣開口。
“走吧,我請你吃飯!”奕蕭淡淡的開口。“不過,要我先把東西放上去,然後再下來!”
他點點頭。
等到奕蕭把菜放回家,再下來,兩人走出小區,在小區外一家幹淨的川菜館停下,奕蕭淡笑著道:“就這家吧!”
“好!”沒有過多的話,沒有拒絕,像兩個老朋友一樣,兩個人在二樓一間半敞開的小包廂裏坐下來。
“Aila找到你了嗎?”奕蕭問了句。
“找到了!”卓少臣神情平靜地道:“她也找過你,抱歉!”
“沒什麽,她大概以為我會知道你的下落。卓少臣,真是好笑,卓少風以為我跟你熟悉,Aila也以為我知道你的下落,其實,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我很珍惜跟你做朋友的緣分!”
卓少臣苦笑:“奕蕭,你不快樂!”
“這幾天我覺得安靜了好多,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對誰問心有愧!如果是以往,我這樣跟你吃飯,會覺得對不起卓少風!可現在,我覺得跟你一起吃個飯,隻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隻要問心無愧,人就會快樂。也因為我可以有朋友,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我現在是快樂的!”
卓少臣雙眉一緊,沉聲:“奕蕭。”
蘇奕蕭索然淡笑:“曾經不懂得,為愛失去自我,如今曆經一切後,突然覺得女人還是應該首先自尊自愛,才有資格有資本讓男人愛!愛一個人,不能完全卑躬屈膝,日子久了,那樣彼此都會痛苦!”
她這些日子想過很多很多,人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尤其是和卓少風的疏離期。她會整夜睡不好,擔心他胡思亂想,擔心自己哪裏做不好,而卓少風總是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幽怨,那時她會覺得壓力很大。
偶爾,卓少風在樓下看會兒電視,她在樓上看到他的眸光,即使隔得很遠,她也知道卓少風的目光是無神的,壓抑的,目光長時間的定在某一個點上,他知道這是極度壓抑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她每一次看見卓少風的這種目光,都如心上被壓了一塊巨石讓她透不過起來。
他們的婚姻存在著問題,那就是還不能完全的相互信任,他們就像是冬天裏的兩隻刺蝟,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距離,離得太近會紮的難受,離得太遠,又覺得冷!她找不到合理的解決方式,唯有遠離。
而當她終於說出離婚的話後,她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睡覺也平穩了,不會貪心了,不會胡思亂想了!
他要她全部的愛,卻霸道的懷疑跟她交往的每一個男性都跟她有曖昧,而她,不喜歡他的欺騙,一絲一毫都不喜歡。
“還愛著他,何必作繭自縛?”卓少臣話有點隨意,偏偏語意深遠。
奕蕭隻覺眉心一跳,壓下心裏的澀意:“或許真的是作繭自縛吧!但,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努力不下去了,倒不如抽絲剝繭,還彼此自由。”
“也許越是想解脫,越是淩亂!”
“至少我現在覺得很平靜,平靜下來的心更適合安胎!我覺得這樣,仔細想想,也挺好的!”
“你那麽愛他,他卻不懂你!到底值得不值得你愛呢?”他說的有些酸澀和吃味。
奕蕭笑笑。“少臣,值得不值得那是我跟少風的事,我愛他,從來不曾改變,無論我跟他出什麽問題,都是我跟卓少風的事,也改變不了我愛他的事實。值得不值得,愛情沒有辦法等價衡量,愛了便是愛了。他或許有諸多不好,一如我也有諸多毛病,但是我卻容不得別人說他一分不好。我可以怪他怨他,卻容不得別人說他,所以,你如果覺得咱們還是朋友,就別說他一分不好!”
卓少臣先是愣了會兒,繼而搖頭苦笑:“女人還真是奇怪!”
“或許吧!菜來了,吃東西吧!”
她點的菜上來時,就低頭吃飯,不再說話,期間,奕蕭孕吐了一次,卓少臣送上水,讓她漱口。
“產檢了嗎?”他問。
“明天去!”奕蕭安靜的笑笑。
“嗯!”卓少臣也不再說話,吃完飯,卓少臣送她回去,到了小區門口,奕蕭堅持不再讓他送了。
“卓少臣,對不起!”她微微的躬身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