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亡
吳澤是和朱媚一起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因為行動不便,坐在輪椅上麵。
駱言出現的時候他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嚇然,視線低低垂下來,不發一言,朱媚就站在他身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
倒是駱言一點也不尷尬的看著吳澤,直到……熱淚盈眶。
駱昊然把朱媚拉到自己旁邊,看著麵前這感人的父子相認的畫麵,偷偷問朱媚道:“你怎麽和他在一起?”
朱媚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駱昊然:“因為是我把他接回來的呀。”
“你接回來的?可是……”,駱昊然看了看有些不自然的吳澤又看了看笑得春風泛濫的朱媚,突然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可是,你是怎麽知道他在哪個病房?”,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向朱媚透露過。
朱媚俏皮的眨眼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但其實朱媚隻是問了護士吳澤在哪個病房而已,這簡直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但其實接回吳澤事小,他們能夠坦然相對才是大事。
看著兩個人融洽的在一處說話,雖然很多時候都是駱言再說,大多數時候吳澤都是靜靜的聽著。看起來有那麽一點吳澤太高冷的嫌疑,但其實朱媚知道那是他開始真心接受一個人的表現。
不經意間,朱媚將自己所想的事說了出來。
聞言,駱昊然眉頭一皺:“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是這麽了解他了,比我這半個弟弟都了解呢。”
朱媚不由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大度點嗎?這麽小家子氣。”
駱昊然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道:“不能。”
朱媚瞬間有些哭笑不得,他怎麽占有欲就這麽強呢?偏生以前的時候竟然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你說,會不會朱輕語也是因為受了欺騙才這樣對我們的?”,朱媚受氛圍影響,出聲問到。
駱昊然偏頭看了看朱媚,不由的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他家的媚兒還真是心地善良,就連一個多次至她於死地的人都能這麽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據調查,朱輕語也是在霍宇的手下,所以說存在一定的可能,但是也不排除她本身就是那樣的偏執,畢竟她曾經下過幾次毒手,若是一個本性純良的人,能做到嗎?”
朱媚一時間被駱昊然堵的無言,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幾句,但是到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她知朱輕語恨她,一直都知道。
吳澤搬來駱家之後,並沒有大家之前想的那麽不適應,相反,他幾乎每一天都在笑,似乎生活美好成了他最希望的那個樣子。
某天駱昊然來駱家看望駱言的時候,正好看見吳澤一個人坐在花園裏,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兩人到現在也算是已經從最開始的針鋒相對變得和平相處了,駱昊然想也不想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在他背後靜靜的站了一會兒。
“最近身體有沒有感到什麽不適?”
說來也奇怪,之前在醫院時不時的就會進手術室,到了駱家,情況竟然好轉了起來,除了虛弱了一點,根本和一般的病人無異,如果不是駱昊然知道他的胸膛下麵少了一個器官,都會覺得他隻是傷風感冒之類的小病。
隻是他雖然氣色好了一些,可是身體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枯萎下來,原本健壯的軀體開始變得暗黃,像是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終結。
聞言,吳澤慢慢回過頭來,臉上還帶著未退卻的笑意,點了點頭:“今天幾號了?”
“28號”,距離之前吳澤主治醫生所說的一個月還有三天,在這一段時間裏,吳澤可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吳澤輕輕歎了一口氣,不是那一種覺得累到無奈的歎氣,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
“這段時間,是我活了這麽多年最幸福的日子,你知道嗎?”
駱昊然愣愣的站在那裏沒有接話,這種他口中的幸福是他眼裏最平凡的日子。
“之前我和朱媚說,你們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而我卻低到塵埃裏,一輩子都在於貧窮和苦難做鬥爭。朱媚說隻是我不懂你們的難處,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承受的壓力,隻是外人看不見,可我很想告訴她,如果家庭圓滿,你承受過得苦難我願意以十倍去接受。”
吳澤輕笑出聲,這麽沉重的話卻被他以這種無所謂的姿態輕飄飄的說出口。
“你現在就能好好的感受感受啊”,駱昊然故作輕鬆的開口。
吳澤移動著自己的眼神最後落在虛無的遠方,仿佛過了很久聲音才慢慢的傳到駱昊然的耳朵裏來,他說:“我以前嫉妒你,現在羨慕你,在我的印象中媽媽是個模糊的概念,但是在生命走到最後的時候,你媽媽卻給我具象化了這一個詞語,你記得以後要好好待她。”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的極為艱難,就像是用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樣,臉上還在用力的微笑,一切的跡象都像是在向駱昊然宣布他的什麽快要結束了一樣。
駱昊然恍恍惚惚意識到什麽,有些慌亂的開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難受?你等等我去叫家庭醫生”,猶豫吳澤還有駱言的關係,家庭醫生最近一個月都住在駱家。
“別去”,吳澤有些無力的開口,視線仍舊落在遠方。“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現在……我想就這麽靜靜的坐在這裏。”
聞言,駱昊然頓住了腳步,視線吳澤已經瘦的快不成人形的身子上麵,突然感覺到一陣徹骨的悲涼,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當初媚兒遠走他鄉的時候,他也感受到過,那是麵對自己至親的人即將天人相隔的悲慟。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直到最後吳澤慢慢閉上了眼睛,隻是嘴角的笑容卻永恒的留在了臉上。
駱昊然突然就有些慶幸,慶幸吳澤的最後一段時日有這麽多人的陪伴,而不是自己一個人躺在醫院白花花的病床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