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不離死不去
朱媚一臉複雜的看著麵前笑意盈盈的人,不久以前她還能夠做到冷眼看著朱輕語,但是現在……她好像是做不到了。
中國有一句古話:伸手不打笑臉人,意思就是你不能打一個揚著笑臉的人。
她現在算是切身體會了一把,在來之前她想了很多她可能會麵臨的情形,比如被朱輕語指著鼻子罵,再比如像是之前偶然遇見趙慕生的時候的畫麵,所以推開門的時候她捏著的那支防狼噴霧上麵都布滿了一層黏膩的汗液。
可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張笑臉。
“你來了”,朱輕語笑著看她,口氣親昵的就像是兩個關係很好的人約在一起吃飯一樣。
朱媚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她對麵。
而她本來是興師問罪的甚至還有可能發展成撕逼,為什麽就變成了兩個朋友敘舊似的氛圍?
但是無論如何朱媚都覺得自己好像不敢直視朱輕語的眼睛,朱輕語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深水,你仔細看的時候就會覺得那一潭水毫無生機,像是麵臨過什麽世界上最苦難的事一樣,沒有誰能夠讓她覺得害怕。
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有時候朱媚就會想,像是朱輕語那樣的窗戶看到的永遠都是一潭死水,那麽她的靈魂大抵是死了吧。
朱媚咳嗽了兩聲,避開與朱輕語眼神的接觸,表情不自然的端起桌子上麵的檸檬水喝了一口,僵持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而她不說,朱輕語也就像是沒有事一樣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裏,時不時的喝一口水,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露齒一笑。
她們選的是包廂,裏麵安靜的朱媚幾乎能夠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掏出自己包裏的防狼噴霧,咬了咬下唇,朱媚眼神一冽看著麵前的人:“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朱輕語像是沒有聽懂一樣,眨了眨眼睛看著她:“你在說什麽?我們今天不是要去做SPA嗎?還是你提出來的”,臉上還是那種無懈可擊的微笑,似是注意到朱媚對她眼神的躲避,一雙眼睛轉也不轉的看著她。
朱媚努力裝出惡聲惡氣的模樣,冷笑著看她:“你不用再裝了,現在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了,天行哥不在”。
朱輕語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不減:“我沒有裝啊,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如果說之前朱媚覺得奇怪,那麽現在她終於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了,和朱輕語獨處時的熟悉的感覺,但是這感覺還真是讓人心情不好呢。
朱媚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接近駱天行的目的是什麽?”
好像她的表情變換就是一切的開關,朱輕語臉上虛偽的笑容終於退卻下來,冷靜的看著她,說道:“我做什麽關你什麽事?”隻是看起來沒有之前在地下室時留給朱媚的那種凶神惡煞的感覺,帶著些溫婉。
她不笑了,朱媚反而冷靜了,收起原先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狀似無意的瞄了她一眼:“朱小姐還真是說笑了,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還有一層生不離死不棄的血緣關係嗎?”,朱媚這句話雖然沒有什麽語氣,但是極盡諷刺。
之前朱輕語告訴她她和朱紹熙的關係,現在朱媚這麽一說倒有些羞辱的意思,隻是表情坦誠的完全讓人感覺不到。
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是朱媚在咄咄逼人的對著朱輕語,諷刺她的身份,但是足有朱媚自己知道,她剛剛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後悔了,她有些口不擇言。
但是朱輕語卻像是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麽似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張嘴就要說什麽,可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張大了嘴用左手輕輕掩住,用很驚訝的聲音說:“這麽說起來,上一次姐姐你不是說要把我接回家去?怎麽現在沒什麽動靜呢?”
表情和語言配合的出乎意料,但是朱媚捉住了她眼裏一閃而逝的戲謔,抿了抿唇。她是在說之前綁架的時候她求她不要殺她時開出的條件。
朱媚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朱輕語,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而之前的淡然煙消雲散。
“怎麽了?”朱輕語笑著開口,然後想要伸手捏捏朱媚的臉,但是卻被朱媚一下子躲了過去。
她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來捏起她麵前咖啡杯上的耳朵,笑意盈盈的看著她:“不是說生不離死不棄的關係嗎?怎麽現在就反悔了?”,眼裏的玩味像是在嘲笑她的食言而肥。
朱媚很想要反駁她,說自己並沒有反悔說自己……,但是喉嚨那裏就像是卡了一根刺,卡的她生疼,卡的她說不出話來。朱媚的眼睛有些紅,就那麽殺氣騰騰的看著朱輕語,但是她不敢看她的眼睛,隻能看著她的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下起了雨,從一點一滴慢慢變成傾盆大雨,被風吹著拍打著窗戶,然後慢慢的在窗戶上形成一股水流,緩慢而又急速的流下來,將室內的那一麵窗戶蒸起一層水霧朦朧,割斷了室外與室內的視線。
朱輕語就在朱媚這樣的眼神中淡然的喝完了一整杯咖啡,然後像是最開始見麵的時候那樣對她燦然一笑:“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我家還有衣服沒有收呢”。
朱媚這才發現之前的話題好像被某人帶偏了,然後就一直沒有能夠拉回來。
趁著朱輕語還沒有走兩步朱媚一下子從座位上起身,攔在她麵前,眼神堅定的看著她:“麻煩請你不要再接近天行哥,我們之間的事請你不要牽扯到別人”。
“嗬嗬”,朱輕語似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諷刺一笑:“你是覺得自己的影響力很大嗎?憑什麽你覺得我接近他是因為你?憑什麽我就不可以喜歡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男人呢?”
朱媚突然就鼓起勇氣直視她那一雙有些深邃的又了無生機的眼睛,問道:“那你覺得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