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話 偏執
“偏執型人格障礙?這是什麽意思?”
蘇月第一次聽到這個專業名詞,所以感到有些疑惑。不過劉護士很快便解釋了她的疑問:
“所謂的偏執型人格障礙,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現在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有這種問題卻不自知。而這類型的人對於自己所做出的偏執行為常常持否認態度,而且很少有自知之明或是去反省自己的行為。即便是有一部分人能夠意識到自身存在的問題,也很難去改變,並且不願意去接受別人的幫助。所以我們的心理醫生今天在為路澤的母親開解時,發現她其實有很深的抵觸情緒,所以最終也沒能聊下去。”
“原來是這樣啊聽你說了之後,我覺得路澤的母親的確有與之類似的狀況。”
想到路澤母親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以及她對待這些事情的種種態度,蘇月認為這都與劉護士所說的相一致,於是她繼續追問道:
“不過,這種偏執型人格障礙一般是怎麽形成的呢?”
“這種情況一般是由於早期在家庭生活中缺失關愛,或是後天在生活中接連遭受打擊或失敗,以及某些異常的處境和對自我的苛責所造成的。這些原因都會使當事人變得固執而敏感多疑,有時候也會因為過分警覺而導致心胸狹隘或是善妒。”
“那有什麽治療方式嗎?”
“一般來說,接受長期的心理治療一定是最有效的。不過正如我剛剛所說,他母親的態度異常堅決,她認為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如果當事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問題,我們的醫生也很難幹涉治療。”
“好,我明白了,謝謝你劉護士。”
“不客氣。”
看來設法讓路澤的母親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問題,並積極配合治療,是不可能的事了。眼下她與路澤的關係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了,而她身邊估計也沒有能夠開解她的人。
恐怕路澤母親的心理問題,或多或少與路澤父親的突然離世有關係,丈夫的突然病逝使得她的內心受到了創傷,從而敏感多疑,以極端的方式去保護自己受傷的內心。
不過蘇月深知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且能力有限,此刻她連自己與路澤的事情都無法控製了,又怎能顧得上去管他母親的心理問題。不過她的心裏也很清楚,路澤的母親隻要一直這麽幹預下去,自己與路澤之間也會因此而越來越疏離。
看來,自己終將是要與路澤分開了
既然已經死心,蘇月便也不再多想,隻不過她依然每天按部就班地與路澤聊上幾分鍾,安撫他的情緒。想必路澤也能感受得到,兩個人雖然每天都保持著聯係,但他們之間的話題卻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平淡無味。
不過路澤始終沒有對蘇月的冷淡態度多說些什麽,蘇月也並未表達過自己想與他分開的念頭。不過不同的是,蘇月的堅持出自於她內心的不舍與憐憫,而路澤的堅持,則緣於他依然對這份感情的堅定態度。
一周之後,路澤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繼續接受治療,這次他又堅強地化險為夷,逃過了死神的魔爪。如今他正一天天地康複了起來。這使得蘇月終於鬆了口氣,看著路澤一天天地恢複著,蘇月也打從心底替他感到高興。
不過又一個意外消息,在這時恰巧來臨,那就是薛可可居然懷孕了!
不過薛可可似乎由於父親的過世而十分傷心,終日以淚洗麵,而且她表示自己並不想要這個孩子。一來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剛剛過世,她實在無法調整好心態麵對這個剛剛到來的小生命,二來是因為孕婦的情緒會對肚子裏的孩子影響很大,所以她擔心孩子會不健康。
情急之下秦飛隻好趕回去日夜陪伴著薛可可,勸說薛可可同意留下這個孩子。路澤與蘇月也認為這個小生命來之不易,也紛紛加入了勸說薛可可的行列,最終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薛可可終於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所以這段日子,秦飛忙著照顧薛可可的飲食起居,便沒法繼續留在醫院照顧路澤了。不過好在路澤現在的身體狀況自理應該不成問題,所以他便沒有再尋求任何人的幫助,獨自在醫院休養。不過他並沒有隻顧著修養身體,這段時間內,他一直在想方設法將戶口遷移。而終於在某天,他成功地通過熟人的幫忙,把自己的戶口遷了出去。
當他興奮地將這件事情告訴蘇月的時候,蘇月的內心隻隱隱地覺得有些擔憂。
“路澤,這麽做真的好嗎?”
蘇月的心裏感到有些莫名的自責,隻見她有些愧疚地對路澤說道:
“其實你為了我們的事這麽做,我的內心始終感到有些愧疚。”
“蘇月,這件事情或許一開始隻是為了我們倆,但事到如今,即便沒有我們之間的這些事,我也一定會這麽做。”
路澤的語氣聽上去異常堅決,隻聽他繼續對蘇月說道:
“對於母親,我已經失望至極。我無法接受自己的母親是這樣的一個人。通過她的種種行為,我判定她並不愛我,我隻不過是她的附屬品而已。在外人的麵前,她總拿我當作她炫耀自己成功的工具一樣,起初我以為這是她為我而感到驕傲的表現,但現在我才發現,她所做的一切,其實一直以來都隻是為了她自己。”
“路澤,或許你的母親隻是因為內心上有一些缺失而不自知,才會做出這些行為以彌補內心的不確定感,就像之前那個心理醫生說的一樣”
“不管什麽心理醫生,什麽內心缺失就算她的心理上有再大的缺陷,也不該成為她一而再再而三做出這些偏激行為的借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蘇月被路澤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給打斷了,但自己卻無力反駁。的確如他所說,心理上的問題不該成為一個人可以隨意傷害別人的理由,這不公平。如果每一個傷害別人的人都認為自己的錯誤是由於心理上的問題造成的,那麽可就徹底要天下大亂了。
“那接下去要怎麽辦?想必你母親如果發現了這件事,也不會輕易同意你這麽做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現在都已經遷戶出去了,也就是說,在法律上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有權利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不再受到她的擺布。而且”
隻聽路澤以十分堅定的口吻說道:
“明天我就會請律師找她談判,我要將父親留給我的遺產拿過來。”